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沒有想到,蘇天霖竟然會進軍隊,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難道他出事是因為在軍隊裏出任務時遭到了不測?這個大膽的猜想在她腦海裏一成形,就怎麽也揮之不去。


    她放下相冊,抹了抹眼淚,將臥室裏翻了個徹底。隻是很奇怪,除了這本記錄他和她之間點點滴滴的相冊,這屋裏竟然沒有任何關於蘇天霖的痕跡,如果沒有這本相冊為證,田敏就真的會懷疑,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蘇天霖這個人出現。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誰能夠明明白白的告訴她?田敏撐著額頭,心亂如麻。


    過了一會兒,她撥通了田昊的電話,“哥,你現在忙嗎,我回來了,現在在浣花小區,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過來一下好嗎?”


    她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就這樣和哥哥攤牌吧,也許哥哥知道天霖是怎麽遇到不測的。


    田昊接到妹妹的電話,顧不得手上的事情,急急忙忙去請了假,從軍區開車直往浣花小區而來。


    三年未見,兄妹倆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田敏訝異的看著一身軍裝,身姿挺拔的哥哥,沒想到他也進了軍隊,也許是軍隊裏常年緊張嚴肅的氛圍熏陶,使得田昊剛毅沉穩了不少。


    而田昊呢,看著憔悴消瘦的妹妹,心裏堵得慌,要不是當年發生了那件事,他的妹妹早就和蘇天霖舉行婚禮了,也不至於現在守著回憶過日子。


    “哥,好久不見。”田敏扯出一抹笑容,側身讓田昊進了屋。


    田昊將軍帽放在沙發上,鬆了鬆領帶,“敏敏,什麽時候到的?”


    “剛到一會兒。我給爸爸打過電話了。”田敏回答。


    “嗯,你在非洲還好嗎?”


    “還好。”


    “你又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沒有。”


    兄妹倆一問一答,始終沒有說到正事上,問了幾句後,就沒了下文,客廳裏頓時升起一股沉悶的氣氛。


    過了好一會兒,田敏才開口,“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問完這麽一句後。她死死的捏著自己的手,緊張的等著田昊的回答。


    田昊愣了一下,依舊以沉默代替回答。田敏忍不住拉著他的手臂。大聲問道:“哥,你一定知道些什麽是不是?你快告訴我啊,你快告訴我啊,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田昊敏銳的抓住了妹妹最後的那句話,他不解。什麽叫來不及了。


    “敏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什麽來不及了?當年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知道天霖的死讓你承受了很大的打擊。可是,你還年輕,不能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我想,要是天霖泉下有知的話也不願意你這麽折磨自己。”


    到底在說什麽啊,怎麽一個兩個的都用這種話來搪塞自己。為了得知真相。田敏知道,自己必須在哥哥麵前交底了。


    她嚴肅的望著田昊,“哥,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不管你信與不信。都請先聽我說完後再做決定好嗎?”


    妹妹一本正經的樣子讓田昊不由得點了點頭,繃著臉等著下文。


    田敏見他這樣。放了大半的心,“哥,我不是27歲的田敏,而是14歲的田敏。”


    說完這句,她悄悄打量了一下田昊的神色,果然,田昊聽她這樣說,將眉頭擰成了川字,甚至還伸手在她額頭探了探。


    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田敏推開哥哥的手,“哥,我知道你不相信,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我現在的身體裏住著的是14歲時候的田敏。在很久以前,這樣的情況就開始出現了。


    我睡著的時候會做夢,那個夢很逼,夢裏的人物都是十幾年後的模樣,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可是,我當我在現實世界睡著的時候,就會來到夢裏。


    我第一次做這個夢的時候,還在非洲援醫,在那裏我得知了天霖已經不在的消息,我很害怕,所以就回國來了。我想哥哥應該知道什麽,如果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就可以避免天霖真的遇到不測。”


    田昊徹底淩亂了,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蘇天霖的死竟然給妹妹帶來這麽大的打擊,就算過了三年,妹妹還未恢複過來,竟然開始胡言亂語了。


    他沉痛的盯著田敏,聲音裏夾著這一絲顫抖,“敏敏,別說了,看到你這個樣子,哥哥真的很難受。”


    “嘣。”田敏心裏的那根弦斷了,她都老老實實的將這麽奇異的事情說了,哥哥竟然不相信她,這一刻,她終於理解到了有心無力是個什麽滋味。


    “哥,我沒有胡言亂語,我可以發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不然的話你現在打暈我,打暈我後我就可以回去了,就知道我說的不是假話。”田敏焦急的解釋著。


    田昊的心裏越來越難受,妹妹這都是在說些什麽,“敏敏,麵對現實吧,別在欺騙自己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和爸媽都很心痛。你難道打算一輩子都活在自己的幻想裏,爸媽呢,爸媽你都不管不顧了嗎,還有想想,想想你也不要了嗎?”


