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我做什麽?”楚扶搖停住腳步,問道。


    “這一次,我可以先教你解救之法,至於我的事情,不急於一時。”相柳搖晃著腦袋,好似要給楚扶搖天大的恩惠。


    “你會這麽好心?”楚扶搖並不信任。


    “我一向好心,隻是你對妖魔有偏見,看不到而已。”相柳肚腹中蠕動著,繼而探出舌頭,長舌之上有一卷黃黑色的殘卷。


    楚扶搖遲疑片刻,伸手接過,殘卷上書寫著兩個古怪的文字,他認不出來。


    相柳說道:“此為上古文字,你無需看明白,內有圖案三幅,一為《天河》,二為《地洛》,三為《無身》,前麵兩幅,你無須理會,待你開辟氣海,能溝通天地之氣後,方能運用,第三幅《無身圖》,以烈焰朱雀血將該圖紋於建木元根所在處,則能助你掩藏建木元根的先天氣息,且外人看你,會當你是尋常的凡夫俗子,不通武道之輩。”


    烈焰朱雀血,是一種用來煉製丹藥的材料,在七分地界雖不常見,但也不難取得,能在高級一些的丹藥材料鋪中購買。


    楚扶搖雙眼直盯著手中殘卷,呼吸凝重,“這般厲害,那,是否連天界生靈也能騙過?”


    相柳點頭,“如果烈焰朱雀血的品質能達到一品,不是一重天上來的天界生靈,看不出來!”


    常出現在七分地界上的,大多是一重天界生靈的門人,真正的仙道佛門等並不常見,如果以一品烈焰朱雀血紋圖,是再好不過了。


    楚扶搖緊捏著殘卷,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有此卷在手,先天元根的害處算是解決掉了。還多了一樣好處,便是讓敵人以為他不通武道,起到奇襲之效。


    “古人雲: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誠不我欺!”楚扶搖頗有些興奮。


    “你別得意太早。”相柳湊近一些。


    “說吧,你讓我做什麽?”楚扶搖抬頭說,眼前的醜陋蛇頭,也似乎順眼許多。


    相柳越湊越近,與楚扶搖身高差不多的蛇頭擱在了他身旁,他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十年之內,我要九枚一重天界生靈的元神。(.)”


    楚扶搖身體一震,他不管相柳用來做什麽,為了保住自己性命,他不是做不出這種事情,隻是十年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他能夠達到那樣的實力嗎?九成九的武夫終身難登天門,更別說斬殺天界生靈,強取元神。


    相柳又遞過一張殘卷,繼續說:“反正,保不定到時你要奪他們的建木元根,順便就把元神給留了吧。我‘混元譜’先給你,到時殺了他們,隻要亮出此物,就能將它們收進譜中。”


    楚扶搖沒有說話,將兩張殘卷收進體內,一步騰身而起,用行動作出回答。


    “好小子!楚狂生,千年來,我總算遇到個把像你一般膽氣的楚家人物,也不枉你血脈傳承。”相柳再次抬頭仰望,視線似透過層層雲霧,看見天穹深處,隨後一扭身,沉入不知多深的半山湖中。


    楚扶搖回到別院,迫不及待拿出殘卷打開,第一二幅上,竟是什麽也沒有。他慌忙打開第三幅,看到上麵有圖,才鬆了口氣。


    這是一幅十分怪異的圖,一條圓形盤繞的蛇,嘴巴張大露出獠牙,吞噬著自己的尾巴,蛇身上,花紋由各種上古文字構成,密密麻麻,足有幾百字之多,如同覆蓋的蛇鱗。


    他看了一陣,將圖案記在腦中,然後又將殘卷收納進身體之內。


    婚期隻剩下大半月,而血煉宗,顯然已經開始行動,他決定先壓下去找烈焰朱雀血的事情,把血煉宗的事情解決,這是懸在頭頂的一柄利劍,不知何時就會刺下來。


    至於那可惱的婚事!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理,且隨它去吧。興許那位嫌他貌醜的琴月公主比他更著急呢!到時學母親林鳳語一般,偷偷逃婚了也說不定。


    真正能夠對付血煉宗的,除了楚家各家家主,和一些仗劍堂的精銳之外,最具實力的自然是那七位老祖宗。楚扶搖決定先找楚老三通通氣,畢竟這老頭好說話。


    拿定主意之後,楚扶搖前往後山禁地,身形快縱,到了荒龍口,一眼就瞧著楚老三晃悠悠的從荒龍口小道上走來。


    楚扶搖上前行禮。


    “就知道你會來找我……”楚老三一見麵就說道,雖然楚扶搖變了模樣,他鼻子吸口氣,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您老未卜先知,這是快要登仙門了啊!”楚扶搖笑嗬嗬的陪著笑臉,奉承道。


    “快要蹬腿了還差不多,酒呢?”楚老三毫不忌諱的撇撇嘴。能夠進入道境的,都是些不拘小節的大人物。


    楚扶搖一時迷糊,“什麽酒?”


    “你練成天徵一變,不得感謝感謝我?你空手來,算是個什麽意思?”楚老三一臉慍怒的瞧著,滿臉褶子跟梳子梳出來的一般,平平整整。、


    楚扶搖苦笑不迭,原來這老頭是知道了他回來的消息,主動出門來討酒喝了,但他的確是沒考慮到這事,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你個沒良心的!”楚老三摸了摸鼻子,大失所望,作勢就要回去。


    “楚老三,這次算欠你的,我下次給你補上雙份。”楚扶搖沒法,所謂越老越小,不哄一下,怕真要跟他置氣。


    “說不定就要蹬腿的人了,還等你下次!”楚老三背起手,往原路走回。


    “楚老三,我來找你,是有大事。”楚扶搖輕吐一口氣,趕忙岔開話題。


    楚老三斜視了一眼,眼睛裏隻看得見眼白,眸子都翻到眼皮底下去了,“屁……大的事,能比臨死前喝口酒重要?”


