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漢子吐出一口氣勁,擊中狗子身上的一處氣穴,身為凡夫俗子,隨意一處氣穴被製,就沒法再動彈。狗子跟木頭似的倒在地上,雙要噴出來,恐懼一刹那如冰雪侵襲全身,雙腿間熱乎乎的尿濕了麻布褲。


    “哢哢哢,這小相公腎不太好!隻不知道是不是童子,否則可是大補之物啊!”看著腥臊之物,瘦漢子伸出猩紅舌頭舔舐了下烏青的嘴唇。


    胖子抬了下手,一條怪異的斑皮觸手從野豬皮囊裏伸出,纏住了狗子的腿。


    兩人一步步的朝院落裏走進來,犀利的目光直直的盯著楚扶搖和老農。


    老農嚇得渾身發抖,幾欲要衝出去救狗子,喉嚨裏含糊的發出聲音,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楚扶搖一手攔住老農,目光冷峻的望著門外兩人,他明白,這種情形下,任何莽撞的行為都是致命的。


    “喲,這還有兩個醜八怪,吃又不能吃,要不殺了吧,哢哢哢。”瘦漢子露出笑容,嘴角裂開,露出猩紅的牙床。楚扶搖這才看清,他赤裸的身體之上,全是犬牙交錯的傷疤,應該是被刀劍之類的兵器無數次砍傷造成的。


    “好歹是塊肉。”胖子小眼珠子裏放射著殘忍的毫光,口涎不受控製的往下滴落。


    “嘿。”楚扶搖極力的平複著內心的恐懼,對著門口,盤腿坐了下來,嘴裏發出嘶啞的笑聲。


    這一笑,讓門外兩人有些莫名其妙。


    “這坨焦炭在笑,嚇傻了嗎?”瘦漢子側頭望了眼胖子,疑惑的問。


    “看上去烤熟了。竟然還能笑,真是奇怪。”胖子嘟囔著。


    “你們是哪個魔宗門下?敢對本尊如此無禮!”楚扶搖用盡全身的力氣,朗聲說道。他猜測這兩人並非武道中人,而是傳說之中無惡不作,茹毛飲血的魔道眾生。雖然從沒有親身接觸過,但關於他們的事跡了解過不少。


    魔道眾生級別劃分為地獄、餓鬼、畜生、不死、修羅、天人、魔神諸道,武力層層遞增,不死道以上,可與仙道人物相匹敵。


    古往今來,魔道眾生因其惡劣行徑,被正道所碾壓,困在窮山惡水、地底深淵,或是大荒極北渺無人煙之地,從不敢在塵世上拋頭露麵,這兩人卻不知道是從何而來。這胖子模樣,見人流涎,似是魔道第二等餓鬼道,而瘦漢子,道境要低,全身傷疤滿布,那是自虐修行的一種方式,應該隻是魔道境界第一等的地獄道。


    這兩道在魔道眾生裏不過是小嘍囉,但對付起凡夫俗子來,還是能隨意虐殺。而且他們殺生方式殘忍,要落在他們手裏,難免生不如死,楚扶搖被逼無奈,隻能賭上一賭。


    “本尊?”胖子眉頭一沉,敢自稱本尊,想必是哪個道宗的尊主。可是天下魔宗何止千萬,他一時看不出這團黑炭怪物究竟是那個宗派。


    楚扶搖聲音低沉嘶啞,又故作姿態,在胖子看來,的確有幾分魔尊氣概。


    胖子不免站住了身形,和楚扶搖保持一定距離。


    魔道向來以強為尊,魔道尊主,既然能成魔上之魔,,哪個不是座下白骨千萬,殺人如麻的角色。要真是遇到尊主,恐要沒命,胖子收斂心神,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嘴上卻說:“敢問魔尊,是哪個魔宗的尊主!”


    瘦漢子一聽尊主,下意識往胖子身邊挪了挪,剛剛的囂張氣焰收斂不少,兩腿微微顫抖。


    楚扶搖見謊言起到效果,冷哼一聲,“放肆!本尊身份,豈須告訴你等魍魎小鬼,趁本尊未有發怒,速速離去,免遭血光之劫!”


    胖子悻悻低頭,他道境不高,不通望氣觀征之術,看不出楚扶搖功力深淺,一時間也不敢得罪,略略抱拳說:“在下血煉宗丘王山,不知尊上在此,多有冒犯,還請恕罪,我等這就退去!”


    楚扶搖略有點頭,“把本尊奴仆放下!”


    丘王山收了觸手,將狗子放下,示意瘦漢子一同離開,兩人出了院門,走了一段距離,瘦漢一腳踢翻道旁一顆碗口粗細的檀木,罵道:“怎生這般晦氣,眼見肥羊到手,還要吐出去,我心中不甘!我看這魔尊似有重傷在身,不如我們反手殺了他,奪了他道行?”


    丘王山細想一下,望了一眼遠處山下,山下炊煙嫋嫋,還有數十戶人家,“這裏不是我們血煉宗地盤,還是小心為妙,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來頭,別莫名喪了性命。山下還有人煙,擄兩個童子來吃更妙。”


    瘦漢子臉上再次浮起一絲笑意,暫時忘了不快,“哢哢哢,好!好!好!再擄兩個嫩滑少婦,好好泄泄我這火氣!”


