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漫長得幾乎可以忽略歲月痕跡的修行路上,他是第一次碰到這麽恐怖的年輕人,每次他都認為這是對方所能創造奇跡的極限,但對方立馬又創造奇跡,讓原先的奇跡變得根本不是奇跡!


    這就是真正的奇跡!


    葉天緩緩道:“每個跟本人對立的人,都該習慣這種變化!”


    “每個?”


    “每個!”


    “本座信了!”孤鷹沉聲道:“所以今日你非死不可!如你今日不死,十絕淵必定大難臨頭!”


    “十絕淵本就該大難臨頭,卻不是因為我!”


    “因為誰?”


    “因為你們自己!”葉天道:“喪盡天良、藏汙納垢,不毀滅之,天道何在?”


    “天道!修行界中,實力即天道!”孤鷹手中鷹羽劍直指葉天:“讓我看到你的天道!”


    哧的一聲,葉天手中萬源神槍化成金芒,直指孤鷹。


    孤鷹手中鷹羽劍一聲長嘯,迎接而上!


    轟地一聲大震,滿天再也不見他們的蹤影,他們似乎已經完全消失,這就是速度流的拚殺,這就是直追遠古神靈的大戰。


    天空的天狼血雨紛紛,也許唯有某個地方的天狼突然遭受滅頂之災,下方兩人才知道他們還在。


    齊瑤緊盯上方,美麗的臉蛋上全是迷醉,她完全無法參加戰鬥,但並不妨礙她感受內心的激動。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突然轟地一聲大震,一條人影翻滾而過,赫然是孤鷹!


    他被擊退了!


    齊瑤一聲歡呼!


    孤鷹一聲長鳴。整個天空突然變成了一片迷離,無複剛才的星空無複剛才的夜色。


    幻空的眼睛猛地睜開。


    他的眼睛一睜開,金光大盛,周圍的天狼一掃而空,看他的架勢似乎欲長身而起。


    是的,這是孤鷹的遠古鷹飛,是他的神域!


    是他修行最強大的底牌。這鷹域幻空領教過四次,每次都隻能憑自己深厚無比的佛法修為硬撐。每次都險象環生,此刻突然用在葉天身上,縱然自己功力尚未完全恢複,幻空覺得到了自己必須上的時候。


    就在他即將飛起的瞬間。另一條人影出現,正是葉天!


    葉天一個轉身,天空突然完全改變,九星連珠!


    九星連珠,萬法皆空,天地俱寂!


    天空的天狼同一時間完全靜止,幻空雙腳已離地,但不在離地半寸的位置定位,所有的一切完全靜止。


    一道金線以並不快的速度掠過天際。


    哧!定位!


    這是葉天的萬源神槍。槍的盡頭,一隻巨大的飛鷹穿在槍尖,赫然正是獨眼孤鷹!


    “哧!”獨眼孤鷹全身化血霧。


    滿天的天狼同一時間飛身而起。化成一片黑雲射向蒼穹。


    “阿彌陀佛!”幻空雙腳沾地。


    萬方和齊瑤飛身而起,射向天空,星光重新出現,一切都活!


    唯有幻空一雙眼睛沒有活,他怔怔地看著葉天,也許隻有這一刻。他才不象個得道高僧。


    呼!葉天與齊瑤和萬方同時落地,落在幻空麵前。


    葉天深深一鞠躬:“多謝大師!”


    “多謝貧僧?”幻空緩緩道:“為何?”


    “謝大師指點!”葉天道:“如果沒有大師一段謁語。葉某焉能踏破真正的簡繁道?”


    “這同樣是因果!”


    因果?是的!


    如果幻空沒有救葉天,葉天不會救幻空,如果沒有幻空,葉天不會成長為今日之葉天,這就是因果!


    哈哈哈哈……


    兩人對視而笑,幻空同樣大笑!


    天下人也許很少能見到幻空大師大笑。


    笑聲一收,幻空道:“貧僧要去了!”


    “大師何處去?”葉天道。


    “萬象閣!”


    “萬象閣?”葉天皺眉道:“也許大師尚不知,萬象閣已經……”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多少有些不忍心告訴這位老和尚一些打擊人的事情。幻空終生隻收一弟子,終生不出萬象閣,但在他與孤鷹戰鬥的最後時刻,他唯一的弟子奪走佛寶,直接導致他的失敗,而他的萬象閣也就此毀滅。


    可以說,這老和尚終生不離的兩大支柱其實早就已經倒下了,這是葉天下定決心要救他出來的原因之一,也是他不便啟齒的殘酷現實。


    “何為毀滅?何為存在?”幻空淡淡道:“佛門之間,生存與毀滅本在一念間,佛若在,路就在,萬象尚存,何處不可為閣?”


