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殷離和蘭玉珠正在慈安宮陪太後吃飯,沒了往日的冷清,太後的臉上,也始終笑意不減。|


    期間,王公公無聲地走了進來,附在墨殷離的耳旁不知說了些什麽,便退了下去。


    趙淩的事情很快便傳進了墨殷離的耳朵裏,氣得他扔下筷子,冷著一張臉。


    太後的笑容漸漸收起,不滿道:“什麽事情竟然能讓皇上如此生氣?連陪哀家吃飯都不能專心?”


    “哼!”墨殷離冷哼,撇過臉,狠狠道:“趙淩竟然敢違抗朕的命令,竟然綁了兵部侍郎,帶兵班師回朝了!他好大的膽子,他的眼裏還有沒有朕了!”


    蘭玉珠聞言,一顆心不禁放了下來,她長舒一口氣道:“皇上,此事是好事,臣妾倒是覺得,趙統領很明是非,做得很好。”


    墨殷離的目光瞬間變得犀利,冷冷地射向蘭玉珠:“你的意思的,朕不明是非,很昏庸了?”


    蘭玉珠頓時臉色煞白,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慌忙解釋道:“沒……皇上,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何意?”墨殷離步步緊逼,冷冷地凝視著她。


    蘭玉珠一時間說不上話來,太後見了,責怪道:“阿離,不許這麽凶,蘭妃也是為你好,身為皇帝,你該穩重才是。”


    “是嗎?母後,你竟然說兒臣不穩重?”墨殷離詫異,從小到大,太後第一次沒有維護自己,第一次沒有幫自己說話。|


    太後板起了臉,冷喝道:“皇兒!”


    墨殷離冷冷站起身,一甩龍袍廣袖,轉身離去!


    看著墨殷離的背影,蘭玉珠埋下眼瞼,沉默無言。


    太後不動聲色地看向蘭玉珠,觀察了起來,見其隻是默默地將心中的情緒收斂起來,不哭不鬧,榮辱不驚,頓時滿是讚賞。


    墨殷離一路大跨步地離開,周身所散發出的戾氣,足以令身邊的人望而膽怯。


    王公公一路小跑跟隨,皺著眉頭,掛著一抹散不去的憂愁,漸漸地,越發濃鬱。


    墨殷離瞬間停住腳步,王公公也忙跟了上去候命。


    “傳旨下去,因大內統領趙淩抗旨不尊,形同叛變,現馬上派錦衣衛將其壓入天牢聽候處置!”


    此刻,墨殷離正在氣頭上,王公公盡管心裏有想法,想要勸諫,也不得不欲言又止。


    不得不說,墨殷離的情緒,完全是因為受了蘇清婉的影響。


    剛剛得到消息,不僅有關於趙淩的消息,還有關於蘇清婉的,隻是他將所有的氣都撒在了趙淩一個人的身上,不管他是對是錯。


    王公公領命正欲要離去,墨殷離鳳眸微眯,道:“罪後蘇清婉在北楚失蹤,是蘭鈺銘劫持走的?”


    王公公怯怯地抬眼看了一眼墨殷離的背影,低聲道:“回皇上,據探子回報,確實是蘭將軍劫持了皇後娘娘,並藏身於東華國內,後又被北楚皇找到,此刻已經安全回了北楚。”


    “你是說,北楚皇去了東華國?一國之君到了異國接自己的皇後,難道就不怕東華趁虛而入嗎?”墨殷離皺眉,他怎麽也想不通,為何慕容琉楚會這般大膽放心。國不可一日無君看,一個國家的皇帝皇後均在異國他鄉,如若東華趁機埋伏,殺了他們二人,那麽攻下北楚便是輕而易舉。


    王公公搖了搖頭,也甚為疑惑,但還是將探子說匯報道:“據探子說,東華國的五皇子很像曾經跟在皇後娘娘身邊,被皇後娘娘收留的董五……而且,據說,東華國的五皇子與北楚皇自好,深得東華國皇帝的器重。若此人真是董五,他潛伏在我煜晨國皇宮中多年,甚是了解我國中之事,這對於我煜晨國而言,實在是件危機之事啊……”


    聽著王公公侃侃而論,墨殷離的臉也越來越黑,雙拳自袖間緩緩握起,骨骼發出“咯咯”的聲音,他眸色暗淡,恨恨地咬牙念著:“蘇清婉!朕待你不薄,為什麽你要如此對朕!”


    他眼眶微紅,有恨意的光芒在閃爍,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重重地閉了眼,沉聲道:“好了,去辦朕剛剛吩咐的事情吧。”


    王公公應聲離開,一邊走,一邊搖頭歎氣。


    絹妃正攜宮女走來,見墨殷離一人站在那裏,心下閃過疑惑,笑顏如花地走了過去


    “皇上吉祥。”她福身行禮,然後走到墨殷離的身側,挽住他的胳膊,將頭靠了上去:“皇上怎麽一個人在此呢?皇上好久都沒到臣妾宮裏去了,臣妾很是想念。”


    正在氣頭上的墨殷離驟然睜開眼睛,本就心煩意亂,現在又碰上了絹妃,怒火瞬間自心間湧起,用力將絹妃甩開,冷戾地怒吼道:“滾!”


    絹妃一個重心不穩,嬌弱的身子便跌倒在地,秀氣的小臉頓時皺成一團,頃刻間便淚雨梨花。


    墨殷離回身冷冷地看著她,眸底隱現著厭惡,不等絹妃哭訴,轉身大跨步地離去。


    絹妃怔怔地看著墨殷離的背影,接著撇著嘴,大哭了起來。


    趙淩帶著大軍剛上官道,便有宮中的錦衣衛帶著聖旨前來。


    趙淩沒想到的是,墨殷離竟然真的會以叛變為由,要將其壓入天牢聽候處置。


    心在不斷下沉,仿佛結成了冰,又瞬間破碎。


    他冷笑,滿心諷刺,竟沒想到自己所忠心侍奉的君主,竟然會變成了今日如此昏庸的地步。


    想到曾經在睿親王府任職的日子,仿佛恍然如夢,那麽的不真實。


    那麽,當下,是他不要自己的,並不是自己不忠心於他。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連他的好朋友蘭鈺銘寧可不為官,也不再為其效忠了,因為他冷戾,沒有真正的感情。他誰都不信任,誰都會去懷疑,他隻信任自己,所有違抗命令者,均為抗旨不尊。


    就這麽將真心待他的人,一個一個地都傷害,然後再眼睜睜地看著在乎的人一個一個地離他而去。


    所謂帝王恩、帝王情,一向難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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