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24


    電梯到達八樓的時候,一直站在夏越朗身後的景以茹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夏越朗一臉疑惑地回過頭來,隻見那名看似冷麵的女子此時臉色十分蒼白,緊咬著的嘴唇透出一絲血紅,顯得觸目驚心。電梯門外等候的人們探著頭奇怪地看著他倆,有的人皺著眉頭顯得很不耐煩,夏越朗意識到他們所造成的不便,於是開口道:


    “我們出去再說。”


    走到電梯門口,夏越朗輕蹙眉頭看著景以茹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手,她捏得很緊,指節都泛出了白色來,可見她此時內心的掙紮。他無奈地輕咳了兩聲,景以茹終於從神遊中回過了勁兒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趕忙將手鬆了開來。空氣中充斥著的消毒水味以及過道當中人來人往的忙碌情形,讓人的心不由地就變得有些焦躁,夏越朗不禁開始擔心起以沫,於是便道:


    “景小姐如果有什麽顧慮,不如就先待在這裏,等你真正想好了再過去也不遲,你看怎麽樣?”


    景以茹恍惚的雙眸終於在他的建議下逐漸聚起了光來,思量了片刻之後,她點頭同意了。得到回複的夏越朗微微躬身表示告辭,之後便轉身疾步向手術室的方向走去,這樣走了幾步後發現步速遠遠趕不上心中焦急的程度,最後便幹脆小跑了起來。


    一路向著手術室門口跑去,夏越朗的心髒突突直跳,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擔心什麽,也不知道心中為何會變得如此焦急不安,此時的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要快點回到她的身邊,之所以這樣想並不是要趁著這樣特殊的時刻扮作特殊之人做點特殊之事,他隻是單純地想要看到她,似乎隻有這樣才能令他心安。懷著這樣的心情,轉過一個過道的他終於看到了走廊盡頭亮起的“手術中”三個字,紅色的字樣之下,坐著一個單薄身影。[]


    夏越朗頓住了腳步,微喘著氣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胸口一下下地起伏,目光始終不離。隻見她赤著腳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似乎是在望著冰冷的地板,黑色的長發垂落在她的臉側,讓人看不見她麵上的神情。她的手僵直地撐著椅子的邊緣,瘦弱的手臂在不住地微微顫抖,斷了根的高跟鞋被擺放在一邊,黑色的長裙無力地耷在上麵。


    夏越朗的心驀地一下揪緊,平複了喘息後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沒過兩秒吳遠的聲音便從另一頭響起:


    “少總,有什麽吩咐?”


    “吳遠,找一雙舒適的平底鞋到市醫院來,各個鞋碼的都拿一雙過來。”


    掛斷了電話,夏越朗收起手機,接著緩步走到了景以沫的身邊。感受到他的靠近,景以沫有些怔神地抬起頭來看他,臉上有幹掉的淚痕,眼睛微微腫著,卻已不再泛紅。夏母謝芳華看到兒子來了,很自然地將以沫身旁的位置讓了出來,夏越朗看到後默默搖了搖頭表示不用,接著便俯身蹲在了以沫麵前。


    蹲下身的途中,他自然地垂下眼看她,接著他的身子驀地頓了一下,視線驟然凝聚在她赫然露出的脖頸下方,確切地來說應該是鎖骨下方,有一塊紅印,明眼人隻一眼便可以瞧出,這是吻痕,鮮豔而刺目的顏色,在周邊雪白肌膚的映襯下顯得更加醒目,似乎是不久之前剛弄上去的。


    夏越朗的眉頭微微蹙了蹙,並沒有說些什麽。


    景以沫依舊怔神地望著近在眼前的他,唇瓣微微開啟,接著卻又緊緊抿住,昔日大而明亮的眼睛此時變得幹澀而又空洞,似乎什麽都沒有在想,又似乎想了太多的事情。[]看到她現在的這幅模樣,夏越朗的心揪得更緊了,注意力從那吻痕上收了回來,他伸出手準備撫上她的發頂,想著這樣或許能夠帶給她安慰。可還沒等他的手觸上她的發頂,她便本能地向後閃躲了一下,這種本能的舉動,讓夏越朗的手刹時便頓住了。


    修長好看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中,一時之間忘記收回。


    景以沫似乎意識到了自己這樣的反應很不合適,先前分明剛說過會給他機會,此時卻這樣排斥閃躲,換作是她,一直維護的自尊心恐怕也會受到傷害,更不用說凱越集團身居高位的少總了。想到這裏,景以沫出竅的魂魄回來了大半,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她開口道:


