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方府正東,有一處極大的廣場,那廣場就像是將一塊巨石直接削平,四周更有無數高台,看起來雄偉而大氣。


    是數百年來,比武大會召開之地。


    大會馬上就將開始,洶湧而來的人群,好似烏雲蔽日,蔚為壯觀。


    明真帶著九華宗一眾占據一方高台,堪堪站定,便有一麵目清秀,觀之可親的女修士迎上前來,向明真行禮之後,笑盈盈的將手中所舉托盤雙手奉上。


    托盤內一共放有五十六枚圓形玉璧,其中白玉十一枚,青玉四十五枚。


    明真將那十一枚白色玉璧遞給蒼麒等十一位金丹修士,又一拂袖,將剩下的四十五枚青色玉璧送入其餘弟子手中。


    那女修士笑道,“不愧是九華宗的前輩,英才輩出。”


    雖說前來參加大會的,最多的還是築基期修士,但金丹期的也不在少數。而九華宗年輕的金丹期修士竟然就有這許多,怪道都說是一等門派,果然不是那些小門小派可比。


    明真但笑不語,那女修士也知趣,很快就行禮退下,去別的高台繼續分發那圓形玉璧。


    景黎看了眼手上的青色玉璧,並未發現什麽特殊之處,便先收了起來,估計得大會開始之後,玉璧才會起作用。


    抬眼一掃,身邊人動作大多都與他一致,收回目光時,忽然發現白蔻手上也拿著一枚玉璧,不免有些驚訝。


    白蔻正不自在呢,這次九華宗來的五十六個人中,隻她一個不曾築基,隻是煉氣九層。


    都怪明真,一直不同意她用築基丹,隻說以她現在的情況,築基不過是水磨工夫,根本就不必再借助外力。


    嘖,水磨工夫,那也是功夫啊!


    白蔻向來自視甚高,這會在場人中,就隻有她一個名不副實,心裏難免別扭——在場的人修為都比她高,她還未築基這事,瞞不過人。


    玉璧一到手,白蔻也沒多看,手快的就將玉璧掩進袖中,裝作平常的模樣,冷不防就瞧見了景黎眼底的詫異。


    可惡!


    白蔻心裏恨的直咬牙,要說她剛才那麽做,最想避開的人是誰,那肯定是景黎。


    沒有一個女生願意在情敵麵前示弱,想到景黎已是築基中期,白蔻就恨得不行,該死的矮冬瓜,同樣都是文裏的女主角,憑什麽那小妖女的天賦就能比她好!


    氣死人了!


    白蔻不是才煉氣九層麽,為什麽也能拿到玉璧參加大會?景黎疑惑的去找蒼麒解惑,他之前還以為白蔻是來觀戰當啦啦隊的。


    蒼麒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景黎眼角一跳,不知為何,忽然有些發怵。“師兄?你、你心情不好?”怎麽感覺蒼麒好像在生氣?可是,景黎困惑的撓了撓臉,昨天還好好的,他們兩人又一直都在一起,實在想不出對方心情不佳的緣由為何。


    “怎麽會,師弟多慮了。”


    明明聽起來還是那麽溫柔輕緩,但是怎麽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呢……


    景黎幹笑兩聲,不知為何感覺頭皮有些發麻,沒敢再問。


    沉默了一會後,蒼麒忽然笑了起來,又恢複了平日裏貼心大師兄的樣子,開始給他解釋為什麽白蔻也能參加大會。


    特權階級這種東西,不管時代如何進步,不管是在哪個世界,都是存在的。


    比武大會的規定是年齡三百歲以下者,皆可參加,理論上來說,就算是煉氣一層也是可以參加的。


    但是除這屆以外,曆屆大會都是隨機模式的大亂鬥,並不將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區分開來。


