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六人顯然沒有將開雲放在眼裏。


    別說是一對六, 一對一他們都嫌浪費自己的力氣。


    但是既然開雲主動求死,他們也沒有手下留情的善心。


    幾人互相間視線交流, 下巴一點,隨意派了個站位最近的男人上去。另外幾人一麵撿著地上的食物,一麵嘴裏說著帶顏色的笑話。


    被選中的矮瘦男人緩步向開雲走近, 嘴裏發出狀似不忍的兩聲咋舌。


    在靠近她時, 毫無征兆的, 突然發難。


    他起手攻來的時候, 開雲著實驚了下。看他出招的動作,竟然粗淺地學過幾年武功。


    一記重拳從腰部的位置隱蔽打出,配合著下壓的馬步,扭動起半邊身軀, 攻速很快,似要把開雲直接打廢。


    不遠處響起一聲口哨。幾人停下了動作看熱鬧。


    “雖然瘦了點,但長得還挺漂亮。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回去啊?哥哥家裏有很多好吃的東西。”


    “手下留情,別把臉打壞了。”


    “你如果現在跪下喊求饒,說不定我們一心軟就放了你……”


    開雲無視他們的汙言穢語,將內力運轉到手臂上。然而此刻她全身無力, 手刀明顯不如以往犀利。她心下迅速判斷, 單純的正麵衝擊, 殺傷力可能不足。


    於是側身躲過,同時足尖輕點,快速將身體後撤,與對方拉出了三兩步的距離。


    矮胖男人沒想到她竟然能躲過, 且行動還如此靈敏,一時間沒有跟上她的動作。因為出拳的慣性,導致動作走樣,露出了大片的破綻。


    他抬眼望向開雲,對方漆黑深邃的眼睛,叫他沒由來地升起一陣恐慌。


    這人會武,而且還不差!那他現在毫無防備的模樣豈不是要死?


    沒叫他失望,瞳孔中的瘦弱身影借著後撤的力道,單腳起跳,而後旋轉起身體,再帶動雙腿,一個簡單又淩厲的後旋踢。


    轉身、旋轉、踢腿!


    攻擊落在他的脖子上,他趕緊用內力護住要害。


    初時那踢腿的力道如細微的小雨,不帶危險性。等撞上他的防禦,頓時爆發。後勁如高山崩裂,直接擊碎他的防禦。


    他整個人飛了出去。全身的經脈都被那股霸道的內力所占據,震得他五髒六腑齊齊受損。


    他連開口警示的機會都沒有,吐出一口血,直接暈了過去。


    還在遠處觀看的五人立即站正,表情中帶上了嚴肅的審視,聳了聳肩膀,臉上凶光閃過。


    竟然是個狠角色!


    兄弟的實力他們是清楚的。可如果連個病貓都打不過,以後還怎麽在地盤上混?


    當下心一橫,齊齊衝上前來。


    開雲分開兩腿,擺出了個推掌的姿勢。不退反進,朝著他們迎了過去,掌握主動權。


    她現在的狀況打不了拖延戰,追求的是一招製敵。她直接將內力打入霸道地打入對方的身體,隻要有接觸,這群初學者就控製不住,進而氣息紊亂,強行調動,觸發內傷。


    赤手空拳的情況下,是對麵不占優勢。


    偏偏她動作敏捷,遊走的姿勢難以捉摸。五人為了跟上她的動作,好幾次亂作一團,險些自相殘殺。對比之下,那行動是如此的笨拙。


    連小姑娘也看出了他們越加雜亂的腳步,以及越發沉重的四肢。


    高下已分。


    “哇……”


    她的眼睛裏光芒閃爍,視線一刻不停地追逐著開雲,臉上不由帶上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癡笑。


    原來學武不需要高壯的體格,也能以小克大?不需要太大的力氣,也能以少勝多?


    開雲是那麽羸弱那麽瘦小的一個人,卻如此的強大。


    老大總說她不適合學武,可她看開雲更不適合啊。如果是開雲教她的話,她能不能有小姐姐一半的功夫?


    她想做像這個姐姐一樣厲害的人啊!


    靈魂深處帶來的震撼讓她心跳加速,臉頰發紅,渾身血液沸騰。


    如果沒有錯,這種激動的心情就是……愛吧?!


    纏鬥間,開雲猝不及防地從對方手裏搶下了一把半臂長左右的短刀。


    見她手中銀光閃過,五人立即拉開距離。躍躍欲試,又被威懾得不敢再上前。


    “有手有腳,找個正當工作吧。”開雲忍不住勸說道,“比如去監獄做勞改賺點補貼什麽的。”


    對麵的男人嗤之以鼻:“我呸!”


    開雲將刀在手上轉了一圈,展示自己熟練的動作:“那再來。這次我不客氣了。”


    幾人哪裏敢?他們此時還能站住,都已經是勉強。經脈中的暗傷還在不斷反上來,繼續下去的話,恐怕還要加重。


    尤其開雲招招致命,下手竟比對麵還要狠辣。五人早就已經恐懼。


    他們猶豫過後,不得不屈服,上前拖走了矮瘦男人,不帶留戀地離開。


    “姐姐!姐姐你太厲害了吧!你快跟我們老大一樣厲害了!”


