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屁股坐在杌子上,慕伊氣憤地不停地在心裏罵著老流氓,真以為自己是一樹梨花壓海棠呀,總有一天老娘弄死你。


    靜靜地看著妝奩裏神色晦暗不明變幻莫測的娘娘,言書欲言又止,終究是不解,


    “娘娘,您……明明小日子還未來,為何……?”


    “言書,你僭越了。”一道鋒利的眼刀子掃過去,言書立馬顫顫巍巍地跪下,不住地認罪。


    眯著眼看了一會,慕伊這才悠悠地站起來,走上前,道“好了,你是跟著我一起進宮的。我自然不會怪罪你,我知道你疑惑我為何趕走了皇上。但是,言書,我希望你明白。我才是主子,我隻需要一個聽話的人。”明明聲音柔和,不急不緩,可言書還是忍不住抖了起來,她覺得娘娘進宮後突然一下子就變得可怕了。


    掃了眼低著頭畢恭畢敬的侍女,慕伊很滿意。她要做的事情太冒險,她不允許任何不確定的因素。


    奴性已經深深地刻在了這些小姑娘上的,她要做的是恩威並濟,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那些瑪麗蘇小說中什麽把奴才當朋友從而獲得金手指的女主絕對是自我意淫,在一個等級森嚴分明的古代,身份地位對於人們來說就是不可逾越的鴻溝,沒有一個人能逃脫時代的烙印。


    想到這,慕伊突然有點小悲傷。她現在不正是要求打破這種規則嗎?她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把顧墨送上神壇,要麽她自己走下去。


    “好了,瞧把你嚇得,過來替我拆了,這發髻,緊得我頭皮都疼了。”


    “是。”許是真被嚇到了,言書畏縮地低著頭,專注地做著手上的動作,一言不發。


    屏退眾人,輕輕吹幹了信上的墨水,又來回仔細看了幾遍,確保言能達意,慕伊才小心翼翼地將信裝進了信函裏。


    深宮裏的嬪妃不能隨意出去,她隻能用這種方式和爹爹溝通。而且除了顧墨,她誰都不能相信。一個老謀深算的皇帝不會容忍自己的後宮裏充滿不確定的未知因素,她無法得知誰會是皇上的人,更不要說各個宮裏安進來的眼線了。


    “顧墨。”輕啟朱唇,低聲喊道。


    又是一道影子一閃人便出現房中,不懂聲色地看著目光冷峻卻從不直視自己的男人,慕伊覺得自己身體裏的邪惡因子在蠢蠢欲動。


    “看著我的眼睛。”語氣冷若冰霜。


    男人終於有反應了,眼珠徐徐移到正中央,和慕伊對視了一眼,又立馬收了回去。


    慕伊樂了,她是吃人的妖精嗎?他連看都不敢看?


    起身盈盈趨步至顧墨前,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約還有一尺之遙時,慕伊總算停住了。她感覺顧墨連呼吸都屏住了,頭也埋了下去。


    “小姐。”聲音低沉壓抑。


    “抬頭看我顧墨,你不是心悅於我嗎?幾時這般膽小了?”嗤笑道。


    “小姐,若是沒事屬下先行告退。”手心的拳頭緊緊攥在一起,顧默正待轉身離開。他的確膽小,在她嘲諷自己癡心妄心,若不是武功高強還有點用外,早殺了自己後他就明白,想留在她身邊,唯一要做的就是忘情,忘卻對她的情。


    “沒有我的吩咐你敢離開試試。你若踏出這個房間我便永遠不會再喊你。我說到做到。”慕伊咄咄逼人的氣勢將驕縱任性的性子刻畫得入木三分。


    果真,顧墨僵住了。乖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按慕伊的要求直視著她的雙眼,卻仿佛一潭死水般,毫無反應。


    木頭般生硬的反應讓慕伊有點無趣,唉,之前原身的性子蠻橫自我,對顧墨說的話又著實侮辱人,她隻能按著她的步調一步一步改變,不然一夜之間莫名其妙的變化隻會讓這個時代的人懷疑她被鬼怪上了身。


    “這封信轉交給爹爹。不要讓第三個人發現。”交代完正事,話鋒一轉,


    “顧墨,你看,你現在還喊得我小姐。是不願接受我已入宮為他人婦的事實呢?還是依然對我心存念想呢?不過,看在我們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本小姐,決定允許你愛慕我。好了,你可以離開了。”連喘氣的機會也不留給顧墨,轉身兀自倒了杯茶,品了起來。


    顧墨動了動僵硬的身軀,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縱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張開雙手,看著手心裏的血跡斑斑,指甲的痕跡蜿蜒起伏,一如他的心,用力又捏了回去,刺痛喚醒了他——天上的明月不是地上的塵埃能渴望的。


    他不知道小姐是什麽意思。閑來無趣逗弄他嗎?亦或是想要用這種手段留住他?其實沒必要的,他是她的人,終其一生也隻會忠於她,她無需擔心的,更毋須用這種勉強自己的手段。他知道她厭惡他的愛慕,那個讓他的心千瘡百孔的夜,他不會忘的,也不會再生出妄想。隻要能靜靜地守著,就好。


    感受到背後的空寂,慕伊的心裏一片闃然。她別無選擇,隻能先在他心裏灑下希望的的種子,隨後重重給予一擊,再徐徐誘之,不然他永遠都沒法走出他心裏的桎梏。


    和煦的陽光穿透窗柩懶洋洋地灑進了房間,在地麵折射出一道又一道斑駁的線條,倦怠地伸了個懶腰,喊著侍女進來洗漱穿衣。今天,她要去會會女主——皇後娘娘。這個表麵大度賢惠暗裏心狠手辣,最後兒子榮登帝位還壽終正寢的人生贏家。


    “言書,昨日我讓你散出去的消息散了嗎?”