    所以,很可能比試的兩人很可能一個築基,一個元嬰,這種比賽的結果毫無懸念。


    當然,三百歲以下的元嬰修士鳳毛麟角,屬於稀有品種,一般不太會出現。


    因而每屆大會,實際上都是築基期與金丹期的較量,雖然兩者間等級差距明顯,但也不是沒發生過築基期修士逆襲,將那一屆的金丹期修士踩下去的。


    這種比試的慘烈程度,自然不消細說。


    故而即使規定並未說煉氣期不得參加,但也沒那個煉氣一層的不怕死的想來試試,從來都是築基期修士與金丹修士上場各顯身手,也默認了參與者都為築基期以上這一點。


    但是,凡是都有例外。


    總有一些門派中,有那麽幾個天資好,又深受師長喜愛的弟子,離築基還差一點,但又想不想錯過當次比賽的,便帶過來下個場試試身手。


    這類參與者雖然本身實力還差上一些,但是保命卻不成問題——師長們自然早早就已為她們準備好防身法寶,足夠時間讓她們有機會認輸,退出比試。


    景黎聽完不免有些無語,這樣參加有什麽意思,簡直是瞎折騰。


    不過這次大會倒是有區分出築基與金丹,白蔻在築基區,又有明真為其保駕護航,隻要本身不點背,遇上個築基後期什麽的,應該能贏上一兩場。


    大廣場正中處,突然出現了一個道骨仙風的老頭,板著一張臉,宣布大會開始。


    明明聽起來聲音不大,卻好似春雷一般,乍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整個廣場被分成了十幾個比武場,讓十幾場比試同時進行。


    景黎將那枚青色玉璧拿出來敲了敲,原本空無一物的表麵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七字,在那七字下方,還有一個略小些的編號,一百三十七。


    景黎望了眼台下的大廣場,在最邊緣的位置看到了七號比武場。


    身邊諸人也都紛紛查看著自己是在幾號場地。


    其中一個築基中期的弟子忽然道,“我和飛龍派林成華的比試馬上開始,先行一步。”說完便身形一閃,消失在了高台之上,不多時就出現在了下麵的第三號比武場內。


    九華宗眾多弟子中,唯有他是第一輪便上場的,便都觀起戰來。


    ……


    有幾場比試,雙方實力相距太大,很快就分出了高下;還有些比試雙方實力相近的,纏鬥了半天也未能分出勝負。


    九華宗已有幾位弟子下過場,戰績都還不錯,目前為止,沒有一個是輸的。


    手中玉璧之上,有一道白芒閃過,景黎低下頭,發現在原本的兩個數字下麵,又多了一行字:七十九,半月山莊,季明榮。


    “師兄,輪到我了,我先過去七號比武場了。”


    蒼麒還未來得及說話,手中玉璧上亦有一道白芒閃過,低頭一看,上麵也多了一行字,寫著比賽對手的門派與名字。他在十一號比武場,和七號正好是相反方向。


    師兄弟兩個同時比賽,自然是不能去給對方觀戰了。


    “小心為上,不可大意。”


    “是,師兄。”景黎點了點頭,又向明真打過招呼,縱身而起。


    蒼麒眯起眼睛注視著那道粉色的身影,若有所思。


    身後傳來其他弟子竊竊私語聲——


    “……剛才,莫不是我眼花了,怎麽好像看見……”


    “我也看見了,那個是花瓣……吧?”


    “……景師兄的身法真是華麗……”


    “……”


    白蔻憤憤的看了眼景黎遠去的身影,還有那繽紛的各色花瓣,嘖了一聲。


    那個矮冬瓜到底給那個小妖女開了多少金手指啊。


    又是七竅玲瓏心,又是自帶花瓣的,簡直就是個瑪麗蘇,幸虧聞人異早一步下場去比試了,不然真是活見鬼,嘖,蒼麒怎麽這麽沒用,還沒把那小妖女的身份識破,摔!


