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的哭了一場,心中倒是爽快不少,小莫總算是平靜了些。 在聽到莫離的聲音時,雖說心底還有些抵觸的煩躁,但也算是在可以控製的範圍內了。


    當得知自己已經身在左家莊時,小莫倒是沒覺得驚訝,之前見到甄宏與甄大善人時,她心裏便多少明白了些。


    翼望山啊,在看了這麽多,且也了解了命運背後的東西之後,她開始覺得人生是很奇妙的東西。 自黑暗中來,再歸於黑暗中去。 她從翼望山中蹣跚走出,一晃七年,現如今,又要狼狽的走回去,兜兜轉轉的,隻不過是一個圈。


    這日,百無聊賴的小莫依舊抱著雪空kao在窗邊發呆。 對於她這種近乎自暴自棄的行徑,不光是莫離,就連門沙煙羅也無法忍受了。


    當然,他究竟是無法忍受小莫成日發呆,還是無法忍受那個被她抱在懷裏的不是自己……這可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他這兩天最大的目標,就是要把小莫的注意力從雪空身上搶回來。


    其實……小莫的注意力也並沒有放在雪空身上,放在他身上的,隻有一隻手罷了。


    現在,這隻手正有一搭無一搭的揉弄著雪空脖頸後麵的皮毛,後者梗著脖子,有些僵硬,似乎並沒有很享受的樣子。


    ……被連著揉了幾天,擱誰大概也享受不了。


    把最後一支花cha好,門沙煙羅滿意的看著自己地傑作:床頭、桌腳。 連房梁上都沒放過,滿滿一屋子的花。 點了點頭,轉身對小莫說道:“丫頭,好不好看?”


    轉過頭去隨便看了看,小莫敷衍的‘嗯’了一聲之後,重又趴了回去,順便歎了口氣。 腦子裏卻是有些茫然。 似乎連自己為什麽要歎氣都不知道。


    眉毛一豎,門沙煙羅終於忍無可忍的衝到小莫身旁。 抓過小莫放在雪空脖頸後的手,把她拽了起來。


    雪空眨了眨眼睛,順勢一滑,溜到了地上,挺了挺腰板,打了個哈欠。


    “幹嘛?”發呆被打斷,小莫終於很不情願的看向門沙煙羅。


    門沙煙羅恨鐵不成鋼的捏著小莫地臉蛋。 晃了晃,道:“你瞧瞧你像什麽樣子?!還比不上我第一次見的時候!”


    “人都會變地。 ”側頭躲開門沙煙羅的手,小莫作勢又要爬回榻上。


    門沙煙羅趕忙一用力,拽住胳膊肘,把她帶了回來,“沒有照你這麽變得!走,我們出去。 ”


    “我不去!”出去做什麽?看著那些懵懂的人忙忙碌碌的奔著自己的人生,而她的人生卻即將要終結?算了。 她是認命沒有錯,但不代表她喜歡這樣的結果。


    “出去曬曬太陽!你身上都快長蘑菇了!”不顧小莫地掙紮,門沙煙羅沒好氣的拽著她往外走。


    雪空猶豫了一下,還是晃了晃尾巴,蹦到小莫剛才趴著的軟榻上,臥了下來。 這回終於輪到他了……


    小莫和門沙煙羅拉拉扯扯的往外走。 才出院門,剛好碰上相攜而來的甄宏夫婦。 小莫皺著眉偏過臉去。


    “莫憂?是我啊,凝煙,我們在京城見過幾麵的。 正說要去看你呢,這就碰上了。 你們這是要去哪?這位是……?”、


    關你屁事!小莫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幹脆不理人。


    一旁的甄宏見自己的妻子尷尬地站在一邊,有些不悅的說道:“小莫,凝煙問你話呢。 ”


    今天一二個兩個的都跟自己過不去是吧?


    小莫‘哼’了一聲,端起一個溫柔到虛假的笑容,衝看著門沙煙羅的臉有些發呆的凝煙福了一禮。 說道:“甄夫人。 這是我一位朋友,他正要帶我出去走走。 ”說罷又轉向甄宏。 似笑非笑地說道:“甄公子,你我僅是家中世交,公子喚我閨名已是不妥,還是莫要叫我的小名了。 ”


    “囉嗦這麽多幹什麽?快走快走!”門沙煙羅瞪了一眼還在對著自己發花癡的凝煙。 他是喜歡美女不錯,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婦之夫……哼,倒貼他都不要。


    不顧門沙煙羅的拽扯,小莫堅持的又對甄宏行了一禮,才轉身離開。 讓他們這對夫婦自己反省去吧。


    一口氣撒在甄宏身上,小莫覺得舒爽了很多,連帶著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算了,出去就出去好了。


    有感於小莫的轉變,門沙煙羅轉頭,有些詫異的看向她,哼道:“女人就是莫名其妙的動物。 ”


