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派出所後,葉三又單獨向葉夏打聽了先前事情的詳細經過,而且也沒做什麽筆錄,之後他便讓葉夏先回家去。(.)


    葉夏離開派出所前有些不放心地問葉三,焦大那邊怎麽辦,葉三卻說等他晚上下班回家了再商量。


    穿著葉三給的一件藍襯衣和一條按製度淘汰下的青色警褲,葉夏隻好心事重重地先回了葉三家。


    葉三媳婦和葉秋看到早上離開的葉夏竟然又回來了,身上卻穿著葉三的衣服,不由大吃一驚,也是納悶不已,忙問葉夏生了什麽事。


    葉夏卻是頭大,不知道這事該怎麽解釋。


    不過最後他還是將事情經過稍微說了一遍,說煙老頭要帶自己出去曆練也是騙人的。


    一陣愕然之後,葉秋卻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說葉夏這陣子夠倒黴,盡遇到騙子,讓葉夏更是無語。


    葉三媳婦也是感歎了一番,卻又安慰葉夏既然這樣,那就安心呆家裏,哪也不要去了,反省得大家多牽掛,接著便忙給葉夏張羅起了午飯。


    下午還不到四點鍾,葉三卻突然回來了。


    回到後的葉三也沒多說什麽,直接帶著葉夏上了二樓,進了自己的臥室,然後將門關了起來,神神秘秘的。


    葉夏卻早已等得急了,剛等葉三關上門,便問他煙老頭怎麽樣了,又問葉三和焦大是怎麽認識的。


    葉三卻歎了口氣,說煙老頭已經走了。


    葉夏嚇了一跳,忙問葉三為什麽要放走煙老頭。


    在葉夏的心裏,煙老頭也是個騙子和壞蛋,所以有點難以接受葉三說的事實。


    葉三卻有些無奈地說他也不想放走煙老頭,不過還不到兩點鍾,他就接到了縣局打來的電話,讓他直接放了煙老頭,並且縣局的領導還反把他給大罵了一通。


    不過葉三又告訴葉夏,煙老頭的身份並不是假的。


    葉夏鬱悶之下,更是疑惑,問葉三,煙老頭又為何要害自己。


    葉夏覺得,如果煙老頭是為了搶戒戒而害自己那倒可以理解,但煙老頭卻說他是他仇人的兒子。他害葉夏,也根本不與戒戒有關。


    這讓葉夏有些摸不著頭腦,覺得莫名其妙甚至可笑。


    葉三卻突然沉默不語。


    葉夏又問葉三他怎麽會認得焦大,焦大又究竟是什麽人。


    葉三卻仍沉默,好像有些失神,愣在那裏。


    葉夏不知道葉三在想什麽,也沒心思去管,他現在有著太多的疑惑,隻想從葉三嘴裏得到更多的答案。


    於是他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葉三啊了一聲,終於回過神來,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葉夏,仍是久久無語。


    葉夏更是莫名其妙,也因為被葉三用這麽奇怪的眼神看著而感覺有些不自然,問葉三怎麽了。


    在他感覺,葉三從回來後便顯得有些不對勁,好像有什麽心事,對於葉夏的諸多問題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過了許久,葉三歎了口氣,迷茫的臉色也變回平靜,好像想通了什麽似的,或者說下定了決心。


    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向旁邊的書櫃,然後翻起上麵的書來。


    葉夏更是疑惑了。


    就在他準備問葉三想幹什麽時,葉三卻突然停止了翻動書櫃上的書本,從書櫃上抽出了一本書,接著又快地翻起那本書來。


    很快,他從那本書裏翻出了一張紙片一樣的東西,呆呆地看著那張紙片,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他才放回書本,拿著那張紙片走向葉夏,然後將那張紙片遞給葉夏。


    葉夏疑惑地接過紙片,看了一眼,現竟是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四邊泛黃,有的地方也已斑駁褪色,顯然已有不少年頭。


    照片上的是個年輕女子,麵貌清麗,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溫婉而淡定,但一雙好看的眼睛裏卻帶著一絲憂鬱和悲傷。


    可葉夏卻從沒見過這女子,所以也不知道這女子是誰。隻是看著那女子,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也有些恍惚,好像莫名其妙的失神一般。


    他抬頭看了看葉三,問這女子是誰。


    葉三咬了咬嘴唇,而後說道:“她是,你的母親。”


