就在毒龍大爺和翡翠龍小姐墳對歡喜冤家終於“破鏡重圓”之時,暗月已經完全擊潰了赤幽的大軍,一路追擊至迪科鎮,擒獲俘虜無數,更別說收繳的輜重武器之類的了。


    赤幽敗軍丟盔棄甲,損失慘重,總算在卡尼塔的率領下收攏殘陣,越過迪科鎮,全速朝赤幽境內潰逃。


    四萬人,竟然打敗了近十萬的敵人,而且是正麵作戰!


    暗月數百年來首次獲得這樣的大勝,一時士氣大振,每一個士兵的臉上都洋溢著振奮和自豪。盡管暗月軍也有不少傷亡,但經過這次ji烈的戰鬥,整個軍隊都得到了質的升華,一支真正的強兵開始隱隱現出輪廓來。


    在留下一部分軍隊防守迪科鎮後,希亞率軍返回暗月,早有人將暗月大敗赤幽的消息傳播來來,一直擔心戰敗後被洗劫淩辱甚至屠殺的暗月民眾無不振奮鼓舞,自發地組織起來,在城外排成長長的隊伍,夾道歡迎長公主與大軍得勝歸來。


    “赤血焰光,戰無不勝!”


    “長公主萬歲!”


    “萬歲!”


    聽到軍隊整齊的口號和民眾的歡呼聲,希亞整個人表現得十分冷靜,在發表了振奮士氣的公開講話後,開始有條不紊地安排戰後的事宜。


    這一次赤幽之敗更多的是卓切輕敵而已,而且,如果不考慮那個男人意外的援手,隻怕站在這裏慶祝的就是赤幽大軍了。


    需要警惕的是,打敗赤幽隻是第一步,後麵還有同樣強大的藍熔大軍,目前輕騎兵隊和雙足飛龍軍團的力量已經曝光,而且輕騎兵折損了近千人,雙足飛龍也有十幾頭傷亡,以藍熔領主條頓的謹慎,一定會有所防備,所以決不能被勝利衝昏了頭腦。


    必須冷靜下來,南部藍熔軍的動向,要密切留意,隨時做好第二場惡戰的準備。


    回到王宮,希亞卸下殘破的鎧甲,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換了一身白色的長裙,在經曆了大勝的亢奮後,感到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


    時了,愛麗絲現在在哪裏?怎麽不見阿西娜或姬婭的蹤影?他,一定有安排吧。


    他去對付克蘿貝露絲……不知道怎麽樣了。


    太多的謎團要解開了……,一定要活著回來,不管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不覺間,希亞已經走到內院深處的那個水池前,這裏一直都是她的禁地,附近沒有任何侍女。


    腦中不由自主地出現了在這裏與那個宿敵首次遭遇的情景,還有最大秘密被窺破的極度憤怒,不知不覺,一股恨意又升上心頭。


    然而眼前同時又浮現出某些不相幹的場景,比如月光下的雙人舞,比如每次見到那個人都忍不住生氣,卻又很想見到他的迫切。


    還有戰場上,那一句讓整個暗月大軍沸騰的宣言。


    “希亞,你真是個蠢女人。蠢女人,沒錯,正是這三個字。”希亞隻覺心情前所未有的複雜和矛盾,輕輕垂下了頭,歎了一曰氣,腳下朝水池走去。


    在那裏等他吧,不管他有什麽目的,不管兩個人的結果最終是什麽,就這樣等著他。


    希亞走進了水池,一陣奇異空間扭曲後,來到了水池下的密室。


    這次曾是封印噬神麵具碎片的隱秘之地,隻有領主才知道。


    這裏有她內心中最大的隱秘,記載著她不在任何人包括愛麗絲麵前表現的,真實的喜怒哀樂。隻有在這個狹窄而不為人知的小房間裏,她才能真正擁有放聲大笑或者放聲大哭的自由。


    希亞剛進入密室,瞳孔驟然收縮,因為房間中,已經有了一個人。


    背對著她,一隻手輕輕地撥動著記憶風鈴。


    鈴聲中,不時傳來熟悉的聲音,那是她的。


    有輕鬆哼著歌的聲音,有哭聲,也有大笑,還有低低的思念呢喃。


    心底最大的隱私被人窺破,希亞難以抑製地生出一股憤怒來。


    緩緩轉過頭來,果然,是這張臉孔,不僅是這張臉,而且還有那種發自心靈的熟悉感覺,絕非是普通的變形術所能偽裝的。


    雖然有千言萬語想要問、想要說,然而出口時卻是一句冰冷而帶著殺意的話,即便是在這個最真實的密室裏。


    “你的……,麵具呢?”


    “在這裏。”熟悉的臉上出現了一張奇異的麵具,希亞的心頭頓時緊了起來。


    這種氣息……沒錯!正是別西卜一族的最高神器噬神麵具!而且還是完整的!


    刹那間,希亞的殺意已經變成無比濃鬱的殺氣,很多假設在刹那間被證實了。


    別西卜!


