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定要去魯郡城救王金聖之後,王清河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原本在他身上的那股濃濃的謹慎感,消失不見了。


    他就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樣,整個人都變得鋒芒畢露,像是要去衝鋒陷陣一般。


    並且,還表現出了對此次行動的極大信心。


    絲毫都沒有了先前擔心魯郡城那邊是陷阱的樣子。


    仿佛是心靈受到了某種洗禮,產生了極大的變化。


    不過,勇猛精進是一回事,王清河卻並不魯莽。


    行軍的路上,他就對自己的敵人崔恒做了不少分析。


    在他的認知裏,崔恒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狂妄之徒”!


    區區一個魯郡太守,居然也敢囚禁王金聖和王清泉,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哪怕是江湖絕頂,也必死無疑。


    單槍匹馬地跟琅琊王氏這樣的頂尖望族作對,就算是神境也不配。


    會這樣做的人隻有傻子。


    因此,王清河一直都堅信一點,崔恒的身後肯定站著某一個或者某一群勢力。


    這些勢力躲在暗處,把這個狂妄之徒推到前台,不知是要當槍使,也是要當做替死鬼。


    基於這些前提,王清河做出了一個判斷——


    若是不把那些暗中的勢力也連根拔起,隻是殺掉一個崔恒,則毫無意義,很快就有第二個“崔恒”被推出來。


    並把這個判斷告知了正在與他一起趕往魯郡城的謝北行。


    謝北行是屏山謝氏的第三房主事,琅琊郡太守,也是王清河的夫人謝氏的三哥。


    兩人平日裏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


    年輕的時候,甚至還一起相約逛青樓。


    隻不過前段時間,因是否要去救王金聖,兩人產生了一些矛盾。


    現在王清河也動身去救王金聖了,他們自然是重歸於好。


    此時,兩人已經來到了豐州地界,但距離魯郡城還有段距離,而且天色已晚。


    隻能安營紮寨休息了。


    琅琊王氏和屏山謝氏聯合起來去魯郡城救人,自然不可能隻兩個人過去。


    那是找死。


    對方既然敢關押王金聖,就意味著不會忌憚琅琊王氏這個名號。


    如果名頭不能震懾對方,又隻兩個人過去,必然是去送菜的。


    因此,王清河與謝北行都是帶了私兵的。


    這就意味著趕路的速度不會很快,夜晚時分也是要紮營休息。


    在臨時紮的營帳裏。


    謝北行聽了王清河的猜測之後,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沉聲道:“妹夫,你這個猜測很有道理,我們這次不隻要把聖兒就出來,還必須要斬草除根才行!


    “一定要把那些躲在暗處的勢力揪出來,我倒要看看是哪些狗東西,居然敢為這個不知死活的魯郡太守撐腰!”


    “沒錯!”王清河沉聲道,“這次我們出兵,不出則以,既然出兵了,就必須掃平一切,殺他個幹幹淨淨,斬草除根!


    “對了,我聽人說,你先前曾經派人去魯郡城做過一些調查,有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那太守崔恒究竟是什麽來頭?”


    “確有此事,但收獲不多。”謝北行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崔恒把許多經營世家門派產業的商賈抄家,分配給了當地百姓,盡得民心。


    “因此,很少有人願意對陌生人透露關於他的消息,不過終究還是有幾個人的,可以確定這崔恒的身後有蓮花寺的影子,他身邊有蓮花寺的嫡傳弟子。”


    “原來是那群禿驢!”王清河的臉色變得陰沉至極,“沒能幫王通那個廢物占據豐州,現在是想要放棄跟我王氏合作,獨立扶持這個魯郡太守做新的州牧,染指仙緣?”


    “那王通果然是你們王家扶持了啊。”謝北行聞言笑了起來,“先前我就有這個猜測,隻是一直沒什麽證據。”


    “一個遠方支脈的廢物而已,早幾百年前就分出去了。”王清河麵露不屑之色,沉聲道,“原本是計劃著讓他奪取豐州,占據這裏的仙緣,免得我琅琊一家坐擁兩州仙緣過於明顯。


    “若非如此的話,大盛寺、蓮花寺這樣的佛門聖地怎麽會幫助王通?沒成想這廢物居然失敗了,據說還是因為什麽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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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據說是天降火流星,砸得他全軍覆沒。”謝北行點了點頭,也是麵露譏笑之色。


    其實,西陵郡城的事情,流傳頗廣,王清河與謝北行在兗州也有聽聞,但是傳到那邊時候,事情早已失真太多。


    在兗州流傳的版本已經是麵目全非了。


    變成了兩軍對壘的時候,燕王明明占據絕對的優勢,卻忽然遭遇了從天而降的火流星,然後就全軍覆沒的樣子。


    根本就沒有什麽可信度了。


    就算信了,也隻會認為是燕王軍那邊的運氣實在太差了。


    “既然王通死於天災,蓮花寺不甘心倒也正常,可他千不該萬不該,竟敢與我王氏作對!”


