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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戰速決,是小莫現在想到的可以離開這裏的最快方法。既然躲不過,不如就讓它早些發生,反正現在的她是一天也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小莫推開扇扇屋門,幾近瘋狂的找著甄宏,受了驚嚇的她目前處於歇斯底裏的狀態,就連門沙煙羅都不敢像往日那樣與小莫調笑,靜靜的潛在她的影子裏。


    書房的門‘哐當’一聲被小莫推開,站在桌前的甄宏的王秀才齊齊的看向門口,兩人均帶著詫異的神情。看到是小莫,甄宏一皺眉,道:“怎麽這麽沒禮貌,進來也不知道要敲門。”


    “算了,阿宏。莫丫頭一定是有急事找你。”王秀才在一旁打著圓場。


    “有什麽事?啊,對了,我們今天走不了了,我家的馬車壞在山道上,要到明天才能到藥王村了,咱們再住一晚。”


    沒理會甄宏的話,小莫氣勢洶洶幾步走到王秀才麵前,說道:“金小魚的病,我能治。”


    後者先是被小莫的氣勢迫的向後退了兩步,聽到她的話,臉上一瞬間閃過一絲狂喜:“你……你能治小魚的病?”


    點了點頭,小莫說:“能治,但要先看。”


    “丫頭……你可別逞能。”甄宏拉了小莫一把,印象中他可從沒見過這丫頭給人治病。


    “我沒有!”


    一連兩天,這個往日裏乖巧聽話的***竟然一連兩天駁斥了他的話,這讓甄宏有些不適應,呐呐的說不出話來。想到賈老爺子過世那晚父親最自己說過的話,他突然覺得小莫很陌生,也許就像他父親所說的,他跟小莫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沒關係、沒關係,看看而已。”搓著手,王秀才有些迫不及待的拉著小莫往外走。


    從中院到內院不過幾步的距離,不一會小莫就**的察覺到空氣中飄著一股潮濕的氣味,地麵上有一道一人寬的痕跡,好像有什麽從上麵蹭過去的樣子,屋裏隱約聽到有水聲。王秀才和他夫人的臥室一進門就是一個小廳,左側是丫鬟守夜是睡的小間,而右側就主人睡覺的地方了。隻是現在,那裏麵空蕩蕩的,沒有床、沒有桌椅,隻在屋子正中間的位置擺了個一人來高的大水缸,水聲就是從那裏麵傳來的。


    小莫身旁的甄宏已經驚訝的在水缸與王秀才之間來回看了幾圈,結結巴巴的說道:“梓……梓旭,這是怎麽回事?”


    王秀才走到水缸邊柔聲喚道:“小魚,阿宏來看你了。”


    原本靜寂的屋內,突然‘嘩啦’一聲,一個身影從水缸中躍出,長長的、濡濕的頭發畫了個滿月半的弧形向後甩去,水珠在昏黃的光線中畫了一道弧線,濺了一地。是那個曾經在街上看到過的女人,蒼白到幾近透明的皮膚,帶著一種難以言語的潮濕感,一雙空洞烏黑的眼睛鑲在臉上,眼皮僵硬的似乎無法閉上一般。小莫向前走了兩步,仔細的注視著那個女人的眼睛……那雙空洞的眼睛中沒有過去,沒有未來……這個人,已經死了。


    王秀才的手愛憐的覆上女人的發,雙眼也流連在她的臉上,聲音輕柔的仿佛怕驚嚇到她一般:“半個月前,小魚掉到金溪裏。被人撈上來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整整七天,我用盡了所有辦法也不能讓她醒過來。村裏的人都說小魚怕是不行了。可我不信邪,我拚命的找大夫,但是沒有用,十天了,小魚還是沒有醒。但是蒙老天爺開眼,讓我遇上了傅先生……”


    “昨晚來的,那個人?”


    小莫一問完,王秀才也好,甄宏也好,全都驚異的看向她。一臉漠然的小莫平靜的接受他們的注視,右手緩緩的握緊,心中不停的對自己說:該來的總要來。


    “嗬嗬,昨晚吵到你了吧?”王秀才笑了笑,大概是以為小莫是在被吵醒後,跑出來時看到的。


    “原來是這樣……”想通了的甄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昨晚我和阿宏喝的有點多了,就沒回房睡,小魚大概是等的著急了,所以才出來找我的。”那個女人好像感覺到王秀才的注視,往他那邊側了側頭,卻忽的一下又鑽回水裏,不見了蹤影。王秀才苦笑了一聲,接著說道:“傅先生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總之,小魚是醒來了。隻是卻變得……有些奇怪。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也不認識人,而且不能長時間離開水,不然就回呼吸困難。昨日,我聽人說有人在左家莊見過傅先生,本想帶著小魚去讓他再瞧一瞧,但沒想到……”


    大概就是金小魚摔出來的那個時候吧,小莫大概已經知道雪空對這個女人究竟做了什麽,隻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對他會有什麽好處嗎?


    “她能出來嗎?”心中的臆測還需要一個證明,小莫走到缸邊,對王秀才問道。


    “我試試看,她偶爾好像能認出我來。”王秀才對著水麵又喚了幾聲‘小魚’,那個蜷縮在缸底的女人果然慢慢的浮了上來,隔著水麵靜靜的與王秀才對視。


    王秀才的臉上浮現出一種似笑似哭的神情,他伸出手仿佛想要觸摸自己的妻子,卻在碰到水麵的一刹那縮了回去,而那女人也像被驚嚇到一般,一扭身又沉回了水底。女人扭身的時候,小莫在她的肩頭清楚看到一個刺青:一尾金色的魚。


    人死,是不能複生的。但如果隻是讓軀殼活下去卻還是可以做到的。雪空大概是把金魚的生命力注入到了這個女人的身體上,那個刺青便是印記。就像她小時候見過的那樣,利用法陣和琉璃球將金魚的精力吸取出來,再化作附魔的材料,紋在屍體上,軀殼就可以活過來了。隻是,這件事說起來雖然簡單,做起來卻很難。因為賦予死物生命是違背天理的行為,生命,是隻能由神來創造的。逆天而行必須要有強大的法力,再有……便是竹中墨。


    竹節中偶爾會有水存在,而金絲楠竹的內部極少見的會出現一種墨汁般的**,附魔師稱它為竹中墨。這是一種蘊含著強大力量的墨水,刺青的時候如果使用竹中墨,受體將完全被改造,承接獻體全部的力量。也就是說,如果用竹中墨來刺青的話,人類就會擁有那個提供精血的妖魔的全部,不單單是指力量,還包括了體質、思想,這個人會變做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妖魔。


    金小魚已經死了,變成現在這樣子,痛苦的隻會是王秀才,至於她自己,已經什麽也感覺不到了。小莫的手攀在缸邊,心裏細想著要怎麽樣跟王秀才開口,想到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接受事實:金小魚不會再回來了,她已經死了,而那個缸裏的,隻是一條披著人皮的魚罷了。


    “怎麽樣?”見小莫望向自己,王秀才雙眼閃爍希望的光,一隻手無意識的捏住了衣服下擺。


    “兩種選擇,”小莫身處兩個手指,說道:“死,或者活著……像這樣子。”


    “丫頭,你……”甄宏有些動怒,剛剛失去了母親與恩師的他明白失去至親的痛苦,然而小莫卻在他的麵前對他的好友說了這樣的話。


    仿佛失了助力一般,王秀才向後退了兩步,頹然的坐在地上,喃喃道:“果然……隻能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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