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吟風訝異地轉眸看著自己身前的人,她的後腦似乎受到過很嚴重的撞擊,所以才會導致現在記不得過往的一切。


    不過轉瞬之間溫熱的水汽襲近他的背後,他知道藥池裏的大師兄極有可能是因為小師妹的話被激怒了。大師兄最討厭別人背後隨便“編排”他,更何況小師妹這是當麵給他起綽號。


    穀吟風不禁怕小師妹再受重創,趕緊伸出一隻手臂護住半起身的她,來不及回眸地對身後已至的人說:“大師兄,小師妹的頭部受傷了,她是真的病了、不是假裝!”


    可是,令他沒有料到的是,本該安安分分躲在他保護範圍之內的人,居然伸出手指去戳他伸手大師兄的手臂。


    不但如此她還用十分信任的目光仰望著穀吟風,對他發問,“風……師兄,他看起來也不像鬼魅啊!怎麽這麽凶神惡煞的?”


    穀吟風一聽這話,腦袋裏立刻就“嗡~~”了一下,失憶的小師妹愈發大膽了,她竟是敢當著大師兄的麵,堂而皇之地說他像“鬼”,還“凶神惡煞”?


    他大師兄不過就是嚴肅了些,哪裏凶神惡煞了?


    在他回眸對上了殘天羨此時陰暗的臉色以後,他心裏忽然讚同起小師妹的話:好吧,這麽看,確實挺…凶神惡煞的!


    穀吟風悲傷冒出涔涔的冷汗不過卻不是因為這山洞裏原本就存在的蒸騰水汽,全是因為殘天羨那逼人的氣勢所致。不消片刻,他忽聞身後“撲通”一聲入水之響,懸在半空的心落定,渾身緊張的神經迅速地鬆弛下去。


    “你!過來!”


    當他聽見殘天羨一會以後響起的嗓音以後,就曉得是自己太過低估大師兄的“好脾氣”了。


    “師兄……”他迅疾起身試圖向殘天羨解釋什麽,殘天羨的話在雁蕩穀向來是不容置喙的,更不用說是師父他老人家不在穀中的時候。


    “穀吟風。”淡淡地喚出穀吟風的名字,殘天羨素來不喜歡對別人連名帶姓地稱呼,一旦如此,穀吟風自然會馬上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可是她還小,師兄就……”不知怎的,穀吟風就是抵不過殘天羨的壞脾氣。甚至被他一再打斷話語,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違逆一次他的意思。


    “十四了,”殘天羨依然在做安靜的美男子,留給身後二人一個靜若雕塑的背影,半點都沒動,不過不聞穀吟風立即離去的背影,他忽然又說,“若我是你,就去那個‘陽奉陰違’的。”


    “獨活?”


    不理玉花湮扯住他的衣擺,穀吟風聽出獨活回來山穀的消息不禁中邪了一樣直接向山洞的入口走去。


    走到洞口開啟機關的一刹,穀吟風稍稍緩和了一下出洞的步伐,他下意識地害怕殘天羨會對玉花湮怎樣。但是想想他這幾個月以來的作為,不禁又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他一直以為獨活那時候並沒有找到小師妹,所以才沒有和小師妹一起被嶽楠英發現帶回來。眼下之際,還是要去問一問獨活那個臭小子明明和小師妹在一起,為何將人藏起來才比較好和師父交差。


    索性獨活會回來是大師兄提出來的,看來他是不會和獨活較勁,那麽隻有師父他來人家那陰晴不定的性子需要他擔憂了。


    石門應著穀吟風抬手摸索岩壁的一瞬發出“撕拉”一聲開啟又閉合的聲響。


    玉花湮沒敢回頭,她的雙眸死盯著漫散著好聞氣味的水裏麵那個光潔的背脊。她直覺地知道,要是她輕舉妄動,那水裏冷冰冰的家夥準會跳起來逮住他。既然那個出門去,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師兄”都沒有要袒護她的意思,她隻能安分地呆在自己屁~股底下的石頭上了。


    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骨碌之轉地打量著山洞裏的景致。


    除了居中的那個冒著熱氣的泉池,隔著泉池她的對麵,隻有一塊光潔瑩白且完整非拚合的上好玉石屏風。看見那扇屏風的一瞬,她的頭劇烈地疼痛一下,本是單手撐在坐下石頭上的她手下不穩,一下子就栽下半人高代替床榻的平滑巨石。


    “咚”地一聲墜落悶響不僅摔得玉花湮背脊疼痛不已,就連穩坐在藥池裏的殘天羨也是一驚回眸。


    “別以為你裝不記得,我就不計較。”在第一刹殘天羨真的認為玉花湮是因為沒料到會被自己“撿回來”,又見穀吟風護不住她,才出此下策自求自保的。


    他靜待了片刻,見她連往日佯裝吃痛的“哼哼唧唧”都省了,直挺挺地躺在那兒,隻是微微欠著身,似乎是要起身卻不能的架勢。


    玉花湮再感到濕熱的氣息接近時候,想睜眼睛也難做到。感到一隻大手托住她的後腦,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可是她的思緒中卻依舊在糾結著為何她看見那塊價值連城的東西不是心跳不已,而是頭痛欲裂?


    臉上被人輕拍了兩下,她眉頭蹙的更緊,因鼻息中竄入一種熟悉卻聞不出味道的感覺,她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喂!你聽得見我說話麽?”溫熱的大手拍在她的臉頰上,玉花湮蹙起的眉頭微微舒展,那帶著除了熱度意外、她分辨不出的香氣,讓她有種舒緩病痛的舒適感。


    也不答話,其實她是不知該如何應對殘天羨。


    所以,她隻是就勢輕抬了一下頭,枕在他的手臂上,安放於身子兩側的冰冷雙手握住他拍過她臉的手腕。


    殘天羨垂下的眸子忽然微微睜大,擔憂的神色一緩,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他不禁暗歎,歎息他是不是決定從嶽楠英那裏把她“暗中”帶回來的一瞬,就已經注定是他輸了。


    “你……”虛浮的脈象呈顯漸漸平穩的趨勢,他不由自主地想問她為何不與獨活待在一塊,自己跑出來折騰。


    驚奇的靈犀卻發生了,他萬分確定小丫頭沒有睜眼,可是她一手的食指竟是精準地點在了他的唇上,與此同時,他耳中傳來的並不是令他心思軟化、耐聽的話,“你不說話的時候,最像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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