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灰霧深處走去,就越能感覺到一種威壓,壓迫著神經。


    這片空間並沒有景黎想象中的大,一路走來,除了霧氣,也沒看見什麽東西,景黎環顧了一圈,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前方不遠處。


    那裏,有一個隱約的輪廓,被籠罩在霧氣之中。


    景黎緩步走了過去,走到近處,才發現,那是一座聳立的石碑。


    石碑約莫一丈高,碑麵古樸,帶著滿目的滄桑感,乍看之下,沒什麽奇怪的地方。


    景黎盯著麵前的石碑,遲疑了一會,還是伸出手,指尖輕輕打上碑麵。


    “!——”


    在指尖與石碑相碰觸的瞬間,景黎忽然感覺到了一股細微的精神波動。


    一道幽藍色的波紋從指腹下出現,並一圈圈的擴張開來,不多時便遍布了整座石碑。


    景黎的目光,緊緊跟隨著這些波紋,在整座石碑染上藍色時,腦海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同時炸裂開來,宛若煙花般燦爛,隨即,嗡鳴之聲不絕於識海,無法阻隔。


    原本垂落在身側的手掌猛然捂住眉心,石碑上的那些波紋卻仿佛被印在了眼底,明明閉上了眼睛,那一道道的紋路也清晰可見。


    而擴散,並沒有停止。


    那一道道的幽藍,不知疲倦般不停在外延伸,不知何處是盡頭。


    識海中的嗡鳴之聲達到了一個臨界點,最後直接炸開,又重歸於安靜。


    景黎睜開眼,挪開遮擋在額前的手。


    麵前的石碑仍在,但半空中,卻出現了一大片玄奧的軌跡,在那些軌跡之中,夾雜著許多金色的符文,似乎是某種功法。


    “……元神攻擊秘笈。”


    景黎呆呆的盯著那些飄蕩的金色字符,眼中不可抑製的湧現出欣喜之色。


    雖然沒見到九幽冥火有些遺憾,但所有的遺憾在見到這部元神攻擊秘笈後,徹底煙消雲散。


    一個修士,全身上下最脆弱之處,不是*,而是元神。


    肉身受損,在修真界內,想要恢複,往往是一瓶靈藥就能搞定;但若是元神受損,除非有那幾種特定的稀世靈藥,否則,想要痊愈,便是癡心妄想,將永受其所累。


    而元神攻擊的精妙之處在於,隻要攻擊之人元神足夠強大,即使對手修為遠高於自己,亦能成功得手。也就是說,元神攻擊,是無視於境界限製的,隻要你的元神蘊養的足夠強大。


    景黎不敢說自己的元神如何強大,但若是學會了這個,以後絕對是保命良招,更不提這攻擊秘技之後,還附有元神蘊養之法。


    對於景黎來說,實在是再實用不過——他現在才築基後期修為,放眼修真界,壓根就不夠看。


    元神秘笈本就難得,而這部秘笈,看架勢就知道不會是什麽大路貨。


    景黎睜大雙眼,將半空中的符文一字不漏的盡數背下後,就地盤膝而坐,開始參悟鞏固那秘笈之上的內容。


    ……


    景黎神色專注,數道罡風拔地而起,披散下來的長發微微向上揚起,發絲發梢之間,都有一層朦朧的光暈,緩緩流轉。


    也不知過了多久,景黎雙手結印,十指連動,短短一瞬間就掐出了無數手訣,伸指從眉心一引,牽出一條細細的絲線,在身前化作一小團淺藍色的光團。


    景黎一把將其抓在掌內,睜開眼睛。


    “……費了這許多功夫,現下也隻能凝出這麽一小團。”


    景黎沉吟片刻,抬眼看向那些仍懸浮於半空的符文,一抬手,數道包裹著金色符文的幽藍色軌跡便飛掠而下,一半沒入眉心,一半落於身前的光團之中。


    光團被那些軌跡束縛,劇烈掙紮,好一陣後,才漸漸平息下來,不再顫動。


    由於目前所能牽引出的元神隻得這麽一小團,如何將其作用運用到最大化,令景黎很是苦惱了一番。


    思來想去,最終將其煉化成了一根兩寸長短的細針。


    這也是從以前看過的修真小說裏找到的靈感,但凡涉及精神攻擊之類,一般都是什麽刺、什麽梭,偏偏他這個光團實在太小,也就隻能湊合著煉化出一根針來。


    別看這根針不大,但效果絕對不會差到那裏去,要是毫無防備之下,被這麽紮一下,金丹修士也得悲劇一回。


    待徹底煉化完這一根細針,景黎的臉色也白的和發色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煉化完,體內的靈力也已所剩無幾。


    與此同時,半空中的符文也漸漸黯淡下來,最終,回歸於石碑之內,再沒有動靜傳來。


    景黎正想站起身,耳內忽然聽到一陣坍塌之聲,抬起頭,看見這片灰蒙蒙的空間仿若蛋殼一般,開始碎裂坍塌。


    不多時,便把石碑淹沒,景黎隻覺得眼前一黑,一陣暈眩感傳來,腳下亦是一輕。


    再睜開眼時,已身在一片草坪之上。


    景黎一愣,正疑惑於這回又被傳送到了何處,忽聞頭頂一陣破空聲,下意識的仰起臉向天上望去,一道金色流光疾速掠過,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剪影。


    顯然,是某位修士禦劍而過。


    ……這是,出來了?


