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粒紅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是這個問題。看看沈川,又看看沈川身後的磕巴,最後看了一眼王洪生,然後又是咯咯一笑。


    “感情的事兒,姐姐可幫不了,這得你們自己解決。”


    要是換了別人,四粒紅真的會伸手幫一把。因為沈川的身手確實震到她了,就算不能籠絡到身邊,留個人情也是好的。可王洪生也不是誰都能拿捏的,這北山賓館就是他的,跟政府有很深厚的關係。不管什麽性質的接待,或者是會議,幾乎都會選擇這裏。


    當然,要是別的事情,她的麵子王洪生肯定會給。但關於女人,尤其是王洪生還被自己女人戴了綠帽子,現在奸夫又跑過來,讓王洪生成全。作為女人,她都覺得這事兒太操蛋,她要是管,那就是結仇了,實在犯不上。


    沈川聳了聳肩,很遺憾的說道:“本來我以為會跟姐姐有一次露水姻緣,現在看來我們的緣分還沒到。”


    四粒紅嫵媚的一笑:“沒關係,隻要你想,姐姐隨時都可以奉陪。”


    “還是算了!”煙霧在沈川嘴裏爬出來,“我這人信命,命中注定你我無緣,那就不要強求。”


    四粒紅很驚訝,突然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因為,隻要是男人,不管多大年紀,對她真的沒有一點抵抗力,隻要她笑一笑,勾勾手指,那些臭男人就會雙腿發軟。


    可沈川的表現,讓她有些泄氣。她把話都說的那麽露骨了,按理說,任何一個男人早就心猿意馬了,但麵前這個長相普通的大男孩,居然還能保持鎮定的跟她瞎扯淡。是我的魅力不夠了,還是他眼瞎?


    沈川彈了彈煙灰,看著王洪生說的:“王老板,對你來說,女人就像衣服,穿時間長了,也該換換了,對不對?”


    王洪生眼神陰鶩的盯著沈川看,就好像一直野獸,隨時準備吃了沈川。


    沈川好像沒注意到王洪生那吃人的表情,自顧自的說道:“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寧拆一座廟,不阻一樁婚,成全他們,那也是大功德一件。你又何必執著於世俗眼觀,什麽綠帽子不綠帽子,在人生的旅途中,那都是浮雲。”


    “我艸你媽!”憋了半天的王洪生,終於忍不住,憤怒的咆哮一聲。接著猛的站起身,一腳踹在茶幾上。


    “砰!”玻璃的茶幾,被他踢得粉碎,看著沈川,整張臉都扭曲的變了形,猙獰的可怖,“小崽子,我長這麽大,還沒誰敢在我麵前這麽囂張。你是第一個,但也是最後一個。”說完看向大東,“把他們給我剁了。”


    “別別別!”沈川猛搖手,“發那麽大火幹什麽,新中國都成立幾十年了,打打殺殺的多不好。而且這裏這麽多人,還有女人,嚇到她們怎麽辦。”說完站起身,抬手按在王洪生肩膀上,“來來來,不要那麽激動,什麽事不是談出來的,對不對?要說談不攏,還是因為價碼不夠,所以啊,咱繼續談,有什麽要求你就說出來嘛。”


    王洪生想躲開,但沈川按過來的手,看似很慢,他就是沒躲開。想要掙脫,可沈川的手重於千金,壓得他雙腿發軟,撲通一聲坐在了椅子上。


    “這就對了!”沈川把手裏的煙頭扔掉,拿起茶壺給王洪生倒了杯茶,“來,王老板,喝口茶消消氣,然後咱在接著談。”


    “我談你媽勒個壁!”王洪生抓起茶杯,狠狠砸向沈川的腦袋。


    沈川抬手在身前劃了個圈,空中突然出現一個細小的漩渦,飛濺而出的茶水,被漩渦席卷而回,落回杯子裏。


    “啪”的一聲,茶杯穩穩的落在沈川麵前,杯裏的茶水依然冒著騰騰熱氣。


    現場靜得落針可聞,大東腦門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被嚇到了。四粒紅微微張著嘴,眼裏滿是震駭。這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範疇,而四粒紅有些後悔了。沒想到,麵前這個男人這麽恐怖,要是能換他個人情,得罪王洪生又算個屁啊。畢竟,這樣一個人的人情,真不是誰都能得到的,將來這樣的一個人情,很可能會保她一條命。


