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身為最末等的藍翎侍衛,想要抽出點空隙並不難。


    得了紅蓮送來的消息,她便於一日天色暗下去的時候,瞅著換班的空檔往許天驕的帳篷這邊來了。


    其實出行的第一日她就想來找許天驕了。


    有時候思念這東西你真是說不通,秦路雖然知道自己對許天驕起了興趣,但說心裏話,這興趣隻占一半。另一半則是許天驕太過傲氣,數次不留情麵的將她踩在腳底,因此她也就萌生了反踩一把的念頭……隻是可惜,心裏是這麽想的沒錯,行為也這麽做了,但離開公主府這二十來日,她幾乎每晚睡覺都會夢見許天驕。


    大約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因為每晚臨睡前她都會想到許天驕,於是睡著後就不受控製的夢到了她。起先在訓練營還好,每日訓練完累得幾乎全身虛脫,倒是也沒有太過的感覺。可自打出行,因知道許天驕就在這一路隊伍中,但明明她就在不遠處,自己卻不能去見她,這種近在眼前卻見不到的滋味,實在是平生不想再嚐第二回。


    想到此,她看了眼已經點起火把的前方,腳步邁的更快了些。


    走到帳篷附近,秦路便隱隱看到許天驕正站在帳篷門的右側,正在和一個丫鬟模樣的人說著話。她沒做耽擱,直接快步上前迎了過去。


    “公主。”到了許天驕身側,秦路立刻躬身行禮道。


    “不,不是!”女子驚恐的叫了兩聲,腳下更是連著後退,“你,你認錯人了……”不待話說完,她便拉著那丫鬟一路跑開了。


    秦路蹙眉看著她的背影,這才發現這女子好像比許天驕要瘦些。


    難道不是許天驕?


    天下居然有長得如此相似的人?


    秦路心下疑惑,更想快些知道答案。


    守在許天驕帳篷門口的兩個侍衛都是老熟人,見了秦路不等她說話,其中一個便轉身進去向許天驕稟報去了。


    “秦侍衛,公主讓你進去。”侍衛去而複返,恭敬的對秦路說道。


    秦路點點頭,往兩側拉開帳篷的門,走了進去。


    許天驕正在用膳。


    “你來了。”見了秦路,許天驕放下筷子,看了過來。


    因為一路向西北方向行走,早晚溫差差異更加明顯,這會兒帳篷裏也用不著燒火爐,天氣一涼,人自然要多穿一些。許天驕穿了一件白毛領子的大衣裳,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一雙眼睛掃過來,眼波水靈竟比初次見麵還要勾人。


    “是,公主。”秦路對許天驕行禮,出言便是調/戲,“半月不見,公主愈發光彩照人了。”


    許天驕正準備問王猛的事情,乍然聽秦路這麽一說,臉騰的就紅了。


    半月未見的是秦路的看法,在她看來,哪裏是半月未見,分明是日日相見。自打蘭音給她說了和惠的荒唐事兒,她幾乎每日裏都能想到秦路做的混賬事。還半月未見,她分明是日日來惹她生氣!


    氣得她這一路和惠好幾次過來找她,她都沒敢見。生怕自己哪一日犯了糊塗,問起和惠的荒唐事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是,本宮吃好穿暖,自然光彩照人。”她氣得譏諷,“倒是秦侍衛,半月不見,活脫脫變了一個人。瞧瞧這細胳膊細腿的,怎麽,侍衛處不給你吃飽飯還是訓練營不給你吃飽飯?”


    秦路失笑,沒有順著許天驕的話繼續說下去,而是提及了剛才的事情。


    “方才我過來,瞧見一個跟公主十分相似的女子,在門口停留了好一會兒,結果見到我就走了。”她說道。


    “是慕家小姐嗎?”不待許天驕說話,清音立刻出聲。


    秦路搖搖頭,道:“我倒是不認識什麽慕家小姐,不過她帶了個小丫鬟,想來也該是主子身份吧。”


    “公主!”清音立刻走到許天驕麵前,“你說這慕家小姐是什麽意思,她和您長得一樣,按理就應該有多遠躲多遠才是,為何偏偏要往您跟前湊。”


    許天驕垂下眸子,仔細把玩著手裏的一顆玉珠。


    慕雪,此次出行她還帶了她的同胞姐姐。不過,看那慕雪和她同胞姐姐是一點兒也不像,倒是和自己,居然有九分的相似。


    慕雪瞧著應是個聰明人,想來定然是知道皇後太後打的是什麽主意。大許朝想爬上許天明龍床的女人數不勝數,慕家把慕雪和她雙胎姐姐慕雨送了來,自然是想著二人有一日可以順利爬上龍床的。


    皇後和太後應當有和她說過,她爬床的機會會更大一些……可既然如此,她就應該避著自己才是。這般還羽翼未豐就往前撞,惹了自己,她的小命自己可不會憐惜。


    “下次她若是來,你們就讓她進來。”許天驕說道。


    清音剛要問原因,外麵就傳來太監高喊著“皇上駕到”走近。


    許天驕立刻站了起來。


    “快,蘭音你帶她去後麵!”她看著秦路,迅速說道。


    看著秦路進去,許天驕才鬆了口氣,堆出笑容走到門邊去迎顯宗帝。


    “皇兄怎麽這會兒來了?”她問道,“可曾用了晚膳?”