    景黎站在原地,一時間,竟有些回不過神,竟然就這樣從傳承之處出來了?


    撇開不知此處為何地不談,景黎現在煩惱的是,他該去哪裏找蒼麒,或者說,蒼麒現在究竟有沒有從傳承裏出來。


    苦大仇深的糾結了好一會,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塊牌子,忙拿出來一看,那塊方牌卻在接觸到陽光的瞬間,化作了一對粉末,從景黎指間滑落。


    景黎:“……”


    多大仇啊,要不要這麽環保啊,多留一會會死麽……


    雖然覺得這種隨機傳送,兩個人被傳送到同一地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景黎還是在原地等了一天。


    一天之內,除了最開始路過的那個修士,再沒瞧見其他人的身影,景黎終於死心,決定先去附近打探一番,先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到了什麽地方。


    大地深處,炙熱的岩漿緩緩流淌,不時有氣泡從岩漿表麵浮現,不多時,又隨著一聲爆裂聲,嘭的一聲爆裂開來。


    地穴中,更不時有岩漿從中爆射而出,火紅色的岩漿落於地表,嘶的一聲,燙出道道白煙。


    一身黑色的身影在這片紅色的岩漿之中,分外的顯眼,周圍熾熱的高溫,令他他渾身發燙,全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打濕,又很快被這高溫所蒸發,導致身上的衣料緊緊的貼在肌膚之上,頗為難受。


    淩厲的目光宛若實質,死死盯住不斷翻滾的岩漿深處,墨色的眸子中一道暗光一閃而逝,仿佛穿透了翻騰炙熱的岩漿,看見了被這片赤紅色海洋下所隱藏的秘密。


    原本磁性的嗓音因為缺水而導致喑啞,低低的笑了起來。


    “原來是在這裏麽……九幽冥火……”


    景黎站在城門前,看著城門上的江陵城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心頭瞬間有一百匹草泥馬狂奔而過。


    噩夢林在棲陽城北部,棲陽城位於東陵州西域邊境,而江陵城所在的位置,已經接近東陵州中部。


    也就是說,他從傳承中出來,就直接跨了小半個東陵州。


    回九華宗的路程,被人為的縮短的一半。


    這種得到傳承後,未免得到繼承者被其餘人圍攻而特意設置的,將裏麵的人隨機傳送出傳承之地的舉止,說實在,確實是很貼心,考慮的很周到。


    但是景黎表示自己一點都不開心,這一出來都直接到了東陵州中部,萬一蒼麒出來是在南部或者東部,那他豈不是徹底悲劇了!


    摔,自從來到修真界,他就感覺自己在人品值為負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咦?景師兄?”


    一道詫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景黎的一頭白發異常醒目,商陸一眼就從人群中認了出來,下意識的出聲打了個招呼,待對方轉過臉來,就看見了一張殘念的臉。


    商陸:“……景師兄可是遇上了什麽事?”話音未落,忽然反應過來隻瞧見了景黎一人,不由下意識問了一句,“怎麽不見大師兄?”


    才說完,就發現那張精致的臉上,殘念愈發深重。


    商陸:“……”他好像,大致明白景師兄此刻心情為何不好了。


    酒店內——


    景黎一手托著下巴,看向樓下,臉上很有些悶悶不樂。


    這要是在遊戲就好了,直接給蒼麒發個密聊,瞬間就能聯係上了,偏偏隻是這個沒密聊也沒手機的修真界,想要找人真是麻煩。


    商陸低頭對著手中的傳訊符一陣搗鼓,片刻後,抬起頭道。“景師兄莫要擔心,我已經傳訊給大師兄,告訴大師兄我們在江陵城了,若是大師兄瞧見,定然會趕過來。”


    景黎聞言轉過臉,盯著商陸手上的傳訊符,神色有些古怪。“傳訊符?”他都差點忘了,修真界其實也是有“聊天”工具的。


    商陸點了點頭,“是啊。”頓了頓,又有點不好意思道,“不過,我修為不夠,若是大師兄離的太遠,恐怕沒那麽快能收到……”


    用傳訊符聯係,隻消雙方在一對玉牌中輸入彼此氣息就行,傳訊距離視雙方修為而定,不過景黎此刻的注意力完全沒在商陸的修為高低上,“……為什麽你會有他的傳訊符?”


    商陸臉上笑容一頓,“……恩?”為什麽他不能有……


    景黎蹙起眉,麵上閃過一絲鬱悶,“我都沒有……”為什麽連商陸都有蒼麒的傳訊符,他這個同門師弟反而沒有?


    “……景師兄你和大師兄整日都在一起,要這個也沒什麽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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