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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山風如煙,湖雲染玉。


    峭壁似削,驚虹崖出。


    稀稀疏疏的光線垂下,若曳尾赤旗,徘徊於峰頭之上,來回擺動。


    於是,氤氳出丹紅之色,鮮妍奪目。


    不多時,清光自其中湧現,層層疊疊,向上一托,化為彩舟,精雕細刻,美輪美奐。


    仔細看去,彩舟上層樓攏紗,亭閣卷簾,梅枝橫斜,鬱鬱香香。


    亭之幽,石之蒼,花之繁。


    盡在其中。


    穀雨立在舟頭,裙裾帶風,冉冉如月,她的背後,寶圖上下沉浮,有問道的氣息。


    陳岩坐在對麵,自酌自飲。


    若是不相幹的人來看,金童玉女,共乘一舟,即使沒有親密舉動,但同樣可以談天說地,非常快活。


    實際上,兩人看似放鬆,暗地裏卻是凝神戒備。


    原因很簡單,雖然自他們離開多寶台後,沒人阻擋,順風順水,但他們兩人都清楚,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虎視眈眈的諸位上人,都不想打頭陣,希望別人衝鋒在前,然後自己撿漏。


    隻是能夠修煉到上人境界的,可都不是簡單之輩,他們不會坐視穀雨和陳岩這樣坐收漁翁之利,肯定會有所應對。


    說不定,下一刻局麵就會被打破。


    嘩啦啦,


    正在這個時候,鍾磬聲大作,悠揚深遠。


    旋即一架雲筏徐徐而來,角上立有銅柱,上麵矗立火鳳雕像,栩栩如生。


    一個青衣女冠站在上麵,長眉入鬢,粉麵含煞,很是威嚴。


    她足下一點,雲筏擋在彩舟前麵。


    “居然是她。”


    陳岩挑了挑劍眉,看向穀雨,道,“穀道友,是你出麵,還是我出麵?”


    “我和葛道友有數麵之緣,算是知根知底。”


    穀雨整理了下衣裙,美眸清亮,道,“就由我出麵吧。”


    “我給道友掠陣。”


    陳岩點點頭,不再多說。


    穀雨來到場中,斂衽行禮,清麗如蓮花,道,“見過葛道友。”


    “穀道友,”


    青衣女冠還了一禮,道,“阻你去路,隻因心中不甘,莫怪。”


    “請。”


    穀雨玉顏清冷,沒有半點的感情波動。


    “得罪了。”


    青衣女冠撤後一步,纖纖玉手一搖,法力激蕩,引動虛空,轟隆一聲,打出雷訣。


    轟隆隆,


    雷霆炸響,白光耀眼,鬱鬱的庚金之氣彌漫。


    鋒銳,剛烈,一往直前。


    乍一看,簡直像是天上掉刀子一樣。


    “倒是有點意思。”


    陳岩開啟法目,看得清楚,這樣以庚金之氣提煉出的精氣,引動天上雷霆,淬煉之後,鋒銳不可匹敵。


    看似雷霆,但卻是庚金之利。


    就是鋒銳的法劍,恐怕都比不上。


    穀雨神情平靜,踏前一步,袖口無風自卷,露出蓮藕般晶瑩的玉臂,她修長白皙的五指先是握住,然後猛地散開,輕輕一揮。


    漫天的光線化為瑤琴,橫在她身前,靈活五指在上麵跳躍,叮叮當當的妙音生出,字字生香,香中有妙。


    恍若蘭竹水仙,吳儂軟語,紅菱照水,美景徐徐。


    在天上,在眼前,在心裏。


    似曲非曲,似畫非非畫,極致美好。


    嗡,嗡,嗡,


    隻是不到半個呼吸,剛才還激烈剛猛的庚金神雷消散於無形,金燦燦的日光落下來,給兩女身上各自披了一件霞衣。


    一個清麗如蓮花,不染塵世。


    一個巾幗不讓須眉,威嚴莊重。


    雙姝不同,自有風姿。


    青衣女冠神通被破,沒有再次出手,她靜靜而立,柳眉上挑,下麵晶瑩的美眸似乎一瞬間將所有的光線收入其中,映照的她愈發肌膚如玉。


    過了一會,青衣女冠一笑,道,“我已經沒了不甘之氣,就不再和道友動手了,後會有期。”


    說完,她手一招,雲筏過來。


    提裙上了雲筏,鍾聲再起。


    嫋嫋聲音中,越行越遠,很快消失在天際盡頭。


    來的突然,走的灑脫。


    穀雨等青衣女冠徹底不見,才身子一扭,回轉彩舟。


    陳岩抬起頭,笑道,“看來這位道友是走一個過場。”


    “嗯。”


    穀雨應了一聲,正襟危坐,眉目如畫,道,“接下來,就要麻煩陳道友了。”


    “好。”


    陳岩劍眉一軒,鋒芒內斂。


    穀雨捏了個法訣,閉上眼,開始運轉神通,祭煉得到不久的問道乾坤圖。


    似想非想,似睡非睡。


    冥冥之間,問道長生。


    陳岩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拎起案上的玉壺,晶瑩的靈酒自壺口傾瀉出來,拉成一條筆直的長線,落到酒盅裏。


    彩舟行於天上,雲在兩側。


    空靈玄妙,多姿多彩。


    飲著酒,看著景,讀著詩。


    他像是一個郊遊的士子,輕鬆寫意。


    轟隆,


    就在彩舟越過山闕口之時,驀地天地一暗,黑壓壓的烏雲層層壓下來,凶戾之氣,鋪天蓋地。


    轟隆隆,


    千百的妖禽巨獸的虛影自黑雲上浮現,或身高百丈,或三頭四臂,或雙翼垂天,無不是凶神惡煞。


    明妖王頭戴金冠,身披蛟龍升淵法衣,腳蹬飛鹿靴,踏著黑雲,如同走階梯一樣,一步步走近。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氣勢就強大一分。


    等來到彩舟之前的時候,身上的凶煞冷厲之氣,簡直要化為實質。


    明妖王居高臨下,將彩舟中的一切盡收眼底,冷笑道,“陳岩,你還當護花使者,真是不知道要怎麽死的。”


    陳岩不說話,將杯中酒一口喝幹淨,然後再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樣也好。”


    明妖王也不敢尷尬,自顧自開口道,“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將你碎屍萬段。”


    陳岩抬了抬眼皮,用手搖著酒盅,酒色如琥珀,映照出他麵上的平靜。


    “受死吧!”


    明妖王已經將力量積蓄,斷喝一聲,石破天驚,他背後濃如墨色的妖氣倏爾一分,左右交織,如同開合的剪刀一般。


    自上而下,狠狠落下。


    一起勢,風起雲湧。


    天地四方的凶煞之氣湧來,灌注到剪刀中,妖威滔天。


    一刹那之間,空間中都響起莫名的挽歌,聲聲淒厲,好像天地都承受不了這樣的凶煞,在哀鳴不已。


    這一擊,真的讓人讚歎。


    與此同時,陳岩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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