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張永河、劉勇二人又來到了阿肯村,宋浩未將自己的懷疑說出,想先找到證據再說。要求今晚和唐雨一同行動,張永河倒也答應了。


    是夜,有了些許的月光,幾十米內可勉強辯物了。宋浩、唐雨二人藏在了孫包立家對門的一處胡同裏,嚴密監視對麵的動靜。


    子時過後,隱隱聽得孫家院中有響動,有人開了房門出了來。約過了十多分鍾,隻見那孫包立緩步從院門內悄無聲息地走出,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氛隨即籠罩四周。


    那孫包立先是抬頭望了望天上隱藏在雲層裏的月亮,並朝天哈了幾口粗氣,接著似乎有些開始煩躁起來,便走向了村頭空地上的那個石碾。


    這時,一個不可思議的景象出現了,那孫包立彎下腰去,雙手持了重達五六百斤的石碾,竟然一用勁舉了起來,扛在肩膀上後,開始在原地走圈。十餘圈後,孫包立才將石碾放下,似乎這種負重的運動將他體內的那種煩躁減輕了一些,在進行著一種發泄。


    站在那裏的孫包立朝村子裏望了望,他似乎也知道村裏潛伏著的危險,在猶豫了一下之後,漠漠然,還是朝村裏走去。


    “原來他是患上了夜遊症!”宋浩低聲驚呼了一聲。


    “夜遊症!”唐雨聞之愕然。


    “看看他下一步的舉動。”宋浩說著,起身拉了唐雨跟隨了過去。此時已確定那鬼物是人而非*,自令二人恐意大減。


    此時見孫包立延牆根處走,避開了警民設伏的位置,行至一戶人家,輕身一躍便跳進了那家院子,起落無聲,好象是那高來高去的飛盜。看得後麵的宋浩、唐雨二人目瞪口呆。這般兩米高的院牆,便是唐雨也要踏牆借力才能越過,而那孫包立顯得尤是輕鬆,兩腿一彈即過,強壯的體軀卻身輕若燕。


    “我去製止他罷。”唐雨說著,起身欲去。


    宋浩則將唐雨拉住,說道:“這是夜遊症,驚不得的,否則令他有性命之憂。”


    唐雨聞之,恍悟道:“我差點忘記了,那我們怎麽辦?”


    宋浩道:“先由他再做這一回,也是令我們解開了村裏的鬧鬼之迷,天亮後再想法子醫他罷。”


    唐雨道:“也好……”


    就在此時,二人忽覺陰風逼至,回頭看時,俱是一驚,那孫包立已不知何時站在二人身後,表情雖是呆滯,卻是目露凶光,抬手欲作攻擊。


    也是宋浩、唐雨二人眼見那孫包立進了前方的院子,又說著話,放鬆了警惕性,竟被那孫包立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身後。


    此時宋浩距那孫包立最近,不及相避,情急之下,袖裏出了一針,隨手在那孫包立伸過來的右手外關穴上施了一記霹靂針法。那孫包立身形一震,僵在了那裏,嘴角尤沾血跡,顯是剛吸食了羊血。


    後麵的唐雨本欲出手相救,忽見宋浩手起針出,一針便將孫包立製住,驚訝之餘,也自將宋浩拉至一側。


    “你出針的速度好快!”唐雨驚喜道。


    “小意思,不過也隻能近攻而不能遠擊,但在身側,我比對方稍快一點點,便可以了。”宋浩笑道。


    “現在怎麽辦,通知張所長他們嗎?”唐雨道。


    “暫時不要。”宋浩說道:“先將他抬回家再說,否則日後沒得他好日子過了。”


    宋浩、唐雨二人費了好一番周折才將孫包立抬回了他自己的家,於土炕上放了,暫時鬆了一口氣。


    “我們下一步怎麽辦?”唐雨問道。


    “先歇會,然後給他醫醫看。”宋浩道。隨即持了孫包立的手腕處,診起脈來。


    唐雨迷惑道:“夜遊症當是識不得人的,也自受驚不得,他為何能察覺到我們,並且還要進行攻擊?”