    景黎身形一動,穩穩落在第七號比武場內。


    那個叫做季明榮的半月山莊弟子已在台上了。


    一身錦衣華服,頭戴玉冠,腰垂兩個玉牌,一把玉骨折扇橫在身前輕搖,單看架勢,倒不像是個修士,而是凡人中的貴族子弟。


    “你便是景黎?”季明榮一挑眉,意味不明的打量了景黎一陣後,搖了搖手中玉骨扇,笑道,“遠遠看你過來,我還當是個小娘子呢,沒想到竟然會看走了眼,不過,也不差。”


    景黎頓時拉下臉,這個小白臉是在嘲笑他長的像女人麽。


    “別緊張。”見景黎麵色不愉,季明榮輕佻一笑,並未把對方的這點不滿放在眼裏,“我這個人,最是惜花的,像你這般的美人,我自然會手下留情,不會讓你輸得難看的。”說著還對景黎拋了個媚眼過來。


    景黎簡直要被氣笑了,一個築基後期就囂張成這樣,嗬嗬,冰心爸爸分分鍾教你做人。


    “美人總是有殊榮的。”季明榮抬了抬下巴,仿佛已是勝券在握,傲然道,“我讓你三招。”


    景黎冷哼一聲,抽出雙劍,手腕一抬,先給自己上了個袖氣buff。


    婆羅門:使周圍隊友全屬性提高,內功防禦等級提高,持續三十分鍾。


    季明榮臉上似有讚賞之色,“美人就是美人,人美,練得功法也與旁人不同。”


    身為半月山莊的少莊主,季明榮見過的美人不說上千也有八百,早就看慣了,如今看見景黎這般長相異於常人的,倒來了些興趣,“啪”的一聲將手中玉骨扇合上,握在手中,薄唇勾起,自有一股風流味道,揚聲道,“美人,你要不要,跟了我?”


    跟泥煤!


    景黎一招劍主天地狠狠的往季明榮那張小白臉上招呼過去,恨不得撕了他那張破嘴。


    感覺到那洶湧而來的澎湃劍氣,季明榮“唰”的一聲展開手中玉骨扇,擋在身前,以其腳下為圓心,直徑一米的圓弧內,罡風撥地而起,吹鼓著衣擺簌簌作響,半披著的長發無風自動。


    劍招與那無形的罡風正麵相接,碰撞在一起,膠著一陣後,同時炸裂開來。


    一道風刃劃過季明榮的左頰,留下一道一寸長的傷口,一滴血滴下,落在季明榮玉色的華衣上,留下一點暗紅。


    季明榮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伸出右手拇指,擦過左臉的那道傷口,舔了舔唇,“美人的脾氣這麽大,可不是好事,我喜歡乖一點的。”


    景黎看著季明榮頭頂上少了一千兩百點的血條,冷冷一笑。


    還以為有多厲害,也不過如此。


    季明榮麵色一正,整個人的氣勢忽然就凜冽起來,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起來很是威嚴,手中玉骨扇已向景黎襲來。


    景黎並不與他正麵相接,粉色身影急速晃過,正好與那玉骨扇閃肩而過。


    開玩笑,七秀這種大長腿,就憑這種小白臉還想抓他,做夢去吧。


    粉色身影倏然從季明榮視野之中消失。


    下一刻,已然出現在季明榮背後。


    一道淩厲劍氣劃破空氣,直逼目標而來,季明榮大驚,飛速回身,抬扇一擋,腳下連退三步。


    “鐺——”


    劍尖點在玉骨扇扇骨之上,發出清冽的聲響。


    “剛才是誰誇口要讓我三招?”


    景黎身形一晃,已在一丈之外,勾了勾嘴角,眼帶嘲諷。“到底是誰讓誰?”


    季明榮臉色陰沉的似能滴出水來,他自出生以來,還從未被人如此打臉。


    這景黎也不知道修行的何等功法,身法竟如此輕盈飄逸,他竟追趕不上。


    敢讓他出醜的,就算是美人,也不能原諒。


    “我說過,我喜歡脾氣好點的美人,我現在,可是很生氣呢,美人。”


    手中玉骨扇以高頻率扇動,將整個比武場弄的如烏雲遮日般,烏芒閃閃,密不透風,無形的罡風化作一柄柄鋒利冷冽的刀刃,從四麵八方向場內的另一道身影直撲而去。


    “煞筆。”