    聽了田昊的話,田敏越發的焦急,她起身在客廳裏來來回回的走了幾遍,最後蹲在田昊腿邊,“哥,我沒說謊,你要是懷疑我精神不正常的話,我們可以去醫院做檢查。對,去醫院的精神科檢查一下,看看我到底是說的真話還是因為受打擊而精神失常。”


    田昊的眼神越發的幽暗,心裏忍不住痛恨蘇天霖,都怪他,如果不是他突然出事,自己好好的妹妹怎麽會變成這樣。


    田敏緊張的盯著哥哥,希望他能夠相信自己。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開門的聲音,兄妹倆齊齊將實現轉向門口。


    田大鵬和季英呆呆的站在門口,季英手上還牽著一個四歲大的小男孩,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挺翹的鼻子,小嘴嘟著,此時正睜大眼睛看著田敏,小臉上滿是疑惑。


    不過當他看到田昊的時候,一下子掙脫季英的手,飛跑著撲進田昊的懷裏。


    “舅舅,你回來啦,想想好想你。”


    小男孩那句舅舅讓田敏呆若木雞,她愣愣的盯著他。不知所措。這孩子是誰,怎麽會叫哥哥舅舅?


    “敏敏啊,我的女兒。你好狠的心,一走就是三年。你這個臭丫頭,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嗚嗚嗚…”


    季英哭著跑過來。推攘著田敏的胳膊,田敏沒站穩,一下子撲在了沙發上。眼前的媽媽哭得梨花帶雨,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歲月卻沒留下多少痕跡。


    她又扭頭看向自己的爸爸,除了微微凸起的肚腩和更加穩重成熟的氣質。外貌上也沒多大的變化。


    “爸,媽,是我不孝。對不起,對不起。”田敏哽咽著望著田大鵬夫妻倆,淚如雨下。


    田大鵬轉過身,偷偷的擦了擦眼淚。季英則抱著多年未見的女兒,傷傷心心的哭了好一陣。


    “外婆。別哭,想想心疼。”小男孩從田昊懷裏縮下來。用手替季英抹了抹淚水。


    季英抬起頭,將小男孩摟進懷裏,“想想乖,不像你媽媽,一點都不理解父母的心。”


    “媽,你在說什麽,他是哥哥的孩子?”田敏竭力壓製自己的心慌,故作鎮定的問道。


    季英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虎著臉道:“臭丫頭,這麽多年來,你不記得我們也就罷了,怎麽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忘記了,你沒聽見想想剛剛喊小昊舅舅嗎?”


    田敏咽了咽口水,似乎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她又扭頭朝著田昊看去,她知道,田昊是不會說謊的。


    “想想是你和蘇天霖的兒子,今年已經四歲了。”田昊的回答讓田敏徹底驚慌起來。


    天霖死因不明,現在又突然冒出個兒子來,誰來告訴她,這裏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想想,這是媽媽,快叫媽媽。”季英指了指田敏,教小男孩喊人。


    想想睜大眼睛看了田敏許久,伸手在她的臉上摸了一下,然後忽然縮回季英懷裏。任憑季英怎麽勸,也不肯抬起頭來。


    田敏僵硬的坐著,剛剛小鬼摸自己臉的時候,心裏湧上一絲奇異的感覺,她並不排斥這種感覺,反而還挺喜歡的。


    “想想,怎麽了,那真的是媽媽呀,你不是總念著媽媽怎麽不回來嗎,現在媽媽回來了,乖,叫媽媽一聲。”季英還在勸說。


    終於,小家夥抬起了頭,看著田敏,問道:“你是我媽媽嗎?”


    田敏很緊張,她有些遲疑,“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媽媽。


    小家夥又從季英的懷裏縮下來,撅著屁股爬上沙發,湊到田敏耳旁,悄悄的說道:“我知道你是我媽媽,我剛剛摸了你的臉,是熱的。外婆給我看你的照片,都是涼涼的,我不喜歡。”


    田敏被他的話弄得心裏一緊,孩子純真的話語戳中了她的淚點。如果自己真的有這麽一個兒子,那她田敏就是這世界上最不負責任的母親。


    沒由來得,田敏給了想想一個大大的擁抱,她相信,自己的父母和大哥是不會騙自己的,他們說這個孩子是她和天霖的兒子,就絕對不會假。


    “媽媽。”想想輕不可聞的喊聲讓田敏的心裏忍不住湧出甜蜜的感覺,她笑著親了親那張惹人疼愛的小臉。


    在場的另外三人,也都發覺鼻頭酸酸的,兩個擁抱在一起的身影慢慢在眼前模糊,這就是所謂的母子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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