    宋浩道:“此症發作時方顯真病脈,此時寸脈洪大急數,暴病多火是也。關尺脈牢實,怪病多痰,而呈此複雜的夜遊病症。這個孫包立正值壯年,喪妻鰥居,久積鬱火,化為痰實。痰火邪盛,攻傷腦絡,成此怪病。聽那村長說,村裏鬧鬼初,是孫包立家的羊先行受到攻擊,當是此病發作時,雖處夜遊狀態,但也處於了一種潛能被激發的狀態,力逾常人,輕身來去。這種突變力無所泄,需要負重運動和吸食鮮血來疏瀉,否則令人暴燥,故而先吸食己家之羊。白天發現後,潛意識裏便有了個比較,於是便涉獵旁家了。症狀發作時,不得一時之便,於是以自家羊血解急,所以他家的損失最多,就是這個道理。這般異變之症,古書也偶有所載。沒想到竟也能令我們遇上。”


    宋浩接著道:“此病症尤為複雜和特殊,雖處發病狀態,也自處於警覺之中,每每避過張所長他們設伏的位置,故而屢屢作案而不被人覺。這種病態下的潛能激發,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一種返祖歸真的表現。人體究竟有多大的潛能,現在還是個未知,有的在病態下偶呈現出來,不解者多論以鬼神之說。譬如你們習武者,所成功力其實是在練出人身固有的本能,特殊情況下可在病態下呈現出來。孫包立就是這個特殊的例子,雖處於夜遊的病態中,也自具有一定的警惕性,**於常人,發現了我們,並欲實施攻擊,好在我針快,及時將他製住,否則便是你和他的一番苦鬥。時下有一些忽現異能的氣功師,其實也是一些暫不能確定其義的‘精神病’患者,我們目前還無法給其下一個正確的結論。”


    唐雨聽了,點了點頭道:“我多少明白些了。我們應該如何施治?”


    宋浩道:“以針法調理其經脈,以藥力降火祛痰,針藥並施,希望能將他體內的那股異常的力量化去。我們還沒有那個能正確引導的能力,令其保留住和利用已經激發出的特異潛力,就權作為一種‘病症’為他化去罷,複歸正常人身。否則久病成狂,可會襲擊人的。”


    唐雨不無遺憾地道:“也隻能這樣了,苦練一世,也未必抵得上他一朝暴發。要是能將這種病態順導成常態就好了。”


    宋浩道:“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需要冒極大的風險,況且也非他本人所願,就還讓他過正常人的日子罷,尤其是他已經闖下了這些禍事,被人知道了,豈還有他立足的地方。那般超常的潛力對他來說無益,要是換在你身上,我會盡可能的保留住的。”


    “去你的,讓我吸食羊血嗎,我可不幹。”唐雨嗔怪道。


    宋浩笑道:“要想成就非常的本事,就要經過非常的手段。好了,不多說了,我且為這個孫包立醫病罷。”


    宋浩先行施了幾針將孫包立控製之後,才解去了霹靂針,此時孫包立已然昏睡去。宋浩指下施針時,感覺奇怪,在孫包立十二經脈中的那股詭異的力量,時隱時現,隱去時,經絡中遍尋不見,便是奇經八脈內也探查不到,不知隱藏在了人體內何處。而後又憑空冒出,四下疾竄,令昏睡中的孫包立燥動不已。虧以針法製住,否則發作。


    宋浩此時感慨道:“我雖熟針、知藥、明診斷,但有的病症卻不能盡控的,還是我修為未到家罷。”


    唐雨道:“術內全能,天下醫家也無幾位,你不要妄自非薄,但盡心力就是了。”


    一番醫治後,宋浩收了針,靜等那孫包立醒來。時已天光漸亮,那孫包立臉上的猙獰之色退去,複呈呆滯漠然狀。睜眼醒來,見宋浩、唐雨二人守在一旁,驚訝而起道:“兩位何時來的?”已是與夜間判若兩人。


    宋浩笑道:“一大早便過來了,你去請的我們,怎麽,不記得了。”


    孫包立茫然地摸了摸頭,不知所以,迷惘道:“我怎麽不記得了!唉!也是我這頭痛的病,一發作起來便不記事了。”


    說話間,那孫包立抹了一下嘴唇,指上沾了些原有的血跡,自是搖頭道:“每天早上都流鼻血,也不知怎麽回事。”


    宋浩道:“你內裏火旺,故有此症。下午我會再來為你針一次的,所有症狀應該有所減輕的。你先休息罷,我們回去了。”


    “謝謝你,宋醫生!”孫包立感激地道。


    宋浩一笑,和唐雨起身離去。


    回到村委會時,張永河和劉勇正等著他們倆,其他的人熬了一宿,都回去休息了。


    “才回來,可有何發現?昨晚又有一戶人家死了羊。”張永河無奈地說道,也自不抱有多大的希望。


    宋浩見屋子內隻有張永河、劉勇二人,於是說道:“我們找到那個怪物了。”


    “什麽!?它在哪裏?”張永河、劉勇二人一驚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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