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雙眼猩紅,胸口悶痛,令人痛心的往事再度被掀起,她隻覺得心痛欲裂。


    霍垚和李曼婷母子已經給她帶來了二十多年的傷害,她好不容易走出來,可老天爺卻跟她開了個玩笑,又一個丈夫和外麵女人生的孩子被帶回了霍家,而且還是由她一向信任敬重的公公帶回來的,偏偏在這種闔家團圓的日子。


    霍夫人隻覺得自己是被親人釘在了恥辱柱上,被她的丈夫辜負,被她的公公傷害。


    “曲溪,我知道這件事你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但我詳細調查過了,霍遠這孩子……”


    霍老爺子深切地望了眼霍遠,霍遠卻表情淡淡,臉上看不出絲毫認親的喜悅。


    霍老爺子臉色微沉,“霍遠確實是霍光的骨血,霍光荒唐,是我霍家對不起你,但是曲溪,霍遠是無辜的,他這麽多年在外受了不少苦,他身上畢竟流著霍家的血,總該認祖歸宗的。”


    “就算要認祖歸宗,您也不該不提前和我商量,就這麽堂而皇之的把人帶回來!”


    霍夫人的聲調不由得拔高,“您這麽做,便是不在乎我的感受,不在乎藺啟和麗珠兩個孩子的感受。”


    白曉嫻偷望了眼霍藺啟和霍麗珠,霍麗珠早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而霍藺啟臉上布滿了陰鬱低沉。


    她悄悄握住了霍藺啟緊握的手,想要給他一些安慰。


    雖然這件事對她的衝擊也很大,但是明確來說,她僅僅算的上是一個旁觀者,無法真正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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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便宜老公不開心,她也不開心。


    霍藺啟反握住白曉嫻的手,對她以示安心的勾了勾唇。


    霍老爺子抿了抿嘴,不再回應霍夫人的話,而是垂下眼眸,態度堅決道:“這件事是我老頭子心急了,但是人我已經帶回來了,就算你們不同意,我也一定是要他認祖歸宗的!”


    場麵一下子變得凝重,霍夫人冷笑一聲,也不願再多說什麽,她緩緩起身,輕輕晃悠著離開了宴會廳。


    “媽!”


    霍麗珠擔心的追了出去,就剩白曉嫻和霍藺啟和對麵的霍老爺子以及霍遠相對而望。


    霍老爺子動容地望向霍藺啟,“藺啟,你也不理解爺爺嗎?爺爺並不是想讓霍遠和你爭什麽,他這些年都是孤身一人,爺爺隻是想讓你的弟弟回家認親……”


    “他不是我弟弟!”霍藺啟冷聲打斷霍老爺子的話,嘴角勾起一道冷諷的弧度。


    他利眸射向霍遠,兩人之間火藥味十足,無聲的敵意悄然而起。


    一旁的白曉嫻擔憂的皺了皺眉。


    空氣冷凝片刻,眾人都沒有說話。


    沉默良久,霍藺啟才將目光轉向霍老爺子,沉沉開聲:“爺爺,您應該明白,這輩子父親給母親帶來的傷害有多深,她最恨的就是父親在外麵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但是您卻一意孤行把這人帶回家,絲毫不顧忌母親的感受,我無法理解您的做法,還有這個所謂的弟弟,我這輩子都不會接受!”


    言罷,霍藺啟沉沉看了眼白曉嫻,鬆開了她的手,凜然起身,決絕離開。


    白曉嫻也緊跟著站起身,看向臉色落敗的霍老爺子,抿了抿唇淡聲道,“爺爺,我理解您不想讓霍家血脈流落在外的心情,可是我也無法認同您,今天這件事,於情於理,您都做的太過分了!”


    說完,她連看都沒有多看霍遠一眼,轉身離開了。


    霍遠雙手握拳,心中那團不甘的火焰因為白曉嫻的漠視而燃燒的更加旺盛。


    ……


    白曉嫻跑出洋樓,四周已經沒了霍藺啟的身影,她擔切地尋找著霍藺啟,快步走回房間,霍藺啟也不在房間。


    她又準備下樓,卻聽見低沉的哭聲從霍夫人的房間傳了來。


    白曉嫻輕輕地循著聲音走到霍夫人房門口,門是虛掩著的,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哭聲從裏麵傳來。


    她認識的霍夫人向來剛強,一個女人在兒子還是植物人的時候,獨立支撐著霍氏,還要抽出身來對付霍垚和李曼婷那對心機母子,本身就比一般女人還要更加堅強。


    可她忘了,霍夫人再強終歸也是個女人,會在沒人知道的角落處偷偷抹眼淚。


    一時之間,白曉嫻站在門口不知是進還是退。


    就在此時,哭聲突然停止了,隻傳來霍夫人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白曉嫻心下一駭,調整好心情,慢慢推門而入。


    “媽,您還好嗎?”白曉嫻眼裏流露著關切。


    霍夫人用紙巾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


    “媽沒事,倒是你,害你連晚飯都沒吃上,肚子一定餓了吧,媽這就去叫廚房給你做點吃的。”


