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晴空之下,一個道人影淩空靜坐。


    那是一個枯瘦的老頭,眉骨高突,雙目深深的陷入眼窩內,幹癟的臉上褶皺橫生,眉毛隻有寥寥,若不細看,極易忽略。


    同樣幹癟的下巴上,稀稀落落的長了幾道胡子,那胡子也與主人一般模樣,卷曲著翹起。一身寬大的布袍罩在身上,鬆鬆垮垮,垂落下來的下擺拉的老長,看起來更加的瘦削。


    “師兄,出口馬上就要開啟了。”


    突然,一個聲音從下方傳來,隨即,又一道人影出現在枯瘦老頭的身側,如果是前者是瘦骨伶仃,後者就是一個發脹了的麵團,整個人都胖的成了一個球,身上層層的肥肉將他的四肢模糊化,若不細看,甚至都找不到手腳在哪,就連那張臉,都像是被印在了球體上,沒有一點立體感。


    “那些小鬼馬上就要過來了。”


    鄒博康說話時,身上的肥肉也跟著產生振動,遠看著,就像是一個自己晃動的肉球一般。


    許博濤闔目靜坐於虛空,聽聞此言,緩緩睜開雙目,卻並未看向身邊的師弟,而是放空了眼神,看向遠處。


    半晌,才低低的應了一句。


    “來了。”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道靈光便自數裏之外,疾射而來。


    許博濤尚不曾有何動作,鄒博康已先按耐不住,抖了抖身上的肥肉,極為短促的嗤笑了一聲,伸出一個肉乎乎,幾乎分不清楚五指的手掌,看似輕飄飄的拍出了一巴掌。


    一個厚實的紅褐色手掌印脫掌而出,一眨眼,就分離成了數十個,毫不客氣的向著那道靈光拍過去。


    那數十個掌印呈密不透風之勢,鋪天蓋地的扇過去,不多時,便與那靈光碰撞在了一起。


    出乎鄒博康意外的是,那靈光非但沒有被拍碎,反而勢如破竹的一路衝來,將那些比它大上許多的掌印,紛紛撞翻。


    鄒博康肥肉顫動,幾乎被臉上的肥肉擠成了一條細線的眼睛裏,一道冷光閃過,以與他的身型極不相符的速度瞬間衝了出去,攔在了那靈光之前。


    許博濤緩緩抬起手,並指夾住了差一寸就將沒入太陽穴的刀刃,也不見他如何施力,那刀刃就化成了一堆粉末,被吹散在風裏。


    下一秒,無數比剛才更加快而淩厲的刀刃,從四麵八方刺來,呼嘯的風聲裏,殺機畢露。


    許博濤終於有了動作,就見他緩緩的扭轉過脖子,悶哼了一聲,一個土黃色的倒扣鍾罩從體內隱現,將那成百上千的刀刃全部擋下。


    “就這麽點能耐麽……”喑啞而蒼老的聲音裏,帶著高階修士所特有的藐然。幹癟的下巴微微動了動,那鍾罩的表麵突然浮現出許多的水泡,那一個個水泡從鍾罩上脫離,輕飄飄的隨著風飄散開來。


    *


    “哎呦!”李右詫異的看著飄到了身前的水泡,“這看起來還挺好玩的。”


    “不怕死就玩吧。”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李右身後響起,那人手一抬,扔了個什麽東西過去,正好將那水泡砸了個正著。


    那水泡被砸的凹陷進去一大塊,倒也沒破,反而將那東西給裹了個囫圇。


    就聽“噗嗤”一聲,一縷青煙從水泡頂上冒出,再看,原本被裹在水泡裏的那東西,已經消失不見了。


    目睹了水泡毀屍滅跡全過程的李右摸了摸腦袋,感覺頭皮有些發涼。


    “別在那佇著,還不過來幫忙!”


    聲音裏的嫌棄毫不掩飾,李右撇了撇嘴,卻還是乖乖的湊了過去,幫著瘦高個一起搗鼓起手上的陣旗……


    *


    那些放出去的水泡至今為止沒有一個是回來了的,也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之外,也並沒吞噬掉他原本想要引出的目標,許博濤隨手掐了個法訣,將那些水泡們全部召回——既然對方不中招,再繼續下去,也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許博濤終於站起身來,禦空而行,縮地成寸,身影一晃,已在半裏開外,追尋著感應到的靈力波動而去。


    沒過多久,又有數道身影冒出,小心翼翼,卻又極為快速的閃現在原本許博濤所在的位置。


    席文飛手上拿著一個羅盤,看著上麵多處虛影,歎了一聲,“果然,就知道那老賊不會那麽輕易的被引開。”


    轉身看了看遠處正和一個巨型肉球纏鬥在一起的辰砂與南星,再瞧了瞧早已看不見影子,消失在天邊的許博濤,心知對方一定是去尋蒼麒他們的,知道時間寶貴,不敢耽擱,忙向後擺了擺手,“動手!”


