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中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這是孑染那日回應玉花湮的話,就為這句話,她覺得自己的全盤計劃都被打亂了。


    以往她隻是覺得殘天羨不願意見他,她至少還可以遇見他,可是那時以後她便覺得自己因為一時衝動做了愚蠢的決定。她壓根不應該答應老神醫收徒的請求,不應該。


    “師妹,喂!”一隻大手在她麵前回來回去,玉花湮單手托腮,另一隻手不耐煩地揮開這隻大手,然後應付一樣地把自己的手擱在桌上,打算讓穀吟風為她診脈以後趕緊消失。


    可是,穀吟風卻沒有打算為她看診的樣子。


    半晌感覺不到腕上有手指按下,一樣玉花湮才皺著眉望向自己的對麵,沒人?注意到自己眼上的和煦陽光被擋住了,玉花湮視線轉移向床欄上,穀吟風正坐在那裏向樓下的誰打著招呼。


    “師妹在午睡,公子請回吧。”這是近幾日穀吟風說得最多的話,就如孑染所說,穀吟風後來再到梅府的時候,與他的口徑基本一致,都是不同於玉花湮再見梅君羨。


    如此一來,穀吟風成功地承擔起逐客之責,不需要玉花湮置一詞,梅君羨就被拒之門外無數次。不過聽見梅君羨健朗如初的話音,玉花湮也無所謂見不見梅君羨。


    穀吟風自然對玉花湮的悶悶不樂摸不到頭腦,所以,他怕被老神醫怪罪,每天想出許多新花樣來逗玉花湮開心,隻是有些人未必領情,“風公子,你不是忙著斂財麽?怎麽有閑工夫整天在我這耗?”


    “呃,說起這個……”穀吟風也很想告訴玉花湮是老神醫命令他來的,但是,這話有說不出口,所以,眼珠一轉,“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師妹,咱們出去轉轉好不好。就到那座山上去,你找你想要的璞玉,我尋我的寶貝。”


    終於,玉花湮陰霾不去的臉色因這句話而開了晴。


    明媚地望著穀吟風淺笑,不可思議地反問,“我這身子,出去不會給風公子帶來不便麽?”


    “哪能呢?你已經將養了這麽些日子,應該沒事的。”大搖著雙手,一副英雄莫問出處的架勢,甩給玉花湮一個隨身帶來的包袱。


    穀吟風眼見著玉花湮的氣色一日好過一日,不禁默讚殘天羨的醫術就是比自己的高明,再者也是私心底下有一點小小的疑惑。因為師父他來人家總說醫術這事,也全憑天分,他就不知道自己的天分比之殘天羨差在哪裏,竟是他能做到的自己卻想不到。


    穀吟風說樂沒事,玉花湮也便信了。


    人出房去,換上男子衣袍的時候,玉花湮才對一些事情略有疑惑,不由得側目向身邊的梅兒問道:“梅兒,我常時穿得那些衣裙,該不會是老頭子叫人給我備下的吧?”


    “嗬嗬。”梅兒咯咯一笑,半掩著嘴笑自家小姐平時精明得很此時卻犯了癡,“除卻小姐常穿的那兩件,其餘的都是小神醫給帶來的,你以為那個老家夥會那麽好心?”


    “他帶來的?為何?怎麽從來沒聽你跟我提起過?”玉花湮一時之間糊塗了,沒聽說過哪家大夫治病還包攬病著所著常服的?


    “小神醫說,衣裙顏色常換,有助於病情好轉。”梅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也是不大明白的神情。


    玉花湮就隻是訥訥地點著頭,順著梅兒的服侍,身上束了好多圈布條才將穀吟風帶來的明紫衣袍穿好。對於穀吟風的行事,梅兒倒是非常信任,玉花湮怎麽說也是她家舊主的“救命稻草”,她不僅僅抓牢,說讓人領走,就領走了。


    ……


    明紫的衣袍長至腳踝以上,晶紫的小短靴恰好對接上衣袍的長短,領口袖口都繡著淺淺的無名花紋。這樣的一位小公子走在街上若說不打眼,那行人的眼睛真是不知什麽時候瞎了。


    跟在玉花湮的身邊,穀吟風忽然有種看見了故人的影子。所謂“故人”也便是以前認識的人,而不是以前認識的熟人。


    想著想著就出了神,轉眼之間身邊的小姑娘就消失了,大驚之時向四下望去,原來是這人是被街邊的一家發飾小攤給吸引過去了。


    穀吟風走到玉花湮的身後,輕咳了一聲,出言提示地說,“簫弟,你一個大男人,憑白地流連在這女子家的發飾間,難不成要買回去自己戴?”


    “風大哥是不是傻了?小弟家裏姊妹眾多,好不容易被父親放出來一回,不帶些禮物回去,我還要命不要?”玉花湮毫無緊張之色地回眸,纖纖玉指撚著一本樣子特別的玉簪一本正經地反責穀吟風不長記性。


    穀吟風平日裏少見玉花湮說話,就更別說是出口反駁,一時之間也是被人家問得怔住了。


    發飾攤主見到穀吟風詞窮,不禁笑著提醒他人家已經走遠了,“這位公子,陪心上人出來,銀錢上自不能太過精細,否則,怕是要娶不上媳婦了!”


    穀吟風聞言又是一陣不解,就玉花湮那身裝束,裝扮得已經很過認真了,這攤主老婦是怎麽認出她是女子而不是男子的?


    似是看出穀吟風的心思,老婦人嗬嗬一笑,指著玉花湮的臉邊而不言語。穀吟風望了過去,立即明白老人家的意思,恭敬地奉上超之兩倍的銀錢,疾步追了上去。


    “師妹別逛了,你都叫人認出來了。”穀吟風的目的自不是陪著玉花湮在街上閑逛,雖然他也知道玉花湮的目的亦不是如此,但是要繞到梅家那幾座山上去,看著不遠,其實也不近。


    玉花湮驚而回眸,垂首一下將自己身上看遍,也沒找出哪裏與穀吟風不一樣。


    穀吟風笑他真是領了一個懵懂的小姑娘出門,人家姑娘都沒想到的事情,他一個大男人怎麽會注意到。是以本能地伸手捏住玉花湮的耳垂,起初玉花湮被他嚇了一跳,而後忽然明了,她有耳洞。


    “既是如此,咱們還是趕緊上山去吧!”玉花湮無奈淺笑,笑自己除了是皇後和閨中最慘的小姐,竟是從來沒有“這般”出遊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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