    景黎罵了一聲,身影又一次消失在原地。


    季明榮立時將神識外放,追蹤景黎的身影,調整攻擊方向。


    但是,當他放出了神識之後,卻還是追不上那滿場跑的粉色身影。


    季明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額邊一滴冷汗滑落。


    對手愣神的時候,景黎可沒閑著,幾個回合下來,發現季明榮也不過如此,也不再浪費時間,用一個劍心通明封住季明榮真元,開始抽玳弦急曲,看著對方頭頂的血條一點點減少的感覺不要太好。


    四秒過後,不給對方回手的機會,又用一招帝驂龍翔把人給定住,再來一招劍破虛空引爆。


    季明榮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僵硬,好似被什麽東西凍住了一般,四肢明明沒有感覺到冷意,但卻動彈不得了。


    季明榮感到不對,喉頭一抖,剛想嘶喊,卻“噗”的一聲,噴出一大口血來。


    體內真元一片紊亂,身體好似撕心裂肺般疼痛。


    唰唰唰。


    季明榮頭頂的血條登時就掉的跟大姨媽似得。


    冷汗很快就打濕了季明榮的臉,被汗水模糊了的雙眼眯起,尋找著場內另一個人的蹤跡。


    粉色身影靈動灑脫,不拘一格,或如羿射九日,或如驂龍飛翔。招式華麗而不繁瑣,曼華絕倫的舞姿當中暗藏種種玄機。起處若雲湧雷動,收處若細柳扶風;若鳳鳴、若蝶舞、若鶯啼、若雨滴,舞樂相合,水乳交融,精妙無雙。


    看花了高台上,一眾旁觀者的眼。


    最後以一招江海凝光收尾,將季明榮的血量正好控製在一千點。


    季明榮早已倒在地上,再不見最初的風流倜儻,被冷汗打濕的發絲黏在臉上,雙眼毫無焦距,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景黎緩步走到他跟前,一柄淡紫色長劍不偏不倚,正對他喉間。


    季明榮的眼裏隻看見一片模糊的粉色,聽見對方輕笑聲中的那一絲凜然。


    “……我……認輸……”


    季明榮的聲音很輕,卻能聽得清。


    景黎收起長劍,微微一笑。“季道友,承讓了。”


    一道金色的光芒從季明榮腰間飛出,落在景黎手上的玉璧之上,刻下一點金印。


    景黎沒再多看季明榮,身影一動,已消失在比武場內。


    粉色身影伴隨著繁華錦簇的美景,飄然落在九華宗所在的高台之上。


    甫一落地,邊迎來了周圍人或讚歎或驚訝的目光。


    明真亦是麵露讚賞,他自然是看的出,景黎對季明榮的對戰,對他來說,並不費力。


    景黎微笑著接受了讚許,目光一掃,徑直向蒼麒所在的位置走去。


    “師兄,我贏了。”


    蒼麒那一場的對手也是一個金丹初期,三招就被蒼麒打出場外,故他早就回到高台之上,也當然將景黎的那一場比試盡收眼底。


    蒼麒抬眼,看見麵前之人眼內似有星光閃爍,正麵露期待的看著他,頓了頓,笑道,“師弟贏的很漂亮。”


    景黎眼前一亮,高興道,“原來師兄你看見了。”隨即又撇了撇嘴,“那個季明榮話說那麽欠抽,我還以為他又多厲害呢。”


    蒼麒默然,距離太遠,聽不清場內人在說些什麽,但看景黎在季明榮開口後瞬間難看起來的臉色,就知道對方沒說什麽好話。


    “首戰得勝很好,但之後還有許多場比試,不可因此自滿,掉以輕心。”


    蒼麒一開啟說教模式,景黎馬上斂容,認真的點頭道,“是,師兄。”


    明真一直注意著這邊兩人的動靜,見狀不免有些好笑。


    明玄那老東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六天窩在山洞裏閉關,收了徒弟後也不見管教,反而是大徒弟一手指導。


