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池水森綠,新晴如碧。


    風自鬆竹間來,暈開水光,吹向玉樓。


    依稀可見,窗門明淨,曲欄精致,簷下立柱,繡著煙雲,雨色,鶴形,翩翩而來,栩栩如生。


    天光水氣彌漫開來,繞之左右,像是彩虹蜿蜒在波間,輕靈自然。


    陳岩踱著步子,光若滿月,遮蔽身形,他憑窗遠望,看著池水青綠,蓮花朵朵盛開,明豔如雪,陷入沉思。


    以四位帝君的想法,肯定是不願意自己重登帝君之位的。


    那麽他們肯定不會無動於衷,而是會積極動作。


    “那到底會是什麽動作?”


    陳岩眉宇間有著沉鬱的光,濃的化不開,最近他一直是占據主動,牽著眾人的鼻子走,可現在帝君們像是突然跳出棋盤,讓人完全看不清路數。


    隻是隱隱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隻要東王公和清虛君兩人一日不加入天庭,他們和我的差距就是越大。”


    陳岩揮舞著雲袖,有飄渺之意,姿態清雅,他走來走去,道,“除兩人之外,其他的競爭者已經完全掉隊,除非出現奇跡,不然的話根本威脅不到我的地位。”


    這本來是大好事,可是陳岩從卻帝君們中規中矩的動作中,發現他們溢於言表的自信和從容,他們是有把握來阻止自己的。


    “沒有頭緒。”


    陳岩左思右想,隻覺得有鬆蘚苔痕一樣,青青一抹,掩在自己的靈覺上,似有似無,卻讓自己無法想明白。


    “隻能是不變應萬變。”


    陳岩搖搖頭,自冥思中清醒過來,發現不知何時,外麵已經下起雨。


    雨下的不大,淅淅瀝瀝的。


    落在下麵,一木一石,一花一草,冷浸幽色,彌漫著古意。


    蒙蒙的一片,讓人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


    陳岩笑了笑,四位帝君有自己的算計,但自己也有自己穩步前進的章程,誰勝誰負,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


    “大人?”


    魚焦山垂手而立,見此景象,開口一聲。


    “沒有事。”


    陳岩擺擺手,沒有跟魚焦山細說。


    原因很簡單,自己的所思所想,都是局內人才能明白,不入局中,在外麵,永遠是霧裏看花終隔一層。


    其中的玄妙,懂就懂了,不懂也就不必懂。


    “對了,”


    陳岩踱步一周,停下來,想了想,道,“東王公和清虛君兩人中斷和天庭的談判,但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任何事情都會發生。這段時間,你還得認真盯著,不要讓他們出幺蛾子。”


    “好。”


    魚焦山答應一聲,見陳岩不再說話,於是再次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外麵的雨,下的越來越大了。


    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楚。


    陳岩負手而立,看著雨色,頂門慶雲之上,有三朵蓮花盛開,托舉紫陽寶弓,五方玄黃明劫門,先天葫蘆藤,都是寶光熠熠,明彩連連。


    他運轉神通,法力激蕩,太始世界若隱若現,沛然不可抵禦的世界之力發出雷音。


    天庭,朱紫長華天。


    雨色洗山,鬆影峭寒。


    幽幽的光垂下來,細細碎碎的,呈現青紫之色,斷斷續續,綿綿長長。


    再仔細看,就會發現,有一小亭,翼然展翅。


    淩空橫崖,八麵來風。


    周如華坐在雲榻上,高冠法衣,神采俊秀,他的頂門上有寶珠一枚,鐫刻著細細密密的經文,每一下跳躍,都和外麵的雨聲迎合,非常玄妙。


    真的是天人合一,造化玄奇,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正在此時,隻聽環佩叮當,由遠而近,有女仙自外麵來,頭梳飛仙髻,餘下青絲垂到腰間,用銅環束起,上麵是龍鳳之紋,凝若寶燈,希望為火,帶來光明,驅散黑暗。


    女仙黛眉細細,裙裾青青,自風雨中來,撐著油紙傘,任何的言語都無法描述其清麗脫俗之萬一。


    女仙來到亭前,看著周如華慶雲上的光暈流轉,生生不息,紅唇輕啟,道,“周道友道行大進,可喜可賀。”


    “隻是略有所得而已。”


    周如華笑了笑,抬手請棲寧郡主入內,他看著對方曳裙進來,緩步向前,折上雨傘,放到案前,整個動作自自然然,但給人一種美輪美奐。


    準確的說,不隻是美,而是美好。


    暖暖的,讓人不敢褻瀆。


    看來在天庭進步的,不隻是自己啊。


    想一想也是,現如今在天庭中的天仙,哪一個是簡單的角色?


    都是天資橫溢,氣運絕倫,福緣深厚,意誌堅韌。


    天驕中的天驕,人傑中的人傑。


    在以前,或許是王不見王,沒有太過清晰的認識,但現在都在天庭,經常見麵,彼此熟識,每個人看上去平平靜靜,但心裏都是拉緊了弓弦,暗自競爭。


    誰也不願意,落於他人之後。


    當然,都是玄門正宗,傳承深厚,不會急功近利,但在這樣的良性競爭下,任何置身其中的人都能夠覺察到自己的進步。


    除此之外,眾人修為進步還有一個原因。


    他們都是出身於大宗,背後勢力強大,在以前,當然也有曆練,但很多時候,宗門氣運庇護之下,常常有驚無險,甚至逢凶化吉,更上一層。


    久而久之,下意識的,就會有一種有恃無恐的從容。


    背有大樹好乘涼,正是這個道理。


    這樣當然很好,不然的話,為什麽修道之人要不顧一切拜入大宗門?正是大宗之中,氣運綿長,能擋劫數。


    可是天地萬物,宇宙時空,都有陰陽之分,這樣的事,也是有利有弊。


    其中的弊端之一,就是要時時刻刻得保持靈台空明,斬下悄然無息出現的驕傲自大之心。


    這個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就要花費很大的精力和時間。


    而在天庭,自是偉力籠罩,諸神睥睨,各大宗門的氣運根本涉及不到,於是玄門眾人傑天驕,即使是已經晉升天仙,依然是行事謹慎,思慮周全,從不冒進。


    這樣新奇的經曆,讓每一個玄門天仙都從中體會到一種過往沒有的真意,從而能混元陰陽,圓滿無暇。


    這一點,不是置身其中之人,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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