    自始至終,王洪生都沒把沈川放在眼裏。要不是想親手收拾給他戴綠帽子的小癟三,他怎麽可能會在這跟沈川扯犢子,進而受到如此羞辱。要是在平時,向沈川這樣的崽子,給他提鞋都不配。他是誰呀,他是王洪生,多少市裏大領導的座上賓。


    而現在,王洪生依然麵無表情,但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沈川。心髒更是砰砰狂跳,不自禁的雙手握起了拳頭,手心裏全都是汗。


    沈川低著頭,擺弄著茶杯,“王老板,我好說好商量跟你談,你他媽的把我當成了什麽?”


    王洪生沒有說話,沈川猛然抬頭,一聲厲吼:“說話!”這一嗓子,不但把王洪生嚇得一哆嗦,就連大東和四粒紅都身體一抖。


    王洪生喉嚨一陣滾動,他怕了,實在是剛才沈川給他的震撼太大,讓他那顆狂妄的心徹底停止了跳動。


    “啪!”沈川拿起茶杯,狠狠丟在王洪生臉上。


    “啊!”王洪生一聲慘叫,茶杯碎裂,鮮血混合著茶水,在臉上往下流。


    這一幕,看得大東又是一哆嗦。長這麽大,他真沒怕過誰,即使是麵對十多個拿著刀的對頭,他也沒怕過。但現在他怕了,麵對沈川他沒有一點反抗的念頭,或者說,他沒有勇氣跟沈川對抗。因為在他心裏沈川根本就不是人,他這個凡人怎麽抵抗?


    沈川再一次拿起茶幾上的煙點了一根,然後身體向後一靠,眼睛微微眯起的看著滿臉是血,狼狽不堪的王洪生:“你他媽的真是給臉不要臉啊。”


    “王老板!”四粒紅突然說話了,“何必那麽執著呢?該放手就放手吧,沒有必要因為那麽點事,鬧成這樣,不值得。”


    王洪生很不甘心,但他也明白,他對麵這個男人,不是他能抗衡的,弄不好,自己的麵子找不回來,會把命丟掉。


    “好,我成全你們。”王洪生很憋屈,胸口發悶,緊接著喉嚨發甜,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嘖嘖嘖!”沈川嘖嘖有聲的說道,“王老板,你這是何苦呢?氣性這麽大傷身,作為男人,胸懷要寬廣點,眼界要長遠點,事情要看開點,這樣你才能活得長久點。”


    王洪生站起身就走,沈川沒有攔著,也不怕他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麽大個酒店在這戳著呢,他往哪跑。


    沈川會有看向大東,笑眯眯的說道:“東哥,你這人很不太仗義啊。王老板讓你來,可不是讓你看熱鬧的,他都被我收拾得那樣子了,你怎麽能無動於衷呢?”


    大東幹笑一聲:“兄弟,你肯定是誤會了。我確實跟王洪生認識,但沒啥交情。說句實在話,有些事我也看不慣他的為人。”


    “嗤!”四粒紅嘲諷的笑了一聲,“大東,別撿好聽的說,你跟王洪生就是一丘之貉,都他媽的不是個東西。”


    大東的臉,瞬間變得鐵青,看著四粒紅,恨得咬牙切齒。但這個時候跟四粒紅爭執,可不太明智。


    “四粒紅,我們的賬以後再算。”說完一揮手,“我們走。”


    “別走啊!”四粒紅說道,“別以後算,咱可以現在算。”


    “哼!”大東冷哼一聲,頭都沒回的帶著人走了。這個家夥也算個聰明人,拿得起放得下,不怕丟麵子。


    四粒紅咯咯大笑,站起身說道:“小兄弟,我叫四粒紅。藍調歌舞廳是姐的場子,有時間過去找姐玩兒。”


    “姐姐!”沈川臉上露出了非常猥瑣的笑容,“我去找你,咱玩兒什麽呀。”


