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睡覺?”瞿白給兩個小家夥又掖了掖被子,雖然兩個小家夥自來到瞿白身邊,言語交流基本就一直停留在十分簡單的字眼上,說得最多的也就是“巴”字。(.)


    但是瞿白每次和兩個孩子麵對麵相處時,還是習慣性地以對待一般孩子的方式和兩個孩子交流。


    當然,大部分情況下,兩個孩子給麵子的話,口水噴灑兩口,哼唧幾聲算是回應,不給麵子的情況下,就隻睜著大眼睛,無知懵懂地看著瞿白,就如同此刻。


    巴巴,你在說什麽?――雙胞胎睜著大眼直勾勾盯著瞿白看,小身子還不住的扭動掙紮,想從被窩裏掙脫出來。


    父子三人無聲地對視良久,最終以瞿白的無奈收尾,他低頭用被子包著兩個小家夥,讓他們坐起身子,“到底怎麽了?怎麽今晚你們倆個這麽精神。”


    瞿語驀而發言,“巴巴……我餓……想吃……”


    瞿白驚呆在當場,等回過神後,他立即一把抱起了瞿語,“小語,你剛剛說什麽?”


    “爸爸……我們餓……”這一次發音更為清晰,不但“爸爸”一詞咬字十分清晰看,後一句也準確的表達了思維。


    瞿白驚詫地摟著瞿語,此時瞿言也終於中困住自己的一堆棉被裏爬了出來,哼唧哼唧的攀住了瞿白,兀自叫著,“巴、巴巴……”


    瞿白盤腿坐到床上,先摸了摸瞿語的肚子,確定依舊是鼓鼓的以後,順手左右各一個摟住兩個孩子,然後用被子就勢裹住他們父子三人,兩個孩子再次被禁錮,又開始不住扭動起來。


    瞿白則一邊按住兩個孩子亂動的手腳,想讓孩子盡量安靜下來乖乖睡覺,一邊在心裏尋思兩個孩子今晚反常的表現緣何而起。


    往常早就該睡的兩個小家夥直到自己做完所有事情,依舊精神奕奕的想要四處爬動,這是反常之最。


    一直沒有完全卸去小獸防備心理的瞿語突然口齒清晰地喊他爸爸,而且表意十分清晰的說餓,但是摸了肚子,又確實是飽腹,這是反常之二。


    瞿言雖然比之瞿語愛粘人,但今晚看在自己都這麽犧牲自我摟著讓他睡覺了,還掙紮不休,想要往床下爬一點也不賣他麵子,這是反常之三。


    瞿白低頭看著自己哄了半天不見絲毫困意的兩個孩子,心中忽然躥過一個想法,常言有道,純真的孩子總是容易比成人更敏銳的感覺到一些東西。


    這個念頭剛剛滑過,瞿白就撈起床邊的小衣服小褲子,利落地給兩個孩子套上,把他們放到了地上。


    兩個孩子先是仰頭坐在地上,看著瞿白發了一會傻,再得到瞿白不住的微笑鼓勵後,瞿語一馬當先帶著瞿言往臥室外麵爬了起來。


    瞿白心髒擂鼓地跟在兩個小家夥的身後,這種時候,瞿語倒是表現得十分大無畏,且興奮異常,瞿言爬了幾步就有些跟不上瞿語的動作了。


    瞿白看了好笑,兩個孩子自出生以來,生長環境一直都是相仿的,就是這十來天養在他身邊的日子,瞿白自認無論是吃食還是精神方麵的嗬護,他對兩個孩子都是一樣態度的,但兩個孩子的一些性格就像是天生如此一樣。


    瞿白看瞿言哼哧哼哧跟在瞿語身後吃力的樣子,彎腰撈起了瞿言,抱著他跟在瞿語身後,看他究竟是要往哪爬。


    瞿言被瞿白抱起來後,立刻諂媚的湊到瞿白臉上,吧唧幾下,留下好幾道口水印子,而瞿白卻也再無心思抹掉瞿言的口水了。


    他越看瞿語的爬行軌跡,臉上神色越加複雜,直到瞿語最後停留在房子最角落的那間小小的儲物間門前,瞿白臉上神色已經複雜得難以用言語表述了。


    他放下瞿言,兩兄弟一起坐在了儲物室的門前,雙雙拿手撓著門板,一邊撓一邊仰頭看瞿白。(.無彈窗廣告)


    瞿白立在原地深吸幾口氣,心裏隆隆擂起的鼓聲越來越大,他自然知道這一門之隔的裏麵有著什麽。


    隻是那一日將花盆放進去以後,一連半個月來的各種雜事堆砌,再加上照顧兩個孩子耗去他的大量精力,那一日的“無字天書”和那盆實驗用的“花盆”幾乎被他當成了南柯一夢,塞到腦子裏不知道哪個角落去了。


    而今天兩個孩子的異常和此刻的行為,再再提醒了他被他遺忘在記憶角落裏的一事。


    瞿白徐徐呼出胸腔裏的氣息,彎腰將兩個孩子抱到一旁,伸手握住門把,輕輕轉動,門開的一瞬間,瞿白連著兩個孩子一同屏住了氣息。


    “哇啊――”兩個孩子本能地長大了嘴,無意識地感歎。


    一室璀璨,滿目錦繡!――同一個瞬間,滿心驚駭的瞿白隻能想到如此俗爛的字眼。


    隻短短十來天不到的功夫,原本一盆枯槁的花草,驀而就長成了一團繁簇相擁的勝景,比老頭在世時精心伺候下開得還要茂盛,連帶著品種似乎都隱隱有些變異,老頭在世時,這一盆花開得還是一碧如洗的天空色藍調,而現在,居然是藍色裏帶著些妖冶的紫,更是惑人。


