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你若是怕,就將食盒給我,左右有這位大哥在,也不會生出什麽事來。”


    玉花湮本不欲帶梅兒進這牢獄之地,隻是龍麟的身份不便進入,又恰逢梅君羨將梅兒帶到玉家。是以,這才趕也不是、留也不是。


    梅兒還是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不過她堅決地搖搖頭,十分講道義地躲在玉花湮的身後,一會兒聲大一會聲小,“梅兒得留下來保護小姐,哪能半途逃跑當叛徒。”


    玉花湮鼻翼裏出了些氣,咬了一下唇,回身向兩個獄卒之一說,“勞煩這位大哥將我的女婢領到那邊的凳上坐等一會,這丫頭膽子小,又強撐,我隻是去說說話,很快就出來。”


    本來,有龍麟在她身後撐場麵,玉花湮是不必和一個獄卒小吏這般客套的。


    但是見多了徐氏、程氏這樣的婦人,玉花湮便覺得凡事都還要為自己留有餘地。人再精於算計又如何,總有算計不到,陰溝裏翻船的時候。


    把身上僅有,乾墨給的那錠銀子塞在這人手裏,恬靜盡顯大家閨秀風範地對兩個獄卒低聲:


    “想來我的事,二位大哥也略有耳聞的。他們雖欺我太甚,但終是一家人。這點心意,是為了讓他們臨了好過些。哎~總不至於讓他們遭那些罪,遍體鱗傷地去向我父親請罪。”


    說來這次玉花湮也終於領教了龍麟的手段。就如她所料,沒有證據又何妨。隻要龍麟橫下心來為了她和自己的安危,即便在此處弄不死一個人。別的小辮子還是抓得住的。


    隻要錯處夠使人信服,誰會在乎將死的人冤枉與否?


    所以,雖然她是堂堂一國之母,雖然她被公然碎屍在宮廷之中,又怎樣?


    隻要龍麟願意,隻要他覺得這個人已經沒有用了,他便是閻羅王。他要那人三更死、誰能留人到天明?


    龍麟,好樣兒的。


    望著幽深陰暗潮濕的囚牢。玉花湮暗暗起誓:龍麟,既然你這麽信得過我,有朝一日,我定會將我當年的淒慘和信任還原給你。不到最後。我絕不會讓你感到疼……


    梅兒再不願意,也是執拗不過玉花湮的。獄卒得了一錠銀子買酒喝,自然沒有不周到的。


    看見徐氏的牢房在一處僻靜轉角裏麵,玉花湮不禁愈發地覺得龍麟辦事牢靠,怨不得前世她傻到最後一刻才認清現實。


    “徐氏,有人來看你了。”鐵門“哐啷”一響,玉花湮身側的獄卒向裏麵生硬地喚了一聲。


    冷眼望進去,徐氏所在的牢獄就像個四塊鐵板鑄成的鐵箱。她不由得在想,如此縛雞之力的婦人。何至於用這麽嚴實的囚室囚禁?


    不過,轉瞬之間,她就明白了。


    頭發蓬亂的婦人臥伏在地上。身後的牆上不似其他囚室按有鐵窗。唯有他們這邊的門開啟,裏麵才有亮光可見。


    裏麵的人聽見有人來看她,蜷縮在一起的身子不禁一下子伸直,一麵起身、還一麵叨叨著:“陽兒!是不是陽兒來看我了?”


    動作起身,見到門口站著的竟是個女子而非玉沐陽。


    晃晃蕩蕩走向門口之際,因為不堪強光眯縫著的眼睛突然睜大。徐氏瘋狗一樣撲向門口的動作。使得站在門口的玉花湮一驚,驀然地向身後退了一步。


    隻是。這第二步還沒退出去,玉花湮的腳跟就穩穩地落在了地上,她在那昏暗的裏麵聽見了鎖鏈“嘩啦”的撞擊聲響。所以她不必躲了,在玉家徐氏不能對她如何,在這囚牢依舊如此。


    “玉青簫——你這個賤~人!等著吧,等我兒子回來,等他掌管了玉家!他一定會給你好看,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徐氏歇斯底裏的嘶吼聲沒能引起玉花湮心中的波瀾,此時的她怔怔似被嚇到地看著眼前這個昔日也算是榮華不盡的婦人。


    現在的她仿佛在驚醒玉花湮,驚醒已經邁出反擊第一步的她,往後一定要當心再當心,萬不能如這蠢婦一般自居過高,致使今日落得如此下場。


    玉花湮不疾不徐地回眸看身邊的獄卒,餘光掃視著還在裏麵掙紮卻怎麽也碰不著她的徐氏:“徐姨娘她,還不知道沐陽哥哥已經獲罪入獄,判處斬首了麽?”


    “是呀,玉小姐。太子吩咐下來,除非小姐願意發善心告訴這瘋婦,其他人若是多嘴,就割了那人的舌頭。”獄卒躬身接住玉花湮遞給他的食盒,起步送進徐氏所在的牢房裏去。


    “你說什麽?玉青簫,你這個賤~人!你說什麽?誰獲罪了?誰要被斬首?”徐氏忽然停止掙紮的動作,她好像聽清了玉花湮的話,又唯恐自己聽錯了話音一般,顛三倒四地問玉花湮。


    “沐陽哥哥。”到此時,玉花湮都不忘親近地喚那個曾經欲置她於死地的男子為哥哥,處處皆是隔牆的耳朵,誰能保證這監牢裏就不會有那麽一兩隻呢?


    “死丫頭!你這個沒人要的賤~人!你竟敢青天白日地誣陷我陽兒!我陽兒幾月來一直身在桐琴之外,你憑什麽說他有罪,憑什麽罪極至死?”


    終是不能逃避的事實,徐氏胡亂揮舞著一雙手臂,幾乎將前去給她送飯的獄卒掀翻在地。酒菜不得幸免地灑了一地自在玉花湮的預料之中,這也是為什麽她沒有親自進去自討沒趣的緣由。


    “我娘和兩個妹妹也不曾害過人,她們為何慘死?”在獄卒麵前,玉花湮終究還是不能一直軟弱的,似是被逼無奈,她讓獄卒帶離門前的時候說了這話。


    “玉青簫——我自有罪,禍不及我兒,若你敢輕慢我姿兒,我定……”


    “咣當——”


    鐵門的關閉掩去了徐氏未說完的話,不用盡數聽見,玉花湮也不難猜出徐氏後麵想說的是什麽。


    獄卒碎碎地勸慰著她走在身側,多半也就是說她好心沒好報,可她此時心中所想的隻有一句話:徐氏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慢待你那個好女兒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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