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從來就不是一個太平的地方,殺戮無處不在,好似血液幹涸一般的暗紅是魔界的主色調,就連空氣中都永遠夾雜著一股死亡所獨有的腥臭氣息。


    這是一個實力直上的世界,沒有所謂的公正與準則,誰的拳頭夠硬,誰就能在這個世界生存。


    越往盡頭走,黏膩的血腥氣就越發的明顯。


    時七微微擰起眉,加快的腳步向前走去,跟在身側的黑虎懶洋洋的打了個響鼻,依舊不緊不慢的跟著,並沒因為主人的提速而加快步伐。


    仿若被烈火灼燒過的焦黑土地上,縱橫交錯著暗紅色的痕跡,作為土生土長的魔界人,時七對於這種顏色與紋路並不陌生——魔界最不缺的都是人,每一天都在有人死亡,對於他們來說,這些早已司空見慣。


    時七的目光沒有在那些痕跡上有片刻的逗留,而是直直的鎖定在了跌坐在那些痕跡的中心點的身影上,那人一手撐著地麵,一手搭在豎起的膝蓋上,粗粗的喘著氣。


    這個在別人做來很顯狼狽的動作,由眼前人做來,卻多了一份隨性與瀟灑。


    對方的臉被垂落下來的淩亂發絲擋住,看不真切,但從身形來看,這人的個子不矮,甚至還很高。


    等時七將人上下都打量了個遍,綴在他身後的那隻黒虎才慢吞吞的趕上,偌大的虎首晃了晃,打了個哈欠,粗長的尾部不輕不重的甩打在時七的小腿上,似是催促,又像是不耐煩。


    看不到對方的臉,無法確定對方是否就是自己所尋找的目標,還沒等時七進一步動作,地上那人正好抬起頭來,那是一張極其英俊的臉,隻是麵部的表情卻沒那麽平易近人。


    認真將這張臉掃視了數息,和腦海中的畫像對上號,確定了對方就是自己此行的目標之後,時七抬起了手,看起來稀疏平常的動作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大力量。


    聞人異隻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他托起,並向著時七所在的位置牽引過去。


    雖然尚不清楚這是怎麽做到的,但顯然,這是眼前人動的手腳。


    先是一個不長眼的娘娘腔,現在又來了一個陰沉的毀容男,一個個的都當他是軟柿子麽。


    就算他現在狀況不佳,那也不代表他會就此束手就擒,乖乖任人擺布。


    兩道黑影自聞人異身後倏然竄出,如鬼魅般行至時七麵前,極快的刺進了他的體內。


    一邊的黒虎皺起鼻子,嗅到了一股濃稠的血腥味,有些焦躁的用前爪刨著地麵,開始感覺到不安。


    兩道由黑氣所幻化成的刀刃直直的刺入時七身體裏,另後者的肉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幹癟下來,很快就隻剩下一張血皮,和一副骨架。


    黒虎長嘯一聲,盡管它的本能知道危險,但卻還是向著聞人異猛撲過來。


    聞人異冷哼一聲,在又一道黑影自身後竄出,刺入黒虎身體之前,一隻布滿老繭的大手先黑影一步,護在黒虎身前,擋下了黑影的行凶。


    “!——”


    黒虎喉間發出一陣咕嚕聲,歪著頭看向身邊的人,一雙圓眼因為不滿而顯然越發的大,有力的尾部毫不留情的“啪”的一聲重重的甩在對方的小腿上,似是發泄不滿。


    大手的主人伸手揉了一把虎首,被黒虎歪著腦袋避開也不在意,順手撫了撫黒虎背脊,以示安撫。


    相較於主寵之間的互動,另一位圍觀者的心情就顯然不那麽美好了。


    看著又一次被黒虎用尾巴抽了的時七,聞人異眸色漸沉,臉上的表情也漸漸陰鬱起來。


    他明明將人殺了,那些黑影就是他的□□,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生命的流逝,還是血液從身體中抽離的真實,那一副白色的骨架就是最好的證明。


    然而現在對方卻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麵前。


    聞人異垂下眼,掃向原本臥著骨架的位置,那裏已經空空如也。


    “你殺不了我。”


    終於將自家寵物給順完毛的時七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心情不虞的聞人異身上,淡淡的語氣既不是挑釁也不是炫耀,而是一種最為平淡的陳述。


    話落的那一瞬間,時七就敏銳的感覺到紮在身上的目光越發刺人,也不在意,卻也無意多解釋什麽,依舊那種平淡至極的聲音,幹巴巴的語氣毫無波瀾。


    “跟我走。”


    聞人異怒極反笑,騰的一下,漆黑如墨的火蓮在左掌掌心肆意而張揚的綻放。


    躍動的火焰伴隨著一種奇異的風聲自其中傳出,莫名的令人感覺到一絲煩躁,黒虎低吼著刨著地麵,背脊拱起成弓形,蓄勢待發。


    幾乎是在墨色火蓮出現的同一時間,時七就擰起了眉,這一個動作令他傷痕遍布的左臉顯得越發可怖。


    “九幽冥火。”


    抿直的嘴角微微抖動,“你不該引動它。”


    聞人異冷笑了一聲,時七並不理會,自顧自道,“你傷勢不輕,強行引動異火,隻會令你負荷更甚。”


    “而且……”


    時七忽的動了,速度極快,快到不可思議——聞人異遇見過那麽多人,甚至包括化神期在內,都沒有一個人有時七這樣的速度。


    “你這樣,又能撐的了多久呢?”


