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久居上位的男人突然流露出的脆弱,是很能打動人的,若是換了其他人在這裏,怕是早就上前扶住這位麵露悲痛的強者。


    隻可惜,現在站在仇燁霖麵前的聞人異。


    陰晴不定的看著仇燁霖麵上眼底的自責與後悔,聞人異心底諸多念頭閃過。


    無論仇燁霖說些什麽,他都不會相信——對自己不聞不問了二十多年,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所說的話又會有多少的可信度。


    他不相信司嫣,更不可能會去相信仇燁霖。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很明確,所有欠他的人,他都會一一討回,而仇燁霖,一直都是懸在他內心清單第一位的家夥。


    根據他得到的消息,早在二十多年前,仇燁霖就已經是合體期高手,卻因為重傷昏迷,以至於境界倒退,實力大減。


    而現在,即使對方有刻意收斂身上的氣勢,但聞人異這一路走來,遇見的高手不知凡幾,合體期高手並非沒見過,雖然隻得一絲殘魂,但也是領教過其威壓的。


    仇燁霖境界倒退,實力大減?


    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這個男人非但實力非但沒有衰減,反而比二十多年前更加精進了,卻一直放任外麵不利於自己的傳言流傳,是不屑於計較,還是本身有意引導?


    心不在焉的聽著眼前的男人剖析內心與過去,眼底卻閃過一抹沉思。


    有一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許久,卻始終想不透,仇燁霖究竟是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呢。


    如果不是僥幸得到傳承,在傳承的幫助下找到洗經伐脈的方法,自己這輩子都隻會是一個經脈閉塞,先天靈力堵塞的五靈根廢物;更不必提聞人家早早的將自己掃地出門,斬斷了一切聯係;仇燁霖需要這樣一個沒背景,沒天賦,毫無價值的人做什麽?


    如果不是確定傳承的事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他還真懷疑仇燁霖是不是想要殺人奪寶,但既然這個假設的前提條件不成立,這一推論自然也做不得數,那便更讓人一頭霧水了。


    聞人異略回過神,就聽見仇燁霖在訴說著這二十年來對於缺席自己生活的愧疚,沒聽幾句,就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管仇燁霖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又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些什麽;到目前為止,至少有兩點是可以肯定的——首先,司嫣也好,甚至是仇燁霖本人,都在不遺餘力的洗白,想要讓自己接受他,但這絕對不是出於所謂的父子之情;其次,近幾年間,魔族一改從前的低調,弄出了不少的事,不管是在修真門派內安排細作,還是大批量的製造魔種控製修士,以及現在的對於眾多門派的趕盡殺絕,無一不說明,魔族不願再沉寂下去。


    而這一切,身為魔族王族的仇燁霖,不可能不知道。


    魔族、修真界、細作……


    還說是,仇燁霖這麽大費周章的找到自己,就是為了自己替他當臥底?


    但既然早在數年甚至是數十年前就往不少修真門派裏安插過臥底了,那麽那些早就存在的臥底們,理論上來說,比自己這個進入九華宗不久的外來者更為妥當周全。


    而且,自己雖然在九華宗,但並未進入九華宗的中心層,就這麽把賭注壓在自己身上,實在太過冒險。


    還不知道自己表達了半天愧疚的對象此時正在心中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分析著自己的動機的仇燁霖感慨了半天,終於在對方那張無動於衷的臉前堪堪住了口,無奈的歎了口氣,用著一種隱隱帶著一絲不安的忐忑口氣試著與對方商量道,“為父……”在聞人異在聽見這兩個字後一聲不屑的嗤笑後,頓了頓,到底還是改了口,“我知異兒早前吃了不少苦,現在心底對我有怨……也是應該,但不論你信與不信,我……確是,一直掛念著你……”


    滿懷感傷的告白卻換不回對方的半點動容,仇燁霖難掩失望的垂下眼,好一會,才沉聲道,“我知你不願留在這,但你現在已臻元嬰,體內的血脈之力已開始覺醒,隻有在萬血池裏才能幫你渡過此劫,你……你莫要意氣用事。”


    仇燁霖說完,忍不住又抬起眼去看聞人異的反應,然而,他注定失望。


    又等了片刻,終於知道對方的態度不會改變,才失望的轉身離開,高大的背影裏,帶著說不出的落寞之感。


    聞人異漠然的看著仇燁霖的背影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伴隨著對方的離開,似乎就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起來。


