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根一聽,這辦法還當真不錯,眼下還沒到農忙時節,家家戶戶都能抽得出人手來,且大家在一個地方做衣服,都是鄉裏鄉親的,就不好意思再偷工減料了,也比拿回家強一些,隻是,就怕她們不願意來。


    “大小姐的辦法是好,可要是她們不願意來,怎麽辦?雖說現在不是農忙,但是家裏女人出門了,這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也不能丟下,隻怕有些人還是想帶回去做的。”


    謝玉嬌真沒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般瑣事,雖說是捐出去的東西,可要是做的太過不像樣,也說不過去,爹爹的好名聲要是毀在這件事情上,那更是不值當了。


    “如果有人非要帶回去,那就把東西按斤兩稱好了讓她帶回去,事先說清楚了,要是她還回來的衣服分量輕了,可就拿不到銀子了。”


    劉福根心裏暗喜,這可真是絕了,這姑娘的腦袋瓜子到底什麽做的,竟這般的精明,老爺行商的時候,最重的就是厚道誠信,所以這些小事情上麵,難免吃虧,如今姑娘可不得了,這樣子那些村民可占不到便宜了。要是在這邊做還能管一頓飯,來的人必定就會多起來的。


    “大小姐這辦法,真是真是讓老奴佩服的緊啊!”


    謝玉嬌兀自歎了一口氣,這古代人還是老實的多,這些辦法,放在現代,還不夠個職場攻心計的,壓根算不算什麽的。


    “你趕緊先去安排這件事情,看看能不能在五月底把衣服都做好了,到時候村裏收了麥子,倉庫就要用來存糧食了。”謝玉嬌一邊吩咐,一邊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又道:“這一帶的百姓想給父親立個碑,這事情你去問問縣太爺,若是他應了,最好能求他寫個碑文什麽的,若是他提什麽要求,你先聽著,回來再告訴我,我們商量著辦。”


    謝玉嬌心裏頭是很想給謝老爺立個碑的。雖然她醒來的時候,謝老爺已經裝殮完畢,她也沒瞧見過謝老爺到底什麽模樣,可是徐氏都已經長得跟自己現代的母親一模一樣了,很有可能,這謝老爺也跟她在現代的父親一模一樣。想到這一層,謝玉嬌對謝老爺就又多了幾分親近的意思,他又是這邊難得的好人,就算立個碑,也是他應得的。


    劉福根聽明白了謝玉嬌的意思,點頭哈腰的站起來,想著手裏還一堆的事情,便沒有多留,隻在門口和紫燕說了幾句話,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謝玉嬌坐在書房裏隨便看了幾眼賬本,紫燕進來添茶,她便好奇的問她:“你爹平常在家,跟你娘也都是這樣低頭哈腰的?”


    紫燕撲哧一聲笑出來,“可不是,我娘說一,他不敢說二的,我娘說了,太太和姑娘都是金貴人,讓我爹小心著點,說話別出大氣,仔細熏著了,我爹剛進來回話之前,肯定在前頭嚼了好幾根楊柳枝呢!”


    謝玉嬌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副無奈的表情,不過想想也是呢!這鄉裏鄉下的地方,好容易娶了城裏的金絲雀,真是的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隻能可勁兒的疼著了!


    “你可不能跟著欺負你爹,他好歹也是謝家的二管家呢,讓人知道他在家這樣怕老婆,可不成!”謝玉嬌想想方才劉管家的樣子,還覺得好笑的很。


    “哪能呢,我娘都提點著我爹呢,你看他今兒這一身的行頭,活脫脫大戶人家的管家氣派,我娘說了,爹要是敢給謝家丟人,她可不饒他。”謝玉嬌這時候在回想了一下劉管家的穿戴,到的確體麵,除了見自己的時候小心過頭了,其他的還真挑不出錯來。


    這邊才笑了一回,徐氏那邊派了丫鬟過來,請謝玉嬌過去呢!謝玉嬌瞧著還沒到用午膳的時候,平常這時候徐氏都在西跨院守靈,便知道她應該是有事情找她了。


    果不其然,謝玉嬌過去了,才知道徐氏收到了徐禹行的加急信,說是已經從舶來國回來了,正在泉州那邊找人尋訪一個西洋畫師,要請了回來給謝老爺畫一幅容像,好掛在祠堂裏頭。


    這些年西洋畫師在南邊這裏很流行,畫出來的人像畫栩栩如生,所以謝老爺一去,徐氏就派人給徐禹行去了信,讓他請西洋人回來,給謝老爺作畫。徐禹行卻正好跟著商船去了舶來國,這一去就是半年,回來的時候才收到了徐氏的書信,大驚之餘,就開始尋訪起畫師來了。