    就連明顯的疑問句,都還是那副平淡到了極點的乏味語調。


    聞人異隻覺得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從容不迫的伸身接過墜落的身體,傷痕累累的臉上是一貫的淡然,回頭看了眼黒虎的方向,黒虎不甚樂意的甩了甩尾部,不怎麽情願的走了跟了上來……


    *


    山海城,十方堡據點——


    “景道友!”


    大嗓門由遠及近,一個人影風風火火的衝進院子裏,“堡主他們回來了!”


    *


    氣壓低迷的城主府終於一掃連日的鬱氣,全府上下都洋溢著一股子輕鬆之感。


    景黎他們趕到城主府裏,嚴錦程屁股底下的椅子都還不曾坐熱,雙方不過是前後腳的時間差。


    景黎先是將這位合作人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麵色不佳,難掩疲憊,氣息有些萎靡,一身風塵仆仆之感,但總的來說,問題不大,至少頭頂的血條還有五分之三。


    再看跟著一起出門的方青與方博義,後者還行,前者頭頂的血條卻已經空了半管,但並不存在持續掉血現象,看來是受過傷了。


    三人帶回了墨玥,正是被城主府奉為了座上賓,他們進門時,嚴錦程正端起杯子喝茶,眼皮子一抬,見他們進來,忙起身相迎。


    景黎先道了一聲恭喜,剛一路進來,整個大廳就嚴錦程三人,再沒瞧見有其他勢力的人在場,看來,這一回的英雄救美,是嚴錦程一枝獨秀了啊。


    謙虛客套了幾句,終究是難掩麵上的那一絲得色——正如景黎所言,這一回為了將墨玥帶回山海城,雖然過程曲折並不那麽美好,但是,這個結果,還是很令人滿意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好多個競爭對手,都沒戲了。


    曼姬這會正忙著關心失而複得的女兒,隻交代了下麵的人好好招待十方堡諸多,不可怠慢,自己早就趕去了墨玥的院子。


    連原本立在一邊的侍女也不知什麽時候退下,這個大廳這會就他們幾個。


    寒暄完後,嚴錦程便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一回,還真是波折的很,別說是墨姑娘了,差點連我們都回不來。”


    景黎聞言,立即關切道,“嚴堡主一去多日未返,可是中途出了什麽岔子?”


    “正是如此。”嚴錦程點了點,也不賣關子,很是善解人意的將事情說了一遍。“當日,得兩位道友相助,知曉了那黑衣人的來曆與方向後,我便帶著阿青與博義一路追趕,那魔頭倒也狡猾,一路上換了好幾條路線,我們差點就被他騙過了。”


    既然是差點,那麽就是說沒被騙,嚴錦程他們去了這麽多天,難道就是因為那黑衣人不斷轉變路線給拖累的?


    景黎正納悶著,就聽見嚴錦程話鋒一轉——


    “這倒也罷了,不過是多費了些時間。”


    轉折來了。


    景黎豎起耳朵細聽。


    一邊的方博義早就按捺不住了,沒等嚴錦程開口就率先嚷嚷道,“無敵宮那般家夥真不是個東西,一路跟著我們不說,還聯合了那麽多人來對付我們,如果不是小爺機智,差點就栽那孫子手裏了。”


    “那群不要臉的東西,看我們將那魔頭給解決,馬上就要帶墨姑娘回城,就一個個的全都跳了出來,那麽多人來圍堵我們三個,想要做那黃雀坐收漁翁之利。嗬,想得美!”


    現在說起來全然是嗤笑與不屑,但當時的情況卻著實危險。


    他們隻有三個人,對付那黑衣人時就耗費了不少,結果還不等他們喘息,那些不要臉的就跟鼴鼠似得一個個冒頭了,想要從他們手上把人給劫走。


    平日一個個都彼此看不順眼,這時候倒是都稱兄道弟的合作,想要分一杯羹了,真當他十方堡是任人揉捏軟柿子不成。


    “不過,這一路都沒瞧見十絕府和飛星殿的人。”將包括無敵宮在內的各方勢力給罵了個痛快之後,方博義摸了摸下巴,很有些稀奇。“難道是想著在我們回來的路上堵人?不過我們這回可沒走大路呢,沒遇見倒也正好。”


    那是因為十絕府的都跑來偷襲城主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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