    學著他的樣子哼了一聲,小莫說:“比不過你。 ”


    哈哈一笑,門沙煙羅頗是得意的仰頭說道:“我可不是動物。 ”


    “是啊,你也不是人!”小莫說這話地時候語氣其實是有些惡意,但說完她就有些後悔了。 跟他製什麽氣呢?門沙煙羅又沒惹自己……


    門沙煙羅果然一愣,繼而隻是淡淡地一笑,說道:“有力氣罵人就好啊,比剛才那種死氣沉沉的樣子強多了。 ”


    小莫聞言,隻是垂了頭,默默地走在他身旁。 腳下的那條路是不知走了多少回的,不遠處那塊分割張家和王家田地的界石還在原處斜斜的cha著,而那個歪脖子柳樹,也依然長在那處水渠邊。


    景物依舊,心卻變了。


    “那邊對吧?”門沙煙羅忽然扯了她的手叫道。


    小莫順著門沙煙羅手指的方向望去,大路分出一條羊腸小道,長滿了雜草,似乎已經許久無人走過了。 小道的盡頭是一扇斑駁的木門,仔細瞧瞧尚還能辨得出那上麵的紅漆。


    她還記得當初自己附魔賺的第一筆錢,便是被幹爹拿來漆了大門。 明明家中都快揭不開鍋了,他卻還是堅持著買了一桶朱紅的漆。


    短短不過一年,這條她日日必歸的路,已覆滿雜草,那扇原本整潔的門也變得斑駁……說是門庭冷落,不如說是淒慘的好些。


    小莫蹲下身,一根根的拔起那些長在路中間的雜草。 冬日的土已經板結,雜草的根又是紮的最深,拔起來並不輕鬆。


    門沙煙羅的手覆了上來,輕輕的握著,說道:“你若是想,我能做的更快些”


    搖了搖頭,小莫鬆開手,方才拔出的雜草混著幹土,悉悉索索的落了下來。


    “算了,早晚還是會長出來的。 ”


    “那又怎樣?”一挑眉毛,門沙煙羅歪著頭一笑,道:“至少現在看著舒服些。 ”


    站起身來撣了撣手,小莫寡淡的一笑,“隨你吧。 ”


    門沙煙羅看著小莫的背影,頓了一下,便抬腳追了上去。


    漆皮都已經拖落,門軸又能好到哪裏去?小莫用力推了一下,意料之中的,沒推動。


    這種體力活自然輪到男士來做,門沙煙羅很滿意自己終於有被派上用場的地方,於是發狠的用力一推。


    ‘哐當’一聲,兩扇門板盡數砸到在地上,門沙煙羅的手依然直直的伸著,似乎有些搞不清出狀況,門板砸起的煙塵飄飄嫋嫋的在他身前散開。


    寂靜了半晌,小莫突然大笑出聲,直笑的蹲下身去。


    門沙煙羅懊惱的看了看地上的門板,它怎麽就這麽不結實呢?自己明明也沒有用多大的力氣才對啊!


    “好了,不要笑了!”雖然能讓丫頭高興是件不錯的事情,前提是如果被嘲笑的那個不是自己……。


    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小莫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安慰的拍了拍門沙煙羅的肩膀,說道:“算了,倒就倒吧。 ”


    院子裏似乎比想象中要好的多,雜草並沒有瘋長,隻在幾個角落裏長了幾叢。窗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但門窗還算整齊,房頂似乎也沒有坍漏的跡象。


    門沙煙羅看著那個站在院中的瘦小身影,有些心痛。 這幾天來,他從雪空與月見那裏聽來的訊息,已經足夠讓他明白,在小莫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現在也有些茫然,不知是不通情事來得痛苦些,還是動了情、卻又失了心,來的痛苦些。


    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勸慰她,之前的那次選擇,將小莫自他身邊生生帶離,血肉模糊。 他雖沒有後悔,但心裏卻是真的在抽痛。


    “丫頭……你還……怪我嗎?”並不是想求的原諒,他隻是想知道丫頭心裏在想什麽而已。 契約隻能讓他感受到小莫的心情,卻無法傾聽到小莫的心聲。 這兩者有時是這麽的相近,又是卻又差的那樣遠。


    她初醒來的那一兩天,門沙煙羅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生氣,好像那顆本該與他相連的心,已經死掉了,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隻留下一個會喘氣的軀殼。


    直到他用盡了心裏去感受,才琢磨到那一絲微弱到極致的波動,所以他慌了。


    轉了身,小莫直視著門沙煙羅的眼睛,問道:“你呢?你又為什麽還要回來?”


    “因為我想回來。 ”沒有嬉皮笑臉,沒有囂張跋扈,門沙煙羅傾其所有的誠懇說道。


    “是嗎?”展顏一笑,一抹純淨的笑顏在小莫臉上蕩漾開來,“我不怪你了,很早之前就不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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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啊啊~~~~~推薦咋就這麽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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