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心術不正,心懷歹念在先,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剛落地,就聽見耳邊響起了一個軟糯糯的聲音,像是在解釋自己動手的原因。


    景黎剛想笑,忽又覺得有些不對,聽這話裏的意思,怎麽感覺像是一早就知道對方不安好心了,不免疑惑道,“你早就發現了不妥?”


    “是啊。”小姑娘一臉的理所當然,“初次見麵就那麽熱情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的人,沒問題才奇怪吧。”


    有道理,不過……“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和她結伴同行?”


    一般人的想法,難道不是直接把人甩開嗎?


    小姑娘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因為我不認識路啊,她手上有地圖,我就跟她走了唄。”


    “地圖?”


    景黎下意識的和蒼麒交換了一個眼神,“你是說,她手上有天瀾秘境的地圖?”


    小姑娘衝著地上的屍體抬了抬下巴,“她手上捏的不就是。”


    如果不是自己看見地圖就頭疼,早就直接把地圖搶走了,哪還會和她同路。


    那張薄薄的羊皮紙忽的從屍體手中飄出,落入蒼麒手裏,景黎湊過去,就著蒼麒的手瞧了瞧,確實是一張地圖。


    景黎還在上麵瞧見了自己剛進來的那個碧湖,還有現在所在的沙丘,另外還有幾處沒去過的地方,而這些地點標識邊上,甚至還注有這一地點存在的靈藥靈獸。


    好東西,這是景黎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隨即又很快意識到不對,這地圖是從哪裏來的?明明都是第一次進來,怎麽可能會有地圖這種東西存在,還是一張這麽詳盡的地圖。


    不過,天瀾秘境每三百年開放一次,若是前人進來時刻意留心,繪製出一張這樣的地圖,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麽大的一個天瀾秘境,除非將整個秘境走遍,不然絕對完成不了。


    正兀自想著這張地圖有可能的來曆,忽然聽見身邊蒼麒一身輕笑,伸指輕點了地圖上的某一處。


    景黎瞅了眼,是一個山穀,邊上標注的奇珍異寶是鳳凰尾,詫異道,“這裏還有鳳凰?”


    修真界雖然各種珍奇異獸舉不勝舉,但是像龍鳳這種位於頂端的神獸,還是非常少見的。


    蒼麒搖了搖頭,“鳳凰尾是一種火屬性的高階靈藥。”


    “……”景黎幹咳一聲,“這鳳凰尾可是有何不妥?”


    “這鳳凰尾是否妥當我不知,不過這一處,並非山穀,而是瘴林。”


    景黎一愣,“莫非是時間久了,秘境內部也產生了變化?”他倒沒質疑蒼麒的話,畢竟剛才對方就是從那個方麵過來的。


    蒼麒避而不答,反而指向地圖上,他們現在所在的沙丘,邊上的那一行字。


    千年紅砂葉?難道是這靈藥有問題,可是剛才他們明明瞧見確是有這靈藥的存在,並無不妥,怎麽……不對,景黎忽的擰起眉,他的確是瞧見了千年紅砂葉,正好是千年份的,可是如果這地圖是前人所繪,那上麵寫的,應該是七百年份的紅砂葉,修真界不成文的規定,但凡地圖或是相關書籍中所記載的某處某物,皆已發現時的年份來標注,而這株千年紅砂葉恰好是千年年份,這說明,這地圖分明是新畫的。


    可他們進來秘境才多久?不是他自誇,這次進來的兩百個人裏,實力最高的應該就是自己身邊這位了,就連蒼麒都不敢說自己能在一天之內把整個天瀾秘境的底細全部摸清,其他人,不是他小瞧別人,而是這事根本就不可能。


    見景黎似有所悟,蒼麒笑了笑,將地圖折好,遞給那小姑娘。


    那小姑娘剛挖了坑把那屍體埋了,瞧見眼前的地圖,忍不住瞄了眼蒼麒,奇怪道,“你不要嗎?”


    蒼麒搖了搖頭,隻是道,“上麵所繪,不可盡信。”


    小姑娘瞅了他一會,才接過地圖放進了腰間的小包,無所謂道,“反正我也看不懂地圖,管他可信不可信,和我也沒什麽關係。”


    “姑娘可知,剛才那人是何門派?”比起地圖的正確性,景黎更在意的這地圖的來曆。


    “如意坊的人。”小姑娘答道,不及景黎再問,就繼續道,“我進來沒多久就瞧見她了,她見我一個人,問我是不是和同門失散了,說她自己也落了單,不如一起走也有個伴。還把那地圖拿了出來。”


    “她既然身上有地圖,直接告訴我方向便是了,卻還說要一路送我呢。”小姑娘一臉不以為然道,“她說她與同門失散了,這一路上,我也沒見她和誰聯係過。”


    正常來說,一個有地圖在手的人與同門失散了,難道不是應該先與人聯係上,然後再趕去那邊麽,怎麽會這麽有閑情逸致的說要送自己過去,甚至連自己隨口說出要千年紅砂葉,都能帶自己繞路過來,沒問題才有鬼了。


    這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心眼倒是不少,聽見她的嘀咕,景黎不由好笑,又忍不住道,“我們也是初次見麵,你怎麽就將什麽都說了?”難道不怕遇見第二個如意坊?