    “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分三批,裝作閑暇聊天時無意給婢女聽到傳出去了。不會有人查到我們頭上。估計現在皇後娘娘已經聽到閑言閑語了。”


    “做的不錯。這珍珠蝶釵賞你了。”心不在焉地玩弄著紅色丹蔻,撣了撣領口朱紅色的褶皺,慕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賤人。”瓷器摔在地上的哐當聲異常刺耳,切齒的罵聲在靜默的大殿裏異常滲人。婢女跪成一排在地上懾懾發抖。秦嬤嬤擺了擺手,斥退了眾人。


    “皇後娘娘,您不該這樣。哪怕大殿裏都是您信任的人,你也不該露出這副模樣。”拍了拍皇後的背,桂嬤嬤心疼地勸道。


    “嬤嬤,我實在是恨。進宮就為貴妃,聖寵不衰。皇上他甚至,一有機會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她那兒。還有,你看下麵的人說的,哪怕貴妃娘娘身體不適皇帝也要巴巴著去陪她吃頓飯,甚至都不願意喊別人侍寢。嬤嬤,你說,她這是不是要越到我頭上去了。”對著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奶媽,皇後終於忍不住露出了脆弱的姿態。


    “娘娘,不會的。您才是正宮娘娘,是這後宮的主子。貴妃又怎麽樣,還不是個妾。能和皇上並肩站在一起的人隻有您。別自亂了陣腳,您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二皇子想想啊。”秦嬤嬤果然及了解皇後,知道什麽樣的話最能安撫皇後慌亂怨恨的心。果然,提及二皇子時皇後便軟了神色,堅定了神情。


    “嬤嬤,你說得對。桓兒才是我的命。沒有孩子,她貴妃什麽也不是。”皇後不住地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因為貴妃那個賤人亂了心神,失了分寸。


    隻是當她看見姍姍來遲,染著紅色丹蔻,眉間一點朱砂,內裏粉色抹胸,外間朱紅色紗裙,款步姍姍搖曳生姿地想自己走來時,心裏還是忍不住想淬了毒毒死這個分去她夫君寵愛的女人。紅色,紅色,全是紅色。她想幹嘛,示威嗎?咬住牙齒,扯起弧度,她笑了起來。


    “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妹妹前幾日身子不適,今日特地來向你賠罪的。”眼波流淌間春意羨人,不知惹得多少人咬碎了牙根。


    “沒事。妹妹今日來了就好。”依舊大度賢惠,極有分寸。


    眾嬪妃不敢摻和,兩人你來我往地交鋒,麵上融洽無比,可心裏早已刀光劍影無數,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回到宮中,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慕伊覺得真心累。她最討厭古代宮廷裏的任務了,人沒累死心也要累死了。還好今天的成果不錯,沒有白費心思。她得好好利用這個女主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皇後是個狠角色,能屈能伸,哪怕恨毒了自己麵上也是笑意盈盈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是個大度的了。


    不行,她得趕緊逃出皇宮才能正大光明的攻略顧墨,不然頂個他人妾的身份說愛,顧墨不嫌棄她還心裏膈應了。估計逃生大計得找小助理幫忙。


    “顧墨,我知道你在。你不是愛我嗎?你願不願意帶我走。”軟軟地蜷在躺椅上,沒個正型,慕伊有氣無力地問道。還好侍女都已被她趕了出去,不然看見她這樣肯定又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你說話呀。”


    “顧墨不敢。”終於有人答話了,隻是還是那副鬼樣子。慕伊感覺自己心裏有團邪火沒地方發。命令顧默坐在椅子上,兩條腿直接伸到他腿上,顧墨嚇得立馬就要跪下去,慕伊一個眼刀子掃過去,惶恐不安的人立馬乖乖循規蹈矩地做好,隻是手高高地抬起,不知道往哪放。


    看到男人局促不安如履薄冰惶恐窘迫的樣子慕伊覺得心裏的一口氣終於出來了,調了調姿勢,跋扈道:“我腿疼,你揉一下。”


    “小姐……”正襟危坐,遲疑不安地開口。


    慕伊不耐煩聽他扯著大道理,“閉嘴,你揉不揉。不揉我就去找別的男人。”


    男人深切地看了一眼,手動了起來。慕伊掃了動作僵硬的男人一眼,岔岔然嘀咕,“欠虐。”


    顧墨當然聽到了,他的耳力很好,隻是他不太懂小姐的話是什麽意思。隻能沉默,但直覺告訴他應該不是什麽好詞。


    武功高強的人對於穴位定是知道的,顧墨也不例外,加上他生怕唐突了慕伊,下手的力道隻輕不重,對於慕伊來說恰到好處,舒服得她直眯起眼,隻想這樣睡過去,她也確實這樣做了。


    微微閉上眼,影影綽綽的金光打在她臉上,表情柔和而安詳,褪去了醒時的盛氣淩人,此時她的臉上有了些少女的稚嫩。


    見人睡了過去,顧墨這才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嘴角噙著不自知的笑。


    他覺得,他在做夢。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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