    “大師通達!”葉天深深佩服。


    “葉小子,我隨大師去了!”


    萬方也開口。


    葉天微微吃了一驚。


    “就如當日中城相約一般,三月後我在萬象閣等你!”萬方道。


    “在萬象閣等我?你如何知道我一定會去萬象閣?”葉天盯著他。


    “我知道!”萬方神秘地一笑:“因為大師告訴我,你的路不在淩波。”


    葉天心頭一跳,路不在淩波?路在何方?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路該在何方,這幻空大師借萬方之口到底想告訴他些什麽?


    兩人踏沙而行,飄然去遠,葉天目送兩人離開,在這夜色之下!


    故人相聚再分離,一份約定匯遠期!


    雖然萬方遠不是他故人的全部,但在淩波域闖蕩近一年,依然帶給他一份故鄉情。


    夜色中,萬裏黃沙地,輕風起,兩條獨影人!


    葉天目光回落,就接觸到齊瑤一雙動人的眼睛,這雙眼睛一直在看著他。充滿一絲熟悉的東西,這東西是欣喜是激動是藏在內心不為人知、卻通過眼睛悄悄傳遞的溫情脈脈……


    “我送你回家!”


    齊瑤的眼睛慢慢閉上,她的聲音悄悄傳來:“我已經忘了家在哪裏了。”


    “也是!”葉天輕輕一笑:“萬胖子七次折騰。我都轉迷糊了,都不知道現在是在什麽地方,沒事,咱們一路東行去!”


    東行?為何一定是東行?


    “幻空大師向西行,那裏是沙漠深處,而咱們要出沙漠,就隻有東行!”葉天手一伸。一個白玉盤從黃沙中飛起,一飛起就變大:“這萬方小子看來也慢慢變得識相了。這是他留給咱們的,上!”


    葉天輕輕一帶,齊瑤站到了他身邊,白玉盤飛起。貼沙而行。


    長風吹來,他的頭發飄起,露出俊逸無雙的臉,齊瑤的眼睛好不容易從他臉上移開,她剛才說了一句無心之話,說是無心卻是有意,她說她已經忘了家在哪裏,這是一個極隱晦的暗示,但他選擇了不懂!


    真的如幻空大師所言。她終究不能把握這個夢寐以求的機緣嗎?他與她的這一份相識之緣真的隻是三生之緣嗎?


    芳心可可不知歸路,四野情迷唯有心知!


    白玉盤低空掠過大沙漠,月色如洗。碧海青天。


    但夜空深處,浮光隱隱,似乎隱藏著千軍萬馬。


    這是一種無邊的壓抑,這是一種隱而不現的殺機!


    齊瑤仰視天邊:“葉天,形勢很不正常!”


    雖然她的功力還淺薄,但依然可以感受到來自九天深處的壓力。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沒什麽不正常的!隻是十絕淵的不甘心而已!”葉天淡淡道:“給他們一個時辰的機會!”


    “十絕淵?給機會?一個時辰?”齊瑤道:“什麽意思?”


    “離天亮隻剩下一個時辰!”葉天道:“天亮之後,我視線中所見的任何十絕淵強盜。盡數誅殺!”


    他的聲音並不響亮,但隨著夜風直上蒼穹,覆蓋四方,方圓千裏之內,盡皆知聞。


    麵對百萬大軍圍追堵截,他淡若春風!


    麵對隱藏在暗處的無窮殺機,他居然隻是給人家一個機會!


    天亮之後,視線所及,但有強徒,殺無赦!


    說這句話時,他的音調沒有提高半點,他的臉色沒有改變半分,他就如同是在飯後漫步之際,對身邊人說一聲天氣真好!


    這是什麽人?


    什麽樣的人才有這般豪氣?


    什麽樣的人才有如此淡然?


    唯有他!


    葉天!


    他是落日帝國的一葉飛天萬目空!


    他是金陽帝國的奇跡!


    他是鳳凰帝國淩駕天下的蓋世英豪!


    他踏入了神靈境,隱藏、躲避、韜光養晦已經夠了,現在,該是時候向神靈境留下“葉天到此一遊”的標記!