    本來四粒紅不敢跟沈川開玩笑了,沒想到,沈川又開始調戲她了。


    “你想玩兒什麽,咱就玩兒什麽。”四粒紅風情萬種的給沈川拋了個媚眼,然後擺了擺手,走了。


    這時,王洪生回來了。這家夥洗了臉,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口子,但是不深。也幸虧茶杯裏的水不那麽熱了,臉雖然燙得通紅,但沒有起泡。


    看到人都走了,王洪生臉色變了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好一會才說話:“人馬上就到,希望你能好好待她。”這後半句是跟磕巴說的。


    磕巴猛點頭:“放……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好待她。”


    聽到磕巴說話的費勁兒,王洪生本已平靜的心,又有點心火上湧。想想自己的女人,為了這麽個玩意,拋棄了他,怎麽想怎麽窩火,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大概過了能有半個小時了,外麵傳來汽車的刹車聲,緊接著,兩個大漢押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女人很漂亮,是那種清秀美,皮膚很白,穿著很樸素,棉大衣,牛仔褲,柔順的長發披在腦後。


    “阿梅!”磕巴見到這個女人,激動的眼淚都掉下來了,磕巴的毛病又突然好了,“你的臉怎麽了,是不是他打的?”磕巴捧著阿梅的臉,指著王洪生。


    阿梅叫陳紅梅,因為沒錢念書,十八歲出來打工的時候,認識了王洪生。而王洪生見到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就動了邪念,給陳紅梅喝的水裏放了兩片安眠藥,然後就把陳紅梅給殲汙了。


    那時候,陳紅梅小啊,麵對王洪生的威逼利誘,不敢跟家裏說,也不敢報警,最後隻能妥協。王洪生為了安撫陳紅梅,拿出錢資助她念完了大學。


    本來陳紅梅也認命了,跟了王洪生快十年了,還能怎麽樣啊。隻希望能夠跟王洪生結婚,然後生個兩個孩子。


    可王洪生根本就不想娶她,隻是把她當成了玩物,當成了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漸漸的,她也看明白了,幾次想要離開王洪生,但卻沒有成功。她感到了絕望,人這一輩子有幾個十年?何況是女人,三十過後,就不算年輕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她碰到了磕巴。剛開始的時候,兩人隻是普通朋友,漸漸的,她發現,磕巴雖然滿身缺點,但卻能給她安全感,然後她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了磕巴。


    “你怎麽到這來了?”陳紅梅急得眼淚直流,一下就把磕巴拉倒自己身後,看著向王洪生說道,“放他走,我答應你任何條件。並且不會再跟他見麵,永遠。”


    見到陳紅梅舍命的護著磕巴,王洪生氣得渾身直哆嗦,恨不得殺了這對狗男女。可看到依然坐在那裏的沈川,什麽想法都沒了。因為他非常清楚,他真要幹出點什麽愚蠢的事兒來,先死的肯定是他。


    “我這次讓你來,是想成全你們,放你離開。”王洪生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了這些話。


    沈川拍了拍手,然後雙手拄著膝蓋站起來:“王老板,謝謝你的成全。”說完轉身,彈了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在衣服上的煙灰,“磕巴,走了!”


    磕巴心疼的捧著陳紅梅臉,“疼不疼?”


    此時的陳紅梅是懵的,她聽到了什麽?王洪生要放她離開?她懷疑是不是聽錯了,看著磕巴,輕聲問道。


    “磕巴,剛才王洪生說啥?是不是說成全我們,放我離開。”


    “是!”磕巴一手拎著皮箱,一手摟著陳紅梅的腰,挺胸抬頭的往前走,“走吧,我們回家。”


    出了北山賓館大門,沈川看看手腕的老式手表,怎麽看怎麽醜,可這是周愛玲送給他的,又不能扔,隻能戴著。


    “十二點多了。”沈川說道,“先找個地方吃飯,然後我就回縣裏了。至於你們倆,過完年想過去就過去,不想過去就別過去了。”


    “那怎麽行!”磕巴急了,“過完年我就帶著阿梅過去。”


    “行!”沈川也無所謂,“走吧,找個地方吃飯,我都餓死了。”


    三個人沿著大街走,突然十多輛警車,閃著警燈在他們身邊疾馳而過。


    “出事兒了,好像事情還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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