    不!應該叫他阿古烈,別西卜!


    所謂的“共生契約。”隻不過是一個掩飾某些時候兩個身份同時消失的謊言而已!


    眨眼間,噬神麵具麵具又消失了,恢複了那張熟悉的臉。


    希亞的眼神如刀一般淩厲:“為什麽不接著戴下去?”


    這句一語雙關的話,讓陳睿淡淡地歎了一口氣:“麵具,如果戴久了,就容易忘了那不是真正的自己。也許有一天,當你決心摘下麵具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的臉已經和麵具一樣了。你明白嗎?”


    同樣是話中有話的回答。


    希亞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冷然道:“我不明白!也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麽?”


    “那麽,告訴我,你想要又是什麽?”陳睿一步步走了過去。


    我想要的……


    希亞眼中掠過失神,隨即清醒了過來,殺氣已經攀升到了頂點。


    “我想要你死!”話是這樣說,殺氣雖然依舊凜冽腳下卻一步步在後退隻是這個密室的空間太小,退了兩步已經被逼到了牆角。


    陳睿看著橫眉冷對的長公主殿下,腦中浮現出當時她利用姬婭ji走自己的決絕和無情,隻為那一道最後的命令:“我以希亞路西法之名命令你,一定要活下去。”


    閉上眼睛,輕輕回憶著當時的感受,還有那一滴難以自製的淚水,一句話脫口而出。


    “蠢女人!”


    熟悉的三個字,讓希亞渾身微震好不容易壓下劇烈的心跳,咬牙道:“這個誓言已經在戰場上被破了,當時我並沒有再動手,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


    “那麽,再加兩個字吧。”男人的眼神中露出毫不掩飾的真誠和情意,“我的,蠢女人。


    希亞動作一僵,心中一股壓抑已久的情感終於無法抑製地澎湃而來,隨後就感覺一股濃鬱的男子氣息迅速接近。盡管在心裏不斷告訴自己要閃開要出手,要殺死這個“敵人。”然而身體就是不受控製,直到被他輕輕摟住。


    當長公主殿下顫抖的紅唇被男子擒獲時,隻覺頭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天旋地轉,仿佛在無盡的鮮花和綠野的平原中飛翔。


    (我想要的是什麽?)


    (領主?權勢?帝位?)


    (那些隻是被強加在這個長公主身份上的“理想”而已,沒的選擇。)


    (其實,我想要的隻是一個在失意時,可以承受我的眼淚,在快樂時,可以讓我咬一口的肩膊。)


    (想要的,隻是一床溫暖的燈光”…而不是冰冷的王座,冰冷的鏡子,冰冷的風鈴。)


    (隻是這樣……,而己。)


    她忽然想到了一段話,假如有個人願在你身邊,就算沒有任何語言隻是在身邊,也覺得是一種幸福。即使失去了一切隻要停下腳步看一下四周,一定會有個人在你看得見的地方。那麽,請別傷心、不要絕望,無論如何也請別忘記,你決不是孤單一人。


    兩對溫潤的唇慢慢分開了,她緩緩睜開了秋水般的紫眸,印入眼簾,也是印入心裏的,是一雙黑色的眼眸。


    是的,決不是孤單一人。


    或許,真正的孤單並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從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才開始。


    至少現在,她已經不再孤單。


    “我不是什麽別西卜,我隻是陳睿。陳睿的陳,陳睿的睿。”男人微微一笑,“你的陳睿。


    盡管有噬神麵具這樣的鐵證,還有魔皇級的力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信了,很放心的相信了。


    她是暗月的領主,肩負著許多的東西,按照某個策劃,將來很有可能還會登上皇位。就算他不是別西r王族,他和她之間,肯定也會遭遇很多的困難甚至是身不由己。


    未來是什麽樣的,她不知道。


    她知道現在,已經無法壓抑心中的情感。


    即便一直以來她都很理智地告誡自己要舍棄感情,做一個真正冷酷冷靜的領主,但是,依然無法壓抑。


    甚至像火山爆發一般強烈。


    “你不僅是我的,你有阿西娜、有姬婭,或者還有更多的女人。”希亞忽然仰起頭,毫不避讓地直視著他:“你可以選擇愛或不愛我,而我隻能選擇愛或更愛你。”


    沒有婉轉的溫柔,沒有怯懦的羞澀,隻有這一句大膽無比的表白,卻讓陳睿的心劇烈地震顫了起來。


    以往那種模糊朦朧的暖昧感覺瞬間變得清晰無比,就好像當初聽到阿西娜在西琅山地底世界麵對著葛羅芬的生死關頭,最後的表白那種心緒。


    那句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我以希亞,路西法之名命令你,一定要活下去。


    陳睿驀地抱緊了她,ji烈的吻仿佛要將她的唇揉碎一般。


    這一刻,兩人都聽到了彼此心靈的聲音:永遠,永遠不要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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