    兩人一唱一和朝山下走去,隻跨幾步,就走出了一裏多路。


    楚扶搖坐在屋裏,全身冷汗氣喘不已,還好這兩個魔道眾生膽小如鼠,沒有輕易出手招惹,不然怕是要死在這裏。


    老農躲過災劫,連滾帶爬從屋裏跑出,把狗子抱起,“狗子!狗子!沒事吧?”


    狗子被打中氣穴,沒法動彈,老農搖了幾下,沒見絲毫反應,抱著仰天大哭。


    楚扶搖吃力走到門口,“老丈,無須擔心,他休息個把時辰就好。”


    老丈顫抖的指著楚扶搖,雙眼通紅,“你,你也不是什麽好人!快滾,不要待在我家!”對於魔道,老農也曾有過耳聞,剛才楚扶搖和他們對話,什麽魔尊,魍魎,都是魔道眾生才會用的詞匯。


    楚扶搖見狀,解釋道:“老丈,方才我也是為了脫身,用此權宜之計騙走他們!我並不是什麽魔道。”


    老農早嚇得失了方寸,上前拽住楚扶搖的胳膊,“不是魔道,你也是災星,剛來幾天,就惹這些妖魔上門!害了我家狗子,我要跟你拚命!”說著,去到偏屋拿鋤頭,對著楚扶搖劈頭蓋臉砸來。


    楚扶搖見狀,明白多說無益,趕忙往院外走去,到了院門,又向老農施禮,“老丈救命之恩,來日楚扶搖必然厚報!”話音未落,老農鋤頭揚了上來,隻好扭頭便走。


    對於老農的突然轉變,楚扶搖能夠理解,老農不過是老實本分的農民,遇到這種恐怖的事情,要擔心兒子安危,難免不分青紅皂白。他走出院門後,發現這農宅是在山腰,山下竟還有數十戶人家,不由得心下一驚,兩個魔道眾生沿著山路向下,那裏的農家難免要因此遭殃!


    “哎!”楚扶搖長歎一聲,他曆來宅心仁厚,而林鳳語也常教他仁德對人,麵對可以預想的慘禍,難免悲從中來,更讓他心中難過的是,對此無能為力。


    他苦修十餘年,並不是不為揚名立萬,而是為了有一天能夠隨心所欲,不讓自己受人欺淩,身心逍遙,看到魔道為禍,他自然想要為民除害。可是哪想到一朝淪為廢人,眼見不平事,也隻能幹望。


    天意弄人如斯。


    山下響起無數聲大叫,其間夾雜著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淒厲慘叫,兩個魔道眾生顯然已經動手,在這原本平靜安寧的山村肆虐。


    楚扶搖緊捏拳頭,皮垢裂開,滴滴膿水和鮮血混合滴落,原本應當痛楚萬分,可他卻渾然不覺。要是此刻能夠行氣,又有紫電在手,真要將這兩個牲口不如的東西剁成肉泥才能泄他心頭之恨。


    然而現在追去,不僅於事無補,而且還會被對方看出他的功力,連他一同加害。


    這股絕望的憤懣之情在他心口鬱結、膨脹,隱隱化出形質,他聽到自己的心跳震響,如同行軍鼓聲,楚扶搖低頭,胸口處的心髒鼓起老高,焦黑的皮垢裂開來,一條青色的枝蔓竟從中生長出來,向著全身蔓延開去,一寸寸腐爛血肉被這枝蔓覆蓋,融合,一個呼吸之間,就將整個身體全部覆蓋,再一個呼吸,青色完全融入身體,之前傷口全部愈合。


    胸口黑色的肌膚兩毫之下,隱隱出現一道一指來長的暗青色條紋。


    周圍山林之中,狂風大作,肉眼可見的青氣從樹林頂上冒出,紛紛湧入這段暗青色條紋裏,令它顏色迅速變亮。


    “吾受你之恩,贈爾建木元根,若得善用,奇妙無窮!”楚扶搖終於想起那個黑影說過得話。


    建木!


    傳說中連接七分地界和九重天界的神樹,萬千生靈都想找到它,妄圖攀登上天界成神,卻從沒誰找到過。


    可是,建木元根是什麽?楚扶搖不得而知,隻知道它一定和神樹建木脫不開關係。


    他沒有時間去弄清楚,身體內部已然滋生出磅礴的力量,仿佛無窮無盡,這不同於身體中原本存在的四氣,這股力量更為精純,其間不含任何雜質,它充盈全身,無處不在。


    先天之氣!


    這是隻有進入道境,能感受到營氣存在後,利用營氣溝通天地,才會出現。


    而現在,楚扶搖也已經明白,三品寶物紫雲精的煉氣能力比之建木元根,實在不值一提。建木元根,至少是靈物以上的品質!而靈物,是仙道中人才有能力運用的東西。


    楚扶搖大略估算著,呼吸有些顫抖。以他當前的認知,已經無法估計自己的武道境界達到了什麽層次。


    他腳下輕點,隻是一步,便飛縱三五裏之遙,來到山下慘叫聲傳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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