    ……


    一個多小時後。


    葉三臥室的門突然打開,裏麵衝出了葉夏。


    葉夏一雙眼睛通紅,一臉激動。他打開門後便跟一陣風似的跑下樓,又跑了出去,連葉三媳婦和葉秋叫他吃飯都是充耳不聞。


    葉三媳婦和葉秋也是嚇了一跳,不知道生了什麽事,葉夏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好像瘋了一般。


    他們看向樓上,疑惑地看著走出臥室的葉三。


    葉三也下了樓,卻隻說了句‘晚飯你們先吃,我和阿夏晚一點回來’,接著便也出了門。


    葉夏跑出葉三家後,便埋頭向北狂奔,經過北麵孤兒院時也沒停下腳步,繼續向北跑著。


    他懷裏的戒戒不停地向他叫著,大概也在疑惑葉夏這是怎麽了,不過葉夏卻也不理會,就那麽一聲不吭,一停不停的跑著。


    他這麽一直跑著,度甚至比起先前逃命時還要快上一些,也達到了極限,很快就是氣喘籲籲,呼吸聲越來越沉重。


    可他卻是什麽都不顧似的,也不見停下來歇上一歇,喘口氣,好像遇到了從沒有過的急事。


    而這北麵都是山林,不像西麵都是田野那麽平坦,路上也多是低矮的荊棘灌木,葉夏是光著腳跑出來的,現在雙腳也早已刺得血痕斑斑。


    甚至於他身上的衣服褲子也被荊棘撕出了道道口子,還有他的臉上,也被高一點的樹枝擦出了些血痕,讓他的臉看去都有些猙獰。


    可他是什麽都顧不了,顧不了了。


    十多分鍾後,他來到了一座叫雲望山的小山腳下,停下來朝上看了一眼,便又朝著山上跑去。


    一停不停地跑到雲望山山腰,他才停了下來,東張西望,之後又東奔西跑,好像在尋找什麽。


    他滿無目的又不知疲憊似地跑著,臉色愈顯焦急,眼睛也是越來越紅,在山腰一帶亂跑亂撞,真跟得了魔怔瘋了一般。


    突然,他終於停了下來,一雙眼直直地看著前麵。


    在他前麵是一棵碗口粗的楊柳,楊柳旁有著一座孤零零的墳墓。


    墳墓的墓碑簡樸,凸立在一個小小的土包前,在墓碑和土包周圍,圍著半圈用各種大小不一的石頭堆成的高不過膝的矮牆。


    土包上,矮牆上,都長著長長的草,草色已開始泛黃,前麵的楊柳柳葉也已經開始掉落。


    蕭瑟,落寞。


    葉夏愣了一會,之後深深吸了口氣,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來到墓碑前,又看了一會,他忽然慢慢地跪了下去。


    墓碑上隻簡單刻著四個字:如芸之墓。


    葉夏的眼睛已經不再通紅,重變回清澈,隻是眼角卻是快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媽……”


    葉夏哽咽著叫了一聲,把頭埋了下去,眼淚卻更是洶湧而出。


    磕了三個頭後,他便一直那麽跪在墓碑前,久久不見起身。


    連戒戒也似乎被葉夏感染,一直靜靜地趴在旁邊,既不叫,也不動彈,隻那麽定定地看著葉夏。


    過了一會,後麵響起了另一個腳步聲。


    葉三來了。


    他來了之後,便一直站在葉夏身後,卻沒有說一句話,就那麽看著。


    輕風起,柳葉落,黃草漫漫,隨風飄擺,出簌簌的聲音,卻反而更添清冷之感。


    過了很久,天色已黑,天上也都已是繁星點點,山上也傳出了貓頭鷹蒼涼的叫聲。


    葉三咳了一聲,從兜裏掏出包煙,點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後,對一直跪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葉夏說道:“回去吧。”


    幾秒鍾後,葉夏終於站了起來,卻仍低著頭,不想讓葉三看見自己哭紅的雙眼。


    而後他轉身,默默離開。


    葉三歎了口氣,丟掉香煙,用腳踩了幾下,便跟了上去。


    走了十多米路,葉夏卻突然站住,轉身看向葉三,問道:“三叔,當年他為什麽要拋棄我媽?”


    葉三愣了一下,而後說道:“這我也不是很清楚,當年他突然丟下你母親離開葉宅鎮,連你母親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後他一直沒回來過。不過你母親曾收到過他一封信,說他家和你母親家已經成了仇家,兩人的緣分已盡,以後相見便是路人。你母親身體本來就不好,肚子裏又懷著你,所以本來想出去找他也不能……,收到這信之後,傷心之下,便早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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