    在兩個孩子感歎完,要挪動手腳去摧殘一盆六倍利花朵前,瞿白一個迅捷的動作,端起了花盆,六倍利本就是吊籃型花卉,瞿白將花盆放到儲物間時,隻隨手擺在地上,花卉的枝蔓無處延伸,隻能順著花盆爬了下來,將本就因為堆滿雜物而異常狹小的空間鋪滿。


    是以,在瞿白開門的一瞬間,才有了滿室的異彩,現下,瞿白伸手托起花盆,致使拖曳垂墜的枝蔓也都順著花盆蓬鬆地垂吊下來,更展現了這一盆六倍利的別樣風采。


    “爸爸……餓餓……要吃。”瞿語指著一盆花說道。


    “巴、巴、巴……”瞿言也順道表達自己的意見。


    而瞿白依舊在怔忪當中,


    兩個小家夥看到瞿白托著花盆一動不動發愣的樣子,不由有些急了,伸手揪住瞿白的褲腳抗議。


    瞿白的意識從恍惚裏回轉過來,他低頭看了看兩個孩子,瞿語尚好,隻眼巴巴看著瞿白手中的花盆,而瞿言則口水流了一下巴地搖著瞿白的小腿,“巴巴巴”地亂喊一氣。


    瞿白凝眉思索,對兩個孩子的反應更是不解。他隨手拿著花盆找了繩索和鉤子,將一盆六倍利吊在了臥房的衣帽架上,然後轉過來抱著兩個孩子回臥室。


    兩個孩子又被牢牢地塞進了被窩裏,隻能眼睜睜地盯著掛在房中的六倍利拚命流口水,兩個孩子的怪異行為讓瞿白心裏疑惑打起。


    這一盆花,在他忽視的十來天裏居然就由枯至榮,且不但茂盛重生,還顯現了異常風采,甚至惹得他剛到名下的兩個兒子大流口水。


    不讓瞿白心裏驚駭都不可能,但心裏的驚濤駭浪在最初的一波勢頭過去之後,他也忍不住的想著這盆花盛放背後的含義。


    是一時湊巧,還是他聚靈陣法起效?


    若是陣法起效,那靈氣便是真有其事,而靈氣是真事的話,那他最初獲得“無字天書”時的大膽推測是否也可以……


    瞿白簡直振奮得不敢往下再想,他此刻隻想先將兩個孩子趕緊哄睡著,好讓他靜心研究一番自己腦子裏的那些東西。


    隻可惜,兩個小家夥完全不配合。


    瞿白實在無奈,最後隻能亂七八糟許下一堆承諾,其中“明早就把一盆花做成食物喂給你們吃”一項赫然在列。


    也不知道兩個小家夥是聽懂了瞿白的種種割地賠款的條例,還是看到一直誘惑他們流口水一盆花已經擺在了眼前,心裏安定了,亦或者隻是鬧了一通,精力實在透支。


    總之,在瞿白耗盡九牛二虎之力再也拿不出新轍的時候,兩個小家夥終於是吐著泡泡進入了夢鄉。


    瞿白帶著點無可奈何的笑意看著兩張睡去的小臉,雖然因為兩個孩子腸胃原因,即使瞿白想,也不能大魚大肉的喂養兩個孩子,但是規律的作息和花費瞿白十成心思的各種米粥湯水的灌溉,黃巴巴的小臉也終於看著飽滿了一些。


    雖然離白嫩可愛還相差甚遠,但好歹能看到孩子身上好的變化了。


    瞿白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盯著兩張小小的睡顏靜靜地看了一會,轉身提溜著那盆六倍利走到隔壁書房去了。


    瞿白將一盆花輕緩的放到書桌一角,再將周圍的垂條撥弄整齊,定了定神,坐到桌前的椅子上,握住兩旁的扶手,閉上了眼睛。


    他緩緩運用自己早先摸索出來的方法在腦海的意識流裏尋找著自己想要看得東西,一點點篩選過去,意識在他的腦海裏恍若一陣星域流光,各種東西混合在一起一點點流過瞿白樹立起來的篩子。


    窗外投射進來一地的銀色月光,更顯得此刻的書房靜謐無比,而唯一會喘氣的一個人,此刻的氣息也變得綿長悠遠,除了額角滲出的一層薄薄的汗珠,儼然一個端坐不動的刻像。


    時間悄然溜走,直到屬於夜的靜謐收走最後一縷黑色時,瞿白才霍然睜眼,隻見他眼中一抹熠熠奪目的光彩飛快的閃過,而後又恢複成往日的那抹沉靜。


    瞿白強自壓製著自己的呼吸步調,不讓它出現一絲一毫的紊亂,想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振奮,心裏不斷默念“要冷靜要冷靜,要淡定要淡定,不過是仙家法訣不過是仙家法訣”。


    在這靜默的黎明書房中,最終隻聽聞一聲興奮的低吼聲響起,雖不高昂嘹亮,卻也十分快意,連隔壁臥室的兩個孩子都不由蹬了蹬腳,吧嗒一下小嘴,貌似看到明早心心念念的早餐,嘴角彎出了笑意。


    瞿白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兀再次閉眼回視自己腦中浮現的那些東西――原來天底下真的有福從天降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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