    “剛才……謝謝你替我父親交手術費,如果今天沒有你在,他可能得不到及時的治療……”


    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夏越朗已經將手收了回去,他的眸色有些暗沉,聽到她的道謝,不知為何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這感覺並不像是將自己心愛之人從困境之中解救出來那樣的滿足,反倒像是做了一件公益的善事,自己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名慈善家,而且是在自己所愛之人的麵前,這樣的違和感讓夏越朗深感不適。


    “至於手術所要的那3萬塊錢,我可能一時半會兒不能馬上還給你,等我重新找到工作,一定會盡快……”


    “重新找到工作?”景以沫正要說點什麽,夏越朗便出聲打斷了她,隻見他的眼中略有驚訝,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她,她之前所說的那些似乎都沒有聽進他的耳中,唯獨這一句喚起了他的注意。眼中有火光在閃爍,夏越朗繼續出聲問道,“你是說……你已經辭去了在君宜的工作嗎?”


    見麵前的夏越朗執著於這個問題,景以沫感到有一絲奇怪,還沒等細細想來,自己便已經應聲:


    “……嗯,徹底辭了。”


    聽到她這樣的回答,夏越朗的心中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但具體是怎樣的變化,他自己也說不太清,他隻知道以沫現在徹底恢複了自由身,不管是從感情上還是工作上,而這樣的結果,是他之前一直想要強求而不得的。如今當他好不容易放下的時候,這一切卻又全部來到了他的身邊,這樣的情形,說實話讓他有點受寵若驚。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夏越朗低啞著聲音問道,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心中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期待,這種期待很純粹,但同時也很危險,純粹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讓她來到自己身邊,來到凱越,好讓他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能夠無時無刻地陪在她的身邊,照顧她的需要;危險的是他更清楚地知道即便她已經斷了那份感情辭了那份工作,可心中的位置卻依舊不是屬於他的,她很有可能直接謝絕他的提議,不帶一絲考慮。


    這樣在心中糾結著,夏越朗靜靜屏息等待著她的回答,他的手不自覺地緊握著,心中隱隱有些許不安,麵上卻依然沉穩。景以沫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猶疑和迷茫,張了張口正準備回答,一旁靜坐了半天的夏母謝芳華便先開口道:


    “接下來當然是讓以沫嫁進我們夏家了。”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兩道的目光,一道中透著些許愕然,一道中透著些許震驚。一臉愕然的景以沫還沒來得及反應,謝芳華便起身坐到了她的另一側,然後雙手自然而然地覆在她的手背上,眼中透著些擔憂和關切地繼續道:


    “現在阿威都變成這樣了,以沫以後的日子肯定會更加辛苦些,手術費加上一次又一次做化療的費用,不知道要花去多少錢,而以沫你現在又辭掉了工作,沒有收入的你要如何擔負這筆費用?所以我認為,不如你就直接嫁進我們夏家,這樣一來你也能夠有個依靠,日子不至於會過得太辛苦,你看我說得對不對?”


    聽到這裏的時候,一直僵立著的景以沫身子輕微地顫動了一下,愕然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迷茫。


    坐在另一邊的夏越朗一聽母親突然將話題轉到這裏,心中猛地一跳,趕忙看向身旁的景以沫,隻見她的眼簾低垂著,眼中的神色看不太清楚,臉色卻是依舊蒼白。想要說點什麽的他嘴唇張了張,最終卻是緊緊地抿在了一起,心中有兩股情緒驀地升起,一股帶著難以掩飾的期待,另一股則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掙紮……


    “……爸,如果我說我嫁進夏家不會感到幸福呢?……”


    當初她說出的這句話依舊在他的耳畔回響,如同一根刺,深深地紮在了他的心上,嵌入心頭不能夠拔出。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方法,可卻又不敢繼續深想下去,因為他知道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更明白強求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母親一心想要讓以沫過夏家的門,是因為她的心中有無法輕易卸下的愧疚,但隻有他知道,即使生活將以沫逼上了絕路,她也不會答應母親的這個提議,隻因她的心中沒有他。


    夏越朗感到自己心中的期待正在一點一點被冰凍,心底的潭水漸漸地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那顆名為希望的石子已經沉到了潭底,一片死寂。


    “……就算以沫不嫁進我們夏家,我也會負擔景叔的醫療費用。”夏越朗刷地一下站起了身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背對著景以沫,眼睛默視著那刺眼的“手術中”三個字,“所以……”


    “伯母,”正當他還想說點什麽話將這個提議徹底堵死的時候,身後的座椅上響起了她沉靜而又冷凝的聲音,“這件事情,我會認真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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