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淩頓時變得有些猶豫,小心翼翼地說:“其實……其實那時候,奴婢總覺得皇上傻,對您太好了,所以對您不放心,處處警惕,盡管對您不善,卻也是時時刻刻地監視著您,防著您。您……不會怪奴婢吧?”


    心知她句句都來自於肺腑,蘇清婉拉過她的手,寬慰道:“傻瓜,我怎麽會怪你呢?若不是你對我的防備和處處警惕,又怎麽可能會慢慢地了解我,然後和我如此貼心呢?若你不這麽細膩細心,恐怕此刻與我之間,還是心照不宣的敵對狀況,我該慶琉楚把你派給了我才是。”


    冬淩滿心歡喜地嬌羞一笑,令蘇清婉的心裏也甚是開心。


    似乎想到了什麽,便又對冬淩說:“你幫我把晚霞喚來。”


    “是。”09


    冬淩應聲轉身離開,蘇清婉幽幽地望著香煙嫋嫋的青銅花鼎頓時出了神。心想,自打墨殷離登基以來,她從來都沒有做好皇後的表率,不曾去向太後請過安,而此次回來,想想,也該去見一下她了,說不定,她能幫到自己些什麽。


    想到那個妖豔的女人,酷愛華麗的紫色,鮮豔紅潤的蔻丹,在濃妝下顯得有些神秘和詭異,像是在掩飾著什麽一樣。


    晚霞和冬淩二人歸來,蘇清婉忙恍過神,提起裙裾起身道:“晚霞,趁著天還沒黑,你陪我去趟慈安宮,我們去見見太後。”


    之所以會選擇讓晚霞跟隨,是因為曾經在睿親王府的時候,她曾在那別院外攔過自己幾次,也曾提醒過自己,再加之她又是墨殷離的心腹,定知道那王府別院的禁地之中,住著的人,是何人。所以有晚霞跟著,自己也方便見風使舵地行事。


    “那奴婢呢?”冬淩問。


    走至二人跟前,對冬淩道:“你對這宮裏不熟悉,又是北楚人,就留在著鳳棲宮裏,比較安全些。”


    “是。”冬淩再次應下。


    蘇清婉點點頭,帶著晚霞離開了。


    ……


    慈安宮裏,花團錦簇,秋菊開滿了院子,她知道,這是太後最愛的花。


    這裏的宮人沒幾個,宮門前立有一個年過中年,卻看上去異常精明的嬤嬤。


    蘇清婉走過去,給晚霞使了個眼色。晚霞上前,對那嬤嬤福了福身子,笑語甜聲道:“麻煩嬤嬤通報一聲,就說鳳棲宮的皇後娘娘來向太後娘娘請安。”


    那嬤嬤目光微動,端著下巴麵無表情地轉頭看向蘇清婉,微微打量了一番,福了福身,轉身推門而入。


    沒過多久,門開了,嬤嬤走出,福身做輯道:“皇後娘娘請。”


    蘇清婉僵硬地點頭悻悻一笑,帶著晚霞走了進去。


    慈安宮的格局依舊古樸、簡潔、而單調。很難想象得出,如此雍容妖豔的一個貴婦是如何和這些簡單相結合在一起的。


    空氣中香煙嫋嫋,嬤嬤一層一層地為蘇清婉掀開自房簷垂至地麵的紫色簾帳,就像第一次在睿親王府中見到的時候一樣充滿了好奇。


    但也可以猜測地出,太後喜歡紫色的事物,而且還特別喜歡自上垂下的簾帳。


    就這麽一層一層地掀開走入,充滿了神秘奇幻色彩。


    而伴隨著著一層層帳簾被掀開的同時,蘇清婉也被這種沉重的色調,渲染得滿心沉重,甚至有些陰森恐懼。


    當最後一層簾帳被掀開的時候,蘇清婉抬眼看去,就像是初見她時一樣,一襲華麗紫衣,手執一串佛珠,倚在貴妃榻上,閉眸假寐著。


    蓮步上前,蘇清婉跪地行禮道:“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貴妃榻上的太後不語,依舊閉眸假寐著,屹然不動,仿佛給人一種睡著的感覺,隻有那漫不經心不停撥動佛珠的手,能夠讓人知道,她並沒有睡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這種沉重壓抑的氣氛中,頓時令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甚至感到有些膽戰心驚。


    當蘇清婉和晚霞兩人的額頭都因跪得時間久了,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時,那鮮紅的唇終於有了輕微地蠕動:“起吧。桂嬤嬤,賜坐。”


    “謝太後娘娘。”蘇清婉起身,正巧桂嬤嬤送來了椅子,這才托著一張疲憊之極的腿走過去坐下。


    “自打皇上登基以來,你就不曾來給哀家請過安,此次你來找哀家,恐怕沒有請安這麽簡單吧?說吧,有什麽事情?”太後幽幽睜開眸瞳,那雙丹鳳眼和墨殷離的極為相似,帶著幾分幽冷,閃爍著意味深長。


    蘇清婉謙然一笑,答道:“臣妾也是心存愧疚,所以這才剛一回宮,便來探望太後娘娘您。”


    說話的同時,她故意強調了自己剛剛回宮的這件事情,以她對墨殷離的了解程度,他定是不會讓這件事情讓太後知道的,否則,她也不會到現在還這麽安之若素,如此相安無事。


    她也相信,即便是墨殷離沒有告訴太後,以太後的精明通達程度,又怎會不知曉?隻是墨殷離不說,她也不提罷了。


    而她此次前來,目的就是為了將此事挑明,一旦有人將此事傳遞給了太後,那麽太後便不可能不大動幹戈無動於衷。她之所以始終將知道的裝著無動於衷,那是因為墨殷離是一國之君,她不會毀掉墨殷離的君主形象。


    蘇清婉相信,隻要太後她親口間接地將此事告之太後,那麽這後宮,必會掀起一場以她自己為主的浪潮。


    雖然有些驚險,但她的心裏有數,隻要有墨殷離在,一切都將會是有驚無險,而她也可以全身而退地離開。


    果然,太後的臉上沒有露出驚訝之意,反而憑添了了幾分森然寒意:“怎麽?看來皇後這出宮走了一遭後,回來變得懂事了?”


    “太後說是,那便是。太後說不是,那便不是。”蘇清婉不急不慢,笑語答道。


    “那哀家就說不是。哼!你好大的膽子,不要以為哀家始終在這慈安宮內,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哀家這心,可是跟明鏡一樣,什麽都知道,清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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