    謝玉嬌原身子對這個舅舅沒多少的記憶,隻知道當年三房從安國公府分出來之後,過的不是很如意,逃到南京來之後,徐氏的娘和弟媳婦都病死了。徐禹行膝下有一個女兒,名蕙如,徐氏隻把她當女兒一樣養在身邊,前兩年她外祖母可憐她孤苦無依的,就派人來接去了京城。徐禹行因此反倒活絡了起來,一心隻鋪撲在生意上,和謝老爺一心一意的打拚。


    “你舅舅要回來了,我原本想著,派個人去京城,把你表妹接回來,他們父女倆可有兩年沒見了,可又想著家裏事情這樣多,怕你表妹來了,若是照顧不周,讓她受委屈。”


    謝玉嬌算了算日子,按照現在的路程速度,派人去一趟京城,再接回來,隻怕是要兩三個月的時間了,可從泉州回江寧那就快了,沒準等徐禹行回來,還有別的打算,倒不如先不著急了。


    “這事情母親可暫且放一放,等舅舅回來了,問問他的意思再說,我也不知道表妹外祖家是個什麽樣的人家,若是派個下人去,會不會顯得我們不夠尊重,還是等舅舅回來了再定奪吧。”


    徐氏聽著覺得有理,點頭道:“那就聽你的,也不知道你舅舅什麽時候能回來,若是能趕在你父親下葬之前,他們弟兄兩人還能見上一麵。”


    謝玉嬌有和徐氏閑聊了幾句,見快到擺飯的時候了,便沒離去,外麵張媽媽進來道:“太太,沈姨娘過來了,在門口台階下跪著,說是要來給姑娘謝恩呢!”


    徐氏聞言,忙開口道:“謝什麽恩呢,都是自家人,快把她喊進來,這大雨天的,廊下青磚還潮著呢!”


    張媽媽應了一聲,就聽見外頭幾個丫鬟嘰嘰喳喳扶沈姨娘起來的說話聲。丫鬟挽了簾子,沈姨娘一身素白的進來,鬢邊還別著一朵白花,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可憐見的。


    沈姨娘進門,撲通一聲就跪了在了徐氏和謝玉嬌的跟前,紅著眼眶道:“太太和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隻求這輩子都留在府上,給太太和姑娘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謝玉嬌見了這架勢就頭疼,古人真的是一點兒自我意識也沒有,動不動就自願xxx,自願xxx,說好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麽賣起自己來比什麽都爽快?


    “這算什麽大恩大德,不過就是舉手之勞,你兄弟醒了沒有?”徐氏開口問道。


    “醒了,方才鄭婆子進來給我傳了話,說我兄長已經醒了,還說姑娘賞了那麽多的東西,我……我……”沈姨娘擰著手裏的帕子,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感激的話來。她平常雖然也偷偷的往家裏塞銀子,可家中父母都病了,兩個弟弟年紀還小,壓根不頂用,有出項沒進項的,以前也不過就是勉強糊口,如今兄長又受了傷,等於是一家人沒了頂梁柱,說倒就倒了。


    要不是謝家雪中送炭拉了一把,沈家如今還不知道要怎麽哭呢!


    “人沒事就好,其他都是一些小事情。”謝玉嬌見沈姨娘誠懇,便也開門見山道:“我聽說你兄長是在城裏給人跑鏢的,如今這世道兵荒馬亂,這可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意,不好做。他要是願意,等他傷好了,我聘了他來我們府上,做個護院,你看怎麽樣?”


    沈姨娘聽了這話,心裏自然是一千一萬個願意的,隻是她那兄長倔強得很,因為她來謝家當小妾這件事情,自責了許久,隻怕到時候未必願意過來。


    “姑娘的好意,奴婢自然是感激不盡的,可是我兄長他……”


    沈姨娘的話還沒說完,謝玉嬌便先開口道:“我謝家也不是開善堂的,隻是他既然有這個身手,我又正好有這個需要,再說了,你父母身體不好,他作為長兄的,不在家裏照看著,天南地北的闖蕩,家裏要是出個什麽事情,難不成飛回來?”


    這要是擺在現代,還真可以飛回來,可這是古代,想飛也非不成咯……


    沈姨娘越發覺得有道理,原本這次她兄長出去,說好了能帶銀子回來,好歹可以讓家裏過上兩年好日子。況且如今她兄長已經二十出頭了,謝家宅但凡家裏條件好一些的,人人都娶上媳婦了,他卻還是光混一條,要是真的能就此安定下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謝玉嬌見沈姨娘臉上有些鬆動,隻開口道:“去勸勸他吧,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若是連一家老小都照顧不好,那算有什麽真本事?”


    沈姨娘一個勁點頭,心裏也有了些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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