    雖然不確定對方究竟有沒有在這屋裏動手腳,聞人異卻也懶得掩飾的取出傳訊符,聯係那個比他先一步被傳送過來,卻至今都沒消息的倒黴手下端木少燁的下落——他要是束手束腳的什麽都不做,那才更引人懷疑。


    ……


    *


    卻說山海城這頭,在曼姬將從冷鋒口中問出的已知的幾處魔族據點的位置與情報告知於嚴錦程一行人後,嚴錦程與眾人商議了一番,各方麵都布置妥當之後,便召集了人手,與曼姬派遣過來的人手一起,出發前往目的地。


    不得不說,魔族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底惹怒了這位山海城的城主夫人,曼姬直接抽調了手下近一半的人手,前去挑破魔族窩點。


    景黎懷疑如果不是因為墨言現在還在暈迷中,又要防備著魔族接下來有可能故技重施的偷襲,說不定曼姬都想親自過去將那些個據點給砸個稀巴爛了。


    他們現在過去的,是離山海城最近,也是此處眾多目標中最為隱秘的一個點——之所以說它最為隱秘,是因為魔族深刻的貫徹了“大隱隱於世”這一真理,直接將位於一處想要抵達山海城的必經之路上的一座門派給血洗滅門,換進了自己人。


    距離滅門慘案發生已有近三個月的時間,卻沒有任何人發生有何不妥,魔族隱藏之深,可見一斑。


    十方堡與城主府雙方人手加起來足有數十人,因為擔心人數過多,目標太過明顯,從而導致打草驚蛇,嚴錦程便讓方青帶著大半人手壓後,遲一步進,自己則帶著方博義,與景黎兩人一起先潛進了那個魔窟。


    因為魔族占據這座門派是借用魔種之便利,先一步控製了門派中的數個弟子,裏應外合的將這座已存在了數百年,逾兩百人的門派給一夜拿下,所以這門派原本存在與山外的護山大陣並未被破壞,依舊盡忠職守的守護著身後早已麵目前非的宗門。


    景黎四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山腳下,抬眼看向山頂,若非確定消失屬實,單看這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還真想不到這上麵住著一窟魔頭。


    “竟然還是個玄級陣法。”方博義嘖嘖了兩聲,目光從自家堡主身上轉溜到了另外兩人身上,他對於陣法並不精通,他家堡主也並不十分諳於此道,想要在不驚動裏麵的人的情況下破陣而入,就隻能看另外兩位的本事了。


    景黎隨手掐了個法訣,將這座山上的護山大陣細細觀摩了半刻鍾,才開始動手破解。


    右手在半空虛虛一抹,帶出一道湛藍色的光帶,以某種玄妙的規則在半空中遊走,在不觸動護山大陣的情況下,令其顯現出來,左手並指點在那一層半透明的薄薄的防護罩上,極快的畫出數道符文,一道又一道的金光在防護罩上閃現,隱沒。


    而在景黎專心破陣的同時,其他三人全站在一邊警戒,為他護法。


    等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就聽見身側的景黎喊了一聲,方博義率先轉過頭看,驚訝的看著已經踏上台階的景黎,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這麽快?!”


    景黎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道,“這隻是個玄級陣法。”


    方博義:“……”


    好吧,是他太弱了,高手的領域他無法企及……


    四人隱去了身形,一路疾行至山頂,不像他們在山腳時所看見的清秀好風光,山頂上始終縈繞著一股腐朽與血腥的氣息。


    他們抵達山頂之初,正好遇見一夥人下來,為首的那一個雖然穿著一身整齊而刻板的修道服,臉上的神情卻甚是邪淫,一雙眼珠子靈活的轉動,口中正與身邊的兩個普通弟子模樣打扮的人調笑。


    方博義才想砍人,就被人搶先了一步,那一大幫子人就跟韭菜似得,被人整整齊齊的一茬割了,軟趴趴的倒了一地。


    還保持著抽劍姿勢的方博義默默的回轉過臉,默默的看向蒼麒,後者麵色如常的帶著師弟走他身邊經過,跟著嚴錦程也經過……


    方博義默默的收劍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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