    這份淡然這份堅定這份豪情在月夜之下,在他俊逸的麵孔下完美結合,齊瑤早已心醉神迷。


    這又是他的另一麵!


    他堅定與豪邁的那一麵!


    不管萬方口中所說的修行怪胎,不管是萬方所說的,聞所未聞的性格特性,不管是麵對獨眼孤鷹的戰神風範,還是此刻的輕鬆豪邁,都讓齊瑤心尖兒都在顫抖,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


    這個男人每時每刻都在改寫著她心目中的男人形象,一點點顛覆著男人的形象,讓她這個素來不喜歡男人的女孩在月夜中迷失。


    母親!


    如果你給我選擇的夫婿有任何一點與麵前這個男人重合,女兒都會笑!


    是的,任何一點,隻需要一點!


    女兒不是不喜歡男人,女兒隻是沒有遇到值得喜歡的男人!


    麵前這個男人終究不會屬於她,他是天神他是最完美的無缺之人,他是幻空大師已經判定:與她的緣分定位於“三生”的男人。


    三生!真的是否決嗎?


    三生!如果這三生是實數,我真的願意死三次,隻為在月色下與他攜手並肩!


    夜色之中,天邊的殺機已經悄然消失。


    夜色之中,齊瑤也早已迷失!


    夜色之中,她在心頭不知徘徊了多少個十字路口。


    夜色之中,她一雙眼睛始終離不開他的臉。


    她忘記了時間,她忘記了地點,她也忘了自己的家園,她是多麽希望這個白玉輪也被時空完全遺忘,讓她們這一趟行程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東邊一線魚肚白露出,層雲盡處,紅日升起!


    紅日升起,前方出現一座沙丘,沙丘高達百丈,橫在他們麵前。


    哧地一聲,葉天離開白玉輪,淩空一腳踏上沙丘。


    他這一腳下去,下方的沙丘突然改變了模樣,黃沙之中鮮血噴出,染紅沙丘,葉天頭發飛揚而起,站在沙丘的頂端。


    白玉輪上的齊瑤大吃一驚:“沙丘中隱藏著殺手?是十絕淵的人?”


    “是!”葉天道:“或許我需要將我的意思說得更明白些……我能探測到的範圍,視同我視線之所及!”


    他曾說過:天亮之後,視線所及,強徒盡誅!


    現在他一腳將視線根本不及的沙丘之下的無數強盜盡數震死,輕描淡寫地補充一句:開始可能沒說明白,視線所及的範圍有必要延伸,凡是能探測地方,全都是視線所及。


    我的老天!


    這是囂張啊!怎麽可能有這麽斯文的囂張?


    他連囂張都那麽讓人心動!


    齊瑤心動了,但她也同時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整個沙漠完全靜止,詭異地靜止,平靜至極的沙層之上連風都不起,這種平靜下方似乎隱藏著無窮的暗流。


    “葉天,沙漠裏有問題……”齊瑤腳下一動,白玉盤掠過虛空,落在葉天麵前。


    “是!”葉天淡淡道:“他們在等待一個機會!”


    “機會?”齊瑤懂:“最好的攻擊機會?”


    “或許還有一個機會!”葉天道:“半柱香!”聲音略微停頓片刻,他補了一句:“半柱香時間是所有人的撤退時間,超過半柱香,血染黃沙!”


    話音一落,他的手突然抬起,掌中赫然出現一柱香,香兩斷,隻剩下半柱,葉天手一揮,半柱香直上蒼穹,在空中燃得飛快!


    哧!


    前麵百丈外沙層突然裂開,十餘條人影同時飛起,直上蒼穹。


    他們後方也有人影飛起,足有數百人之多,天空的虛空之中突然也顯出人影,同樣是數百人!


    哧地一聲,滿天黑影同時晃動,轉眼間沒入雲層,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然黃沙開始正常地飛起,雖然平靜之處不及剛才半分,但恰恰是這種自然的風吹草動,讓齊瑤的心一下子放下。


    她的心放下了,但她的眼睛卻睜大了:“他們真的跑了!”


    “當然,識時務者為俊傑嘛!”葉天微微一笑:“十絕淵多的是俊傑!”


    我日!這是誇獎?


    齊瑤輕輕搖頭:“你不能這麽囂張,你純粹是欺負他們打不過你,要是十絕淵那些創始人都來了,我看你怎麽兌現你的狂妄。”


    “創始人?象獨眼孤鷹這樣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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