    “是魔道,我聽到一個消息,有個叫血煉宗的魔道門派,準備從我們九雷山這個入口,進去荒龍山,抓上古凶獸窮奇。”楚扶搖說道。


    “噢,這是不知死啊,有意思,行啊,我跟楚雲升打聲招呼,就讓他們進去嘛。”楚老三打了個哈欠。


    “啊?”楚扶搖一愣。


    “你當窮奇是那麽好抓的?吐口氣能把嵐國給吹沒嘍,什麽破魔道,要尋死讓他們去就是了。”楚老三很是不耐煩,哈欠一個連一個。


    “可我聽說窮奇受了重傷,說不定還真能被他們抓住……”楚扶搖說了兩句,發現重點不在這裏,“不是,給您老繞糊塗了,雖說你是讓他們進去,可他們不會這麽想啊,逍遙鎮北好些村寨,被他們給殺光了。我估計他們要過九雷山,早想好了淌著血過去。隻是不知道他們怎麽過九雷斬妖大陣。”


    楚老三的話,在楚扶搖看來是行不通的,要讓天下知道偌大一個楚家竟然放魔道眾生進後山,以後楚家還怎麽立足,不成笑柄才怪。


    “你剛說他們在九雷山附近殺人了?”楚老三摸了下雪白長須,佝僂著的背微微伸直了些。


    “不隻殺了村民,今晚有位族兄突然發狂,我看他的眼睛,變成了魔道中人才有的色澤。想必是血煉宗開始對我們下手了。”楚扶搖鄭重回答。


    “血煉宗……血煉……”楚老三重複念叨著,似乎想到什麽,“我記得當年有個楚家子弟,叫什麽來著,學的就是血煉宗的魔功,後來給廢了。”


    “楚雲非,當今宗主的親兄長。”楚扶搖補充道。


    “對,對!”楚老三連連點頭,並沒對楚扶搖知曉這些事情有所訝異,而是大發感慨,“啊,老子一把爛骨頭了,還不讓我安寧幾天,這群小兔崽子!就不能等我死了再來鬧!”


    楚扶搖差點被自己一口氣嗆死,跟楚老三說話,實在太影響氣脈流暢了。雖說入了道境,看開了,也看淡了,總不能不管後輩死活吧,畢竟是當老祖宗供著。


    楚老三說:“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吧,我跟那幾個老怪物商量下,老七對魔道的事情比較熟,讓他想想對策……我腦袋是轉不過來了。”


    楚扶搖點頭答應,躬身行禮,再抬起頭,楚老三人影已經不見了。回到別院,林鳳語正在他門外徘徊,一見他回來,滿臉擔憂才逐漸消散。


    “我聽下人說半山湖出事死了人,還怕是你。”林鳳語輕歎了口氣,也知道自己是有些擔心過頭。


    “娘,讓你掛心了。”楚扶搖心疼的望了眼林鳳語,自天劫之後,林鳳語日漸消瘦,對他更是擔心,想必是留下心痕,一時半會兒複原不了。他不禁愧疚,想必在他下山數日之間,林鳳語是在擔憂的煎熬中度過。


    可如何是好?


    兩人在別院外坐下,林鳳語望著江南方向,“不知你弟弟有沒在想我們,他長這麽大,我還是第一次拋下他這麽久。”


    楚扶搖說:“他那性子,每日有本書捧在手中,恐怕早將我倆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雖然也想弟弟,但更想楊柳,那一顰一笑,如在眼前,可有距離得如此遙遠,無法觸摸,牽腸掛肚的滋味,真不好受。隻是,她若知道心愛之人與別人有了婚約,會不會每日落淚呢?


    男子漢大丈夫,曾許下的承諾,竟是無法兌現!想要事事隨心所欲,何其艱難!


    “娘,你說,如果我悔婚的話,皇帝會怎麽對付我?”楚扶搖忍耐一陣,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皇帝金口一開,便是鐵律,君無戲言,你若悔婚,輕則發配邊疆,重則殺頭謝罪,楚家上下,會因此受到處罰。”林鳳語心頭咯噔一下,輕歎一聲,“你到現在,還是不願意和素雨琴月成親?”


    “我到此時才想明白,不是因為她當初嫌我貌醜,我才不願意同她成親,而是因為我心中已有了她人,根本沒了她的位置。即便成親,我給不了她丈夫該給的一切。對她來說,也不公平。”楚扶搖目光凝視遠處,卻不知道看見了什麽。


    “那你逃吧,帶著楊柳逃到別國去……”林鳳語拿捏著楚扶搖的手,兩滴滾燙的清淚滴落下來。


    “娘,原來你一直知道我心裏有楊柳。”楚扶搖收回目光,輕輕一笑,“我不逃,我隻求娘能讓楊柳跟在我身邊,她或許……會體諒我的難處。”


    要拋下母親和弟弟逃走的話,他和楊柳都不會感覺幸福。


    “傻孩子,楊柳不是一直在你身邊麽?娘也沒說要將她送走。”林鳳語說道。直到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隻要兒子平安開心,她就覺得莫大的幸福。


    山外吹來一陣風,近處的山林紛紛壓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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