    王清河站了起來,冷笑道:“這次你我帶足了精兵,等攻破魯郡城,救聖兒之後,就領兵去蓮花寺問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沒錯,有這樣的兵在,就算魯郡城裏有神境,也照殺不誤!”謝北行也大笑了起來,“我要親手宰了那姓崔的崽子,為我的好外甥出氣!”


    他們兩人的信心很充足。


    就算已經預設了魯郡可能是陷阱,也依舊自信。


    這來源於他們帶來的兵。


    王清河帶了五百人,謝北行帶了兩千人。


    雖然數量看似是謝北行多,但實際上王清河的這五百人才是主要戰力。


    謝北行的這兩千人,雖然都是披甲持械的精兵,但裏麵懂武功的隻有兩百個,還隻有蓄氣境的層次。


    而王清河的這五百人,則是個個裝備精良,穿的是精鐵甲胄,拿的是百煉之兵,每一個甚至還都有易筋境的武功。


    易筋境放在江湖上都算上是一方豪傑了,甚至可以在一些小門派裏當長老,再往上一層,就是足以被稱作一流高手的洗髓境!


    五百個披甲持械的易筋境,還是精通戰陣,能結陣衝鋒殺敵的精兵!


    這五百人足以輕輕鬆鬆擊潰普通兵卒構成的所謂數萬大軍!


    就算是神境當麵,也會當場被嚇跑。


    不跑就得死!


    “報!”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了傳訊兵的聲音,“二爺,外麵來了一夥商賈,說是想請您給他們做主的!”


    這顯然是琅琊王氏的兵,稱呼二爺是在叫王清河。


    “商賈?”王清河聞言眉頭微皺,正要下令把人趕走,忽然心中一動,沉聲道,“讓他們進來見我吧。”


    “是!”傳訊兵隨之離開。


    “你是想跟這些商賈們打聽崔恒和魯郡城的消息?”謝北行有些詫異,“此地距離魯郡城頗遠,也不在洪河周圍,附近商賈恐怕對魯郡城了解不多。”


    “不。”王清河搖了搖頭道,“白天的時候,我們路過武城縣,還有前麵的長河縣,你沒注意那裏的百姓們談話,幾乎都在稱讚崔恒,這絕不正常。”


    通常來說,一郡下轄十幾二十個縣,必定會有行政不周之處。


    因此,絕大多數的地方百姓都會對郡守感到不滿,稍好一些的也沒太大感覺,不罵也不會稱讚。


    可武城縣與長河縣的百姓居然全都在稱讚崔恒,這是一件極度不尋常的事情。


    意味著郡守肯定做了什麽讓百姓感恩戴德的事情。


    而能夠讓這麽多普通百姓都感激的事情,再結合之前打探到的魯郡城內情況,這就讓王清河的心裏有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一夥商賈很快就被帶了上來。


    他們見到王清河與謝北行之後,紛紛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大聲呼喊。


    講他們原本都是當地的大族,家業豐厚,可那魯郡太守崔恒是害人的災星,強行用一成的價格購買他們的產業,讓隻能過著跟普通百姓一樣的生活,簡直生不如死。


    這一番描述下來,王清河越聽越是心驚。


    他的雙拳不由自主地緊握起來,身體都有些顫抖,


    謝北行雖然對此了解的不是很全麵,但也有了一些熟悉感,卻又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麽。


    隨後,王清河承諾會嚴懲魯郡太守之後就讓這群商賈下去了,然後看向身邊的謝北行,鄭重其事地道:“這崔恒的做法,你有沒有感覺很熟悉?”


    “是有點熟悉,但又說不清是什麽,總覺得在哪裏聽過或者是看過。”謝北行皺起了眉頭,仔細思索起來。


    “洪武天王!”王清河直接點明,咬牙切齒地道,“這分明就是當年洪武天王的做法,是他,是他,沒錯,就是他!”


    “我的媽呀!”謝北行頓時麵色慘白如紙,整個人都嚇得哆嗦了一下,駭然道,“沒錯,沒錯啊,殺豪強,分田產……洪武天王!”


    洪武天王這四個字,是天下間所有世家望族永恒的噩夢,是足以止小兒夜啼的名字,是他們一生都無法逃脫的夢魘!


    哪怕這已經是近三百年前的人物了,但他的威名卻依舊讓世家大族們感到膽寒!


    “這廝與當年的洪武畢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王清河斬釘截鐵地道,“殺了他,必須要趁著他羽翼未豐之時將他扼殺,絕對不能讓這世上再出第二個洪武了!”


    “沒錯,一定要將他扼殺!”謝北行無比凝重地點頭,“是否要通知其他家族,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不!”王清河搖了搖頭,沉聲道,“當年的洪武天王有斬盡天下神境之力,若那崔恒真的和洪武天王有關,或許我們還能得到洪武天王的傳承,這可是無上機緣!”


    “確實!”謝北行認同了這個觀點,點頭道,“那明日一早,我們立刻加速行軍,爭取在明日黃昏之前,攻下魯郡城!”


    ……


    與此同時,魯郡城中,周弘易星夜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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