    霍夫人起身就要出去,白曉嫻內心一酸,她都這樣難受了,卻還想著自己。


    白曉嫻雙眼一紅,伸手拉住了霍夫人。


    “媽,我不餓,您不用管我,倒是您,您臉色很不好。”


    霍夫人勉強自己擠出些笑容來,“是我低估了自己的承受力,這麽多年了,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也可以輕鬆做到對過去的事情釋懷,可是今天我才發現,其實我錯了,那個人雖然走了,但他對我造成的傷害,卻是一輩子的。”


    她看似雲淡風輕說著話,但白曉嫻卻聽出了她語氣裏的痛苦和無助。


    白曉嫻主動擁抱了霍夫人,拍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媽,我支持您的決定。”


    現在這個局麵,眾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都不想各退一步,可是關鍵點還是在霍老爺子,隻要說服霍老爺子放棄霍遠回霍家,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白曉嫻安撫完霍夫人,出門又給霍藺啟打了兩個電話,依舊沒有人接。


    她擔憂的皺了皺眉,猶豫片刻,就返回宴會廳去找霍老爺子。


    她趕到宴會廳的時候,霍遠已經不在了,隻剩霍老爺子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宴會廳內。


    白曉嫻腳步慢了些,輕輕走到了霍老爺子身側,走近一看,能瞧見霍老爺子神情間那沉沉的哀傷。


    “我這輩子就生了你公公霍光這一個兒子,你奶奶走得早,是我一手將他帶大,可因為工作忙,忽視了他的成長,沒有教好他為人處世的道理,外人看來,霍光相貌俊美,能力出眾,但其實骨子裏藏著陰霾,看似多情實則冷情,當年他為了霍氏利益結識了曲溪,短短時間就讓曲溪愛上了他,兩人成婚後,倒是有過兩年的恩愛日子。”


    “我以為他有了妻兒,會學會責任,學會愛,但是我錯了,他這種人,根本就不會將心思定下來,他太過自私,隻顧自己玩樂,傷害了曲溪,還傷害了霍遠的母親,我一意孤行想讓這個家完整的撐下去,勸說曲溪不要離婚,勸她為了孩子留下來,沒想到這一勸,就是二十多年,是我害了曲溪的一生。”


    霍老爺子後悔的搖了搖頭,眸中帶著淚光,“也許是報應,霍光年紀輕輕就因病而亡,就留下藺啟和霍垚這兩個孫子,霍垚繼承了他父親所有的缺點,爛泥扶不上牆,我寧願他已經死了。”


    霍老爺子說著,又有些激動的握住了白曉嫻的手,“可是霍遠,他是老天爺賜給我的禮物,我老了,霍家子丁不算繁盛,我隻希望能接他回來,能讓他幫藺啟支撐霍家,霍家血脈不應該孤苦伶仃在外漂泊。”


    白曉嫻理解霍老爺子的心願,可她還是低聲問了句。


    “可爺爺你知道,霍遠跟著華心妍離開霍氏的事嗎?”


    霍老爺子不可置信的看向白曉嫻,“你說什麽,霍遠跟華心妍離開了霍氏?”


    華心妍對霍氏心懷不軌他是知道的,隻是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孫子會和華家人搞在一起。


    “看來,霍遠也並非真心想跟您回霍家,不然就不會對您有所隱瞞。”


    白曉嫻語重心長道:“雖然霍氏機密泄露這件事沒有直接證據表明和霍遠有關,但他在這個時候和華心妍走,結果不言而喻,他怕是已經和華家人勾結在了一起,爺爺,哪怕這樣,您也要接他回來認祖歸宗嗎?”


    白曉嫻的話讓霍老爺子沉默了,長久的沉默,霍老爺子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原以為霍遠和霍垚不同,以霍遠的能力,接他回來可以助藺啟一臂之力重振霍氏。可他愛孫心切,卻忘了霍遠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又怎麽可能會對霍家沒有怨恨呢?


    他應該在接人回來之前,把霍遠調查得更清楚的。


    卻沒想到因為激動,倉促的讓霍遠進了霍家的大門,讓局麵一發不可收拾。


    他是真的老了,老糊塗了!


    “你婆婆她,還好嗎?”霍老爺子艱難地問出了這句話。


    白曉嫻知道,他心裏這是有愧,柔然笑了笑:“媽她還好,就是擔心您的身體,所以才讓我來看看您。”


    “是曲溪讓你來的?”


    “是啊,媽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會真得對您生氣的。”


    霍老爺子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扭過臉去,不想讓白曉嫻這丫頭看見自己的樣子。


    白曉嫻無奈搭了搭霍老爺子的肩膀,心中五味雜陳。


    沒想到霍遠的這個霍竟然是和便宜老公出自一家,可是他卻故意在除夕夜這個特殊的日子出現在霍家。


    這樣的霍遠,還是那個她從小認識的霍遠哥哥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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