    小姑娘歡呼一聲,快步跑過去,撿起背包,兩手抱住送到開雲麵前,滿臉殷勤地看著她。


    開雲視線輕斜,低下頭朝她笑了一下,接過她手中的背包。


    小姑娘想說什麽,張嘴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幹脆跑過去把一個穿背帶褲的小孩兒扶起來。


    那邊的中年女士也站起來了。她額頭上還有一道傷口,所幸不重,已經停止失血。女士匆忙讓人將地上的水跟麵包撿起來,塞回袋子,隱蔽地收進外套中遮擋。


    “大家快走。不然到時候人更多了。”女士蒼白著臉,顧不上被打得雜亂的頭發,走到開雲前麵,禮貌問道:“請問,您怎麽稱呼?”


    開雲抬起手,高人狀道:“不用知道我是誰,我隻是需要一瓶飲用水。能賣給我嗎?”


    小姑娘扯著女士的衣角,請求道:“給她吧,阿姨。”


    女士遲疑片刻,最後想到要不是她剛才的搭救,可能東西已經全沒了,便說:“你先跟我們回去吧。最近政府在發補給,附近守著很多專門打劫的人。”


    開雲欣然同意,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


    一行人疾步在街道上穿梭,沒走出多遠,隊伍後方傳來一個重物倒塌的聲音。


    領路的女士正草木皆兵,不由驚叫一聲,小跳著回身,才發現是開雲暈倒了。


    小姑娘快步衝過去,用手試探開雲的額頭。


    “呀!”她瞪大眼睛叫道,“小姐姐為了幫我們,都被打到發燒了!”


    中年女士:“……”不用這樣強調的,我的祖宗。


    開雲再次恢複神誌的時候,終於擺脫了纏繞的病氣。力氣回來了,頭腦也清醒過來,內力通暢,且渾身舒爽。躺在軟綿綿的墊被,不想動彈。


    果然沒有什麽比好好睡一覺更舒服的了。


    ……舒服?


    在辭水星這破地方,舒服才是最不可能的事。


    開雲猛地睜開眼睛,聽見風聲在房間的角落不斷回蕩。


    真的是空調!


    開雲竟有了種喜極而泣的感覺。


    這個地方,空調就是上帝!


    她想到外麵的炎熱,一時恨不得長睡不醒。將手交握放在腹部,又重新躺了回去。


    五分鍾。


    這是一個大病初愈的患者最後的堅持。相信大家會原諒她的。


    正當她在心裏默默計時的時候,外麵傳來兩人談話的聲音。逐漸朝著門口靠近。


    開雲仔細聽了會兒,分辨出一個男人的質問聲。


    “你怎麽把人給帶回來了?這家夥什麽來曆什麽身份你弄清楚了嗎?尤其她還會武功。你這完全是引狼入室!”


    熟悉的中年女士的聲音:“她中暑病暈了,一直高燒,我們要是不管她,她可能就真死了。”


    對麵不客氣道:“我們這裏又不是慈善機構。星球上每年死的人那麽多,你管得過來嗎?”


    女士:“她的背包裏有一盒藥的,還有錢。大不了等她好了,我們再讓她離開。”


    那人沒有被說服,反而變得更加生氣。


    “那你怎麽沒看見她身上的防護服?那東西多少錢你知道嗎?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嗎?除了中心區你看辭水星還有誰在穿?她從外麵過來,說明她很可能是偷渡的。這樣的人代表著你不懂?你居然還敢把她帶回來,你想讓我怎麽說你?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跟著那幫小孩兒一起胡鬧!”


    女士還在掙紮,不住低聲道:“她是個好人,如果不是她,我們的東西已經被搶走了。你也知道的,那幫人根本不講道義。”


    “開什麽玩笑!這地方是靠好壞就能活得下去的嗎?你怎麽還是那麽天真?你這樣會害了大家!”


    兩人腳步聲亂了起來,似乎是在拉扯。


    咄咄逼人的那位說道:“我一定要告訴老大!留不留她讓老大決定吧。”


    女聲多出了一點驚慌,急道:“老大之前受傷,現在還在修養,別為這種事情去煩他了。”


    “你也知道老大受傷?給他省點心吧!”那人說,“裏麵這個人,太危險了,不告訴老大,你以為你擔得起嗎?到時候出了什麽意外,還是老大倒黴?”


    “她醒了我就讓她走!她現在還病著呢。”


    “她要是賴著不走怎麽辦?誰不想往高處擠?你知道我們住的地方有多少人羨慕嗎?”


    開雲心說你怎麽那麽懂我?我已與這台空調私定終生。


    她深深歎了口氣,準備起身,過去阻止二人爭吵。這時又一人插進來。


    “月月已經跟我說了。你們帶回來的那個人在哪裏?”


    “老大!就在裏麵。”


    “能不能不要舉報她呀?就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呀,人挺好的。”


    開雲聽見聲音,腦海中浮現出那張打著“高危”的臉,用力吸了口氣。


    廣宇?!


    她心頭發苦。


    為何世間的緣分,總是帶著殘酷的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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