    明真好笑的搖了搖頭,重新將視線轉移回下麵的比試場裏。


    九華宗這一天的戰績不錯,五十六人中,有四十九人出戰,未有敗者,皆可晉級第二輪比試。


    就連白蔻也好運的遇上了另一個煉氣九層的女修,將對手狠狠的掃到了場外。


    從大廣場回來之後,明真就擺了擺手,回了自己房間,剩下的弟子們經曆比試,雖然身體有些疲憊,但精神卻都很好,或相約出門相逛,或回房稍作休整。


    景黎本來想拉著蒼麒出去逛逛的,結果已經回了房的明真突然又探出頭來,把蒼麒給叫走了。


    剩下的這些人裏,他就和辰砂熟悉點,但對方對逛街沒興趣,直接回房了。


    景黎站在原地癟了癟嘴,決定還是自己先去逛會再說,天還這麽亮,回房睡覺也太早了。


    哎,修真界沒有娛樂啊。


    城內繁華熱鬧,人潮湧動。


    景黎一個男人對衣裳首飾沒興趣,一路專挑小吃攤走。


    這裏吃食的花樣並不比普通城裏少,反而因為食材皆是靈獸靈植,氣息純淨,滋味更好上兩分。


    景黎吃了一路,肚子已經有些撐了,三兩口把手上的烤肉串給解決後,拿手帕擦了擦手,小指勾著幾份打包回去給蒼麒的零嘴,準備打道回府。


    景黎來時照著小吃攤走,回去時自然也跟著小吃攤,等走到最後一個小吃攤前,抬眼一看,發現走錯道了。


    這附近都是一些看起來高大上的店麵,景黎粗略一掃,就看見三家成衣鋪,五家首飾店,雖然裏麵賣的都是靈器法衣,嘖嘖,不管是在什麽地方,女人的錢總是最好賺的。


    景黎撓了撓臉,回憶了一下,估計是在包子鋪那走岔了道。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兩邊的店鋪內各種寶珠香燭燈光璀璨,金碧輝煌。


    街上的人比出來時,少了許多。


    景黎活動了一下頸部關節,正準備順著小吃攤走回包子鋪,一轉頭,在一家首飾店裏看見了熟人。


    白蔻正在裏麵挑東西。


    想到白蔻之前送他的追妹紙道具,景黎覺得自己應該禮尚往來一下,也回送個什麽東西。


    打定主意後,景黎腳下便拐了個彎,向著白蔻所在的首飾店走去。


    白蔻手上似乎拿了兩件,卻並不滿意,轉過頭和人說著什麽。


    景黎走到店門口,剛好看見聞人異走了過去,和白蔻說些什麽。


    景黎見狀不由眯起眼睛,說起來,今天早上,聞人異也是和白蔻一起出現的,沒想到這兩人關係倒是不錯。


    景黎特意在門口站了一會,紅名預警並沒有再出現,視線範圍內幹幹淨淨,沒有染上一點紅色。


    但是上一次出現的紅名預警,令他心裏對聞人異有些提防,這會看見兩人湊在一起,琢磨回去後是不是要提醒一下白蔻,免得聞人異真有什麽問題,回頭被人坑了。


    剛抬起腳,就看見聞人異忽然湊到白蔻身邊,將手中拿著的一支雕成芙蓉花型的白玉簪子插到白蔻的發髻裏,白蔻抬手摸了摸簪子,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拉著聞人異向另一邊走過去。


    景黎周身氣勢陡然一變,身後雙劍輕鳴,劍氣衝天而起,衣袂與長發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漫天的冰冷劍意,幾乎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寒戰,不明白從哪來了這麽個殺神。


    景黎看著白蔻隱隱發白的臉色,視線下移,落在白蔻挽在聞人異臂彎裏的葇荑之上,聲音溫柔,眼底卻仿佛蘊結千年寒冰,冰冷入骨,“白蔻師姐,你和聞人師弟之間,是何關係?”


    這裏不像是二十一世紀,會有勾肩搭背的異性好友。


    除非是情人之間,不然絕對不會有哪個男人會給女子簪花;女子更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一個男人如此親密。


    白蔻眼瞎了嗎,放著蒼麒不要,跑去和聞人異勾搭在一起。


    景黎死死盯住那糾纏在一起的手臂,隻覺得一把無名之火湧上心頭,這要是放在古時候,這特麽的都可以去浸豬籠了。


    白蔻剛被景黎的劍意嚇到,還沒緩過神來,就聽見景黎的質問。


    和聞人異是什麽關係?