    小姑娘奇怪的看了景黎一眼,“我看見你剛才的那道劍氣了。”


    “師父說,路見不平,願意出售相幫的人,品性大多不會壞到哪裏去。”


    景黎撓了撓臉,“以姑娘的身手,我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


    落地後看清了屍體,才發現這小姑娘是個用毒的,那屍體的臉都呈青黑色了。


    小姑娘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我能不能解決,和你願不願意出手是兩碼事。”


    “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你要是想知道的更多,不如去抓一個如意坊的問問。”


    說著就沒再理會景黎兩人,就地盤膝坐下,托著下巴望向東南方向,擺明了是在等人。


    這片沙丘上也沒其他什麽東西,景黎見狀,也沒逗留,與那小姑娘道了聲別,就與蒼麒一塊離開了。


    ……


    小姑娘獨自一人坐在赤紅沙丘之上,等了許久都不見人來,有些困頓的打了個哈欠,又看了眼景黎兩人離去的方向,嘀咕道,“九華宗的……倒也不算浪得虛名……”


    *


    景黎等了一會,沒等到蒼麒回應,不免奇怪,側頭看向身邊,“怎麽了,師兄?”


    卻見蒼麒手上正拿著傳訊符,不知在與誰聯係。


    片刻後,蒼麒收起傳旭符,麵上神情有些淡淡。


    景黎:“?”


    蒼麒抬手揉了把師弟的發頂,淡淡道,“辰砂他們發現了幾名幻海堂弟子的屍體。”


    秘境裏好東西不少,若是有人因為奪寶而大打出手,殺人奪寶,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如果隻是因為這個,景黎並不覺得辰砂他們會特意傳訊過來,蒼麒也不會是這種反應,想了想,便問道,“可是在他們屍身上,發現了什麽不妥?”


    “明麵上來看,幻海堂的弟子是被煉氣堂獨有的毒性功法所傷。”


    “實際上呢?”


    “這次煉氣堂隻進來了一個弟子,碰巧的是,那弟子一直都與辰砂在一塊。”


    這個栽贓嫁禍的家夥也夠倒黴的,景黎挑了挑眉,“辰砂師兄他們抓到真凶了?”


    蒼麒微微頷首,“有魔族混進來了。”


    景黎:“……”


    因為蒼麒說這話時實在太過輕描淡寫,景黎忍不住再次確認道,“魔族?”


    特麽的魔族真的是陰魂不散啊,怎麽到哪裏都有他們的手筆,來的路上就遇見了一回魔族的劫殺,在明玄手中撐不過兩秒就全軍覆沒,再沒動靜,還以為他們學乖了,沒想到人早就混進秘境裏了。


    景黎頓時一副臥槽臉,“辰砂師兄他們沒事吧?”


    “無礙。”


    沒事就好,景黎鬆了口氣,又覺得有些奇怪,抬眼瞅了瞅蒼麒。“師兄,似乎並不意外?對於有魔族混進來一事。”


    “魔族近些年來動作頻頻,此次進入天瀾秘境者都是各宗門的有為弟子,魔族會打上秘境的主意,也不奇怪。”


    這倒也是。


    又想到他們進入秘境時,有那許多門派的長老護持,眾目睽睽之下,魔族想要硬闖也不容易,思及前事,不由懷疑起是不是有某些弟子被魔種寄生,在秘境中製造殺戮。


    一想到那些未知的寄生者,景黎便覺得這次秘境之行的危險係數提高了十個百分點不止。


    見景黎皺著一張臉,蒼麒揉了揉掌下的發頂道,“莫要擔心。”


    景黎應了一聲,又忍不住抬眼看了眼蒼麒。


    這個熟悉的動作,還是那熟悉的語氣,感覺以前那個熟悉的師兄又回來了,“師兄,你……”


    他本想問問對方,心魔怎麽樣了——雖然覺得他家師兄開始從黑化變得正常,但是,不知道為何,總覺得,自己好像漏了什麽。


    隻是,話才開了個頭,就被下方樹林中的金戈之聲打斷。


    蒼麒對於下方的動靜置若罔聞,注意力依舊在景黎身上,“恩?”


    景黎才想說話,下方陡然響起一聲女人的尖叫。


    “……”景黎摸了摸下巴,疑惑道,“這聲音怎麽覺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片刻後,景黎以拳擊掌,恍然大悟道,“是子苓姑娘。”


    話題一再被打斷的蒼麒似笑非笑道,“師弟對她倒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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