    一大幫子人馬上行動起來,根據羅盤上所給的指示,小心謹慎的消除著許博濤所留下的暗手……


    *


    “你膽子倒是不小。”


    許博濤淡然的看著麵前的蒼麒,那居高臨下的睥睨之態,就像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隻螻蟻。


    “不管你們有什麽小花招,都對我沒用。”


    在與魔族相勾結之事敗露之前,玄天宗與九華宗的關係不錯,或者說,三大宗門之間的交情都不算淺,許博濤作為玄天宗的長老,也曾多次拜訪九華,自然不會認不得九華宗的首席大弟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難得的多說了兩句話,雖然,那話的內容一點都不中聽——


    “今日,我就替明玄給你上一課,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伎倆,都毫無作用。”


    換了一個人,許博濤這話絕對能把人氣的跳腳,但這對蒼麒沒用,因為後者壓根不就不關心他說些什麽,袖袍一震,一柄銀白色的長劍在手,無所畏懼的直視著他,沒有一點動搖。


    許博濤眸色漸深,習慣性緊抿著的嘴角微微下垂,令他本就幹癟的臉頰看起來更添了幾分陰鬱。


    知道多說無用,也就沒再白費唇舌,一掃衣擺,一頭近三丈長的猛虎自其身後咆哮而出,虎嘯聲一出,驚起下方樹林中的鳥雀無數。


    許博濤輕喝一聲,猛虎一個長躍,從他後背躥出,直撲蒼麒而去。


    蒼麒站在原地,並未避讓,不緊不慢的一劍揮出,冰冷的殺氣直接凝固出了薄冰,在劍鋒前綻開出一朵朵的冰棱花。


    鋪天蓋地的殺意一瞬間席卷了整個區域。


    就連原本蔥鬱的樹林,都在霎時間被凍結,被包裹在晶瑩之中。


    就連地麵,都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來。


    三丈長的猛虎撲將而至,白色的身影隻是抬手,揮出一劍。


    在猛虎即將把人撲倒之際,無數的傷口從虎身迸裂,大量靈氣逸出,老虎的身型,也肉眼可見的縮水了不少,就像是一個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樣,迅速的幹癟下來……


    *


    在兩人相對峙的下方不遠處樹林中的某處——


    景黎伸出手,看了看落在手心裏的一小片晶瑩,輕輕一吹。


    “好像下雪一樣……”


    身上的傳訊符上忽然有一道靈光閃過,景黎垂下眼,看了眼上麵的內容,又抬起頭看了看天上,那原本氣勢洶洶的猛虎,這會已經縮水了一半不止,許博濤已按捺不住,親自出手了。


    看著空中連續翻飛的巨大巴掌印,景黎就不可抑製的想起了遭遇田家老祖的曾經,垂落在身側的左手緊握成拳,眯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另一道白色的人影。


    許博濤與蒼麒的動作實在太快,以至於就算是景黎,都差點看花了眼,好幾次,都看到蒼麒差一點被那巨大的巴掌印給蓋住,看的景黎心驚膽戰,但所幸,最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


    即使難免有所波及,但好歹,沒有什麽大礙。


    而時間拖得越久,就對他們越不利。


    秘境的出口再過半柱香時間就要打開了,席文飛他們用了之前在某個地宮裏得到的一件寶物,瞞天過海的取代了許博濤早前所布置下的暗手,進行替換。


    以辰砂和南星的能力,若是聯手,將鄒博康暫時壓製住應該不成問題,關鍵,還是在這頭。


    眼看著許博濤動作越來越快,出手也越來越頻繁,甚至將範圍壓縮的越老越小,景黎的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雖然看著就很凶險,但見蒼麒不著痕跡的將許博濤引入了某個位置後,精神頓時一振,一邊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各色小彩旗與靈石靈珠以一個玄妙的方式排列,一邊在心底倒計時。


    沒想到隻是對付一個金丹後期的小輩,竟然也能讓自己浪費這許多時間,甚至,最初的那次交鋒,還被對方給占了先手,許博濤的那一張老臉頓時拉的更長了,心中也終於起了惱意。


    低喝一聲,再無留手,準備將人拿下。


    化神期修士的威壓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著蒼麒壓去,巨大的金色掌印,悍然拍下。


    許博濤嘴角微微向上翹起,看著那個礙眼的白色人影泯滅於掌印之下。


    忽然,許博濤目光一頓,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在被摧毀前一秒憑空消失了的人影,既驚且怒,馬上放出神識,進行搜索。


    化神期修士的精神力何其強大,幾乎是數息之間,就發現了目標的下落。


    “原來還有一隻小蟲子……”


    隨即重心一沉,整個身影就向不遠處的樹林閃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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