    顯宗帝在門口停住腳,看了許天驕一會兒,才笑著道:“還未曾,因此過來瞧瞧皇妹這兒有什麽好東西,也叫為兄嚐一口。”


    “好東西倒還真有。”許天驕笑道:“就是前兒皇兄賜給我的廚子,做的一手熱鍋子的那位,今兒我瞧著有些冷,便叫他做了來。”她看著桌麵有些失笑,“隻不過都叫臣妹吃的不剩什麽了,不然皇兄再等等,臣妹讓他再做一份過來。”


    顯宗帝向桌麵上看去,熱鍋子還剩下半鍋,裏頭放著白菜和豆腐,還有撕成一條一條的羊肉絲。菜還冒著熱氣,顯然他來之前天驕正在吃著的。


    “不必了,這還剩半鍋,皇妹再陪朕用一些吧。”他說道。


    許天驕沒有惶恐的說不能讓他吃自己剩下的。而是笑著應下,扶著顯宗帝坐好,叫了清音拿了碗筷出來,親自給他布了菜。


    顯宗帝吃東西的時候不喜歡說話,而且一點兒聲響也不出。


    這頓飯足足吃了兩刻鍾,他才放下了筷子。


    “吃了這一頓,心裏暖烘烘的,真是舒坦。”顯宗帝笑道。


    許天驕道:“皇兄既然喜歡吃,不如叫那廚子回宮裏,好好教教那幫禦膳房的家夥,日後不就可以常常吃到了?”


    顯宗帝哈哈大笑。


    “你啊你啊!”他身手指著許天驕的額頭,“若是旁人,早說讓朕把那廚子帶回去了,唯獨你,會說這樣的話!”


    許天驕不著痕跡的向右側倒了些,拿手撐著下巴避開顯宗帝的手。


    “那廚子是皇兄給臣妹的,臣妹既然謝了恩,可就沒有再讓回去的理了。”她一副驕縱的口氣。


    顯宗帝連連點頭,“好好好,都依你,朕不要他。就讓他留在你的公主府,朕想吃了就去走一遭便是。”說到這裏,顯宗帝臉上的笑慢慢收去,道:“皇妹看著那慕家的小姐,有沒有什麽想和朕說的?”


    許天驕心下一沉,可看著顯宗帝,卻絲毫沒有表現出害怕。


    她故意繃起臉一副生氣的樣子,“皇兄為何不叫人殺了她!她明明就是太後和皇後找來侮辱臣妹的人,皇兄不僅不殺了她,反倒是還把人帶來秋獵!”


    顯宗帝對她的生氣十分受用,臉上的笑又慢慢的回來了。


    “有她在不好嗎?”他說道:“有她在,太後和皇後的注意力可就放在了她身上,你不是可以鬆快一些了。放心吧,等她沒用了,朕把人交給你處置。”


    “那要到什麽時候?”許天驕依然不高興。


    “等到她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啊。”顯宗帝哈哈說道。


    一條人命,在他嘴裏向來不值一提。


    許天驕雖也不喜歡那慕雪和她長得一樣,可是想到她僅僅因為和自己長得一樣,就要麵臨這樣的結局,不免心底還是有些觸動。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送走了顯宗帝,她失神的靠在羅漢床上的大迎枕上,久久疏解不了心底的抑鬱。


    秦路出來,衝著清音和蘭音紅蓮三人揮手。


    三人悄悄退了出去。


    “累嗎?”秦路問道。


    許天驕抬頭看看她,又看看桌上幾乎不剩的飯菜,歎了口氣。


    秦路半蹲在羅漢床邊沿,看著許天驕的臉道:“原來顯宗帝還是個畫師。你現在想想,有沒有覺得,其實淮南王的決定挺不錯的。”


    造反,□□,若是真的可以奪到,當然好。


    可若是失敗了……


    許天驕猛然轉頭瞪著秦路,“你怎麽知道許天明是畫師?”


    “我喂你吃葡萄,你還嫌棄過我的手髒。”秦路說道。


    葡萄?手髒?


    許天驕瞪大眼睛看著秦路,“你……你男扮女裝?”


    秦路笑,“我一直是女人,何來的男扮女裝。”


    許天驕雖然印象不是太深,但今年許天明隻上門給她畫過一次,那一次,是一個低等婢女在眼前喂她葡萄……後來,才換了墨蘭。


    她眼睛圓睜,嘴巴也微微張著,一張臉因方才吃的熱鍋子,此刻紅撲撲。


    秦路舔舔嘴角,歎了口氣。


    真真是美色誤人啊!


    她伸手攬過許天驕的頭,直接貼上了她的唇。


    溫熱的呼吸,軟甜的嘴唇。


    原來,這就是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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