    這個問題在白蔻腦內閃過,原本僵硬的身體瞬間彈了起來,一臉警惕的伸手擋在聞人異身前。


    尼瑪,難道這小妖女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和聞人異勾搭上了,不然為什麽看見她們在一起,就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白蔻“唰”的一下扭頭去看聞人異,見對方皺起眉,臉上並沒有什麽尷尬或是心虛之情,先鬆了半口氣。


    一時間,白蔻心裏有惱火,又莫名的有種自得之感。


    該死的劇情,不管她怎麽防,那小妖女還是和聞人異認識了;但好歹從目前來看,聞人異對這個小妖女的印象並不怎麽樣,並不在意。


    白蔻眯了眯眼睛,決定要從根本就杜絕原著中的其他女人靠近聞人異身邊。


    “他是我的人,景、師、弟。”


    白蔻刻意咬重後三個字的讀音,果然看見景黎變了變色。


    哼,管你是什麽妖族小公主,竟然敢和自己搶,先回去照照鏡子吧,讓你偽裝成男的混進九華宗,活該聞人異沒把你放在眼裏!


    竟就這麽承認了!


    白蔻竟然就這麽承認了!


    想到他那老好人的師兄就這麽被眼前的兩個人帶上了綠帽子,景黎頓時氣的發起抖來。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白蔻撇了撇嘴,自己蠢,怪她嘍?


    把白蔻的不以為然盡收眼底,景黎又將目光轉移到另一位當事人,敢挖他師兄牆角的聞人異身上,“你怎麽敢?”


    景黎的怒意來的莫名其妙,聞人異初時還一頭霧水,不解景黎突然發的什麽瘋,在店裏亂飆劍意,聽了幾句之後,心底似有所悟。


    這是……追求不成,惱羞成怒了?


    聞人異忍不住在心底嗤笑起來。


    既然白蔻無心與他,非要做出這番糾纏之態,未免太過難看。


    見景黎對著自己怒目而視,聞人異嘲諷的扯了扯嘴角。“我為何不敢?”


    為何不敢?


    尼瑪,你一個挖牆角的竟然還敢如此囂張。


    景黎深深的對這對x男女給驚呆了。


    尤其是看見白蔻在聽見聞人異的話後,笑的越發花枝招展的臉,滔天的殺意頓時直衝雲霄。


    一邊的店小二當場就給跪下了。


    白蔻現在不過是煉氣九層,還不曾築基,被這樣冷冽的殺意所針對,頓時手腳冰涼,聞人異將白蔻護在身後,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景師兄當真要為了這種小事,這般糾纏不休?”


    被聞人異護在身後,阻隔了大半劍意,漸漸緩過來的白蔻聽見聞人異這話,頓時撇了撇嘴,那小妖女可不就是糾纏不休,陰魂不散麽。


    說起來,蒼麒到底查清楚了沒有,怎麽都這許多日子了,還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都住在一個峰頭了,那麽多的好機會,蒼麒那個迂腐的家夥就不會動點腦子麽!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白蔻這邊正嫌棄蒼麒辦事效率奇低,那邊景黎強壓住怒火,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師兄……”


    聽到蒼麒的名字從景黎嘴裏冒出,白蔻心中頓時一個激靈,她是告訴了蒼麒景黎的身份有問題,還教唆了蒼麒去扒人馬甲,拆穿她身份,但她並不準備暴露自己,尤其是現在,當著聞人異的麵,在景黎麵前暴露自己。


    電光火石間,大腦還未及反應,話就先從嘴裏冒了出來,搶先掐斷了景黎的話頭。“總之,你也都看見了,也請景師弟別在糾纏了。”


    師兄他哪點比不上聞人異,你要這麽下他的臉?


    這一句話未能出口,就已被白蔻死死的堵了回去,再無重見天日的機會。


    白蔻說完,就拉著聞人異準備離開,不管怎麽說,她都不希望聞人異和景黎有更多接觸,即使現在聞人異對景黎的感觀不好,但仇人變情人的戲碼,種馬文裏還會少嗎?


    必須把一切危險都扼殺在搖籃裏!


    聞人異看了眼站在原地,身體緊繃的景黎,搖了搖頭,準備帶著白蔻離開。


    “我有說,你們能走嗎?”


    “!——”


    利劍出鞘的聲音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劍身反射出的白光,讓人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側過頭,不敢再看。


    一雙上挑的鳳眸裏,滿是森寒,景黎輕聲重複道,“誰允許你們走了?”


    福源客棧——


    明真將空青傳回來的訊息玉簡遞給蒼麒,臉上難得的,帶著點憂心忡忡。


    魔族的事,他已經從明瀾那知道了,又從碧情閣的左依依那了解了更多,空青就是因為而暫時離開柘方府的,但是他沒想到,魔族的膽子竟然會這麽大,手竟然伸的這般長。


    玉簡上寫著一個叫七星門的小門派,上下七十餘人,早在半月前,就已被魔族滅口,七星門早就不複存在。


    但這次參與比武大會的諸多門派中,七星門的名字卻赫然在冊。


    明真甚至記得,今天九華宗下場的數十位弟子中,就有一個對手是七星門的,那場比試,九華宗的那個內門弟子雖然費了些時間,但最後還是順利將那個七星門的弟子給踢出了場外。


    七星門在半月前就已經被滅了門,那今日和他們門內弟子比試的那個七星門弟子,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而這次參加比武大會的這許多門派中,又有幾個七星門的存在?


    這事不能深想,一深入,就細思恐極了。


    “空青長老就是為了調查此事,才會暫時離開?”


    明真點了點頭,“昨日我和空青長老去碧情閣的左長老那拜訪,那位左長老提起件事,不久前,她門下有一弟子與七星門的一個年輕人情投意合,意欲結成道侶,碧情閣的那位女弟子在典禮之後,隨那年輕人回了碧情閣,不久後卻身受重傷,被人在七星門山腳下的溪邊發現,醒來後,記憶全無。”


    “碧情閣為著這事鬧上了七星門,但不管她們如何謾罵,那七星門內都沒有一點動靜,她們在山下守了數日,也沒見有人出入,最後隻得無功而返。”


    “碧情閣裏對這事氣不過,準備找位長老親自上門質問,結果還沒去,碧情閣裏就出了魔族細作的事。”


    “那位左長老因此覺得七星門之事略有不妥,據她所說,七星門雖是個小派,掌門為人卻很是精明,不會輕易給人留下話柄。聯想到七星門中已有數日無人進出,懷疑七星門內出事,卻又奈何不了那護山大陣,無法進入,故而托空青長老走上一趟。”


    明真頓了頓,又道,“之前發現門中有魔族細作的門派,其中一個就在七星門附近。”整個碧情閣近日因著細作之事,弄的門下弟子人心惶惶,再聯想到七星門中的怪異,左依依心裏自然起了疑心。


    誰知道,一語成箴。


    明真有些唏噓。


    看過玉簡中的內容,又聽過明真的訴述,不知道為何,蒼麒總覺得有一種違和感,可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哪裏不對。


    明真唏噓了一會,見蒼麒看完了,才道,“不管是魔族細作,還是今日之事,都不宜在弟子中傳開去,以免人心浮動,反而被魔族鑽了空子。隻是,接下來的那些比試中,你們務必要小心行事。我在明,敵在暗,魔族動作頻頻,定有所圖,萬不可掉以輕心。”


    ……


    蒼麒從明真房裏出來,回房時,正好遇見了剛打開門,似是準備出去的辰砂。


    辰砂挑了挑眉,“這次倒早。”明真是個話嘮,九華宗各峰無人不知。


    蒼麒聞言笑了笑,明真話嘮,那是在平時,如果遇上正事,他說話比辰砂還簡潔。繞過辰砂,走到自己房前,推開門,發現裏麵沒人。


    “景黎說要出去逛逛。”


    背後傳來了辰砂的聲音。


    蒼麒還未來得及說話,樓下就隱隱傳來動靜。


    “大師兄,不好了!”一個外門弟子顛顛撞撞的衝上樓上,滿臉急色的喊道,“景師兄跟人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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