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月公主的回歸,讓駙馬府顯得空前熱鬧。令楚扶搖所沒想到的是,公主帶回來的車駕,裝滿的全是金銀財寶。而那些武侍,則全是嵐國王爺們豢養的武侍,被公主借來守院的。


    嵐國皇帝有十來個王爺,分封各地,沒多大實權,被大將軍府管製,但豢養個上千武侍,賺錢經商之類的,還沒多大問題。隻要不幹預國事,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但一旦有心思坐皇位,親兄弟也會殺紅眼。


    前二十年間,就鬧了一出,有個王爺跟皇帝鬧了點小矛盾,心中憤懣難平,秘密養了一萬兵甲,調教得十分順手,又利用各種手段串聯了本域的大將軍,準備趁著臨近皇城,突發奇兵,將皇位拿下。誰知還沒出城,皇帝手下三大精銳軍隊之一的煙雲騎已大開殺戒,一路殺到了王爺府。王爺當時還剛沐完浴,準備祭天祈福,保佑他馬到功成。


    皇帝以叛亂罪將王爺家三百二十口全部殺光。


    雖然時不時會有不知死的王爺會鬧,不過,總是很快平息。能在中府地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當上皇帝的,都不是尋常角色。


    因此,琴月公主借著父皇的威嚴和自己的聰明,圍著嵐國轉悠了一圈,從各家王爺手中要錢,還要了人,全部帶到了江南。


    駙馬府一舉增丁千人,馬夫、車夫、馴馬人、鐵匠、裁縫、侍女、廚娘、夥夫、賬房先生各有數十名,武侍則有三百餘人。


    而且,琴月公主帶回了總價值五十萬金的金銀財寶。


    此舉之下,楚家無論是人口還是財富,都一躍成為江南第一大家族。


    公主指揮著各路人馬入駐家中,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家族事務,楚扶搖站在二樓窗邊眼望著一切,心中滋生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他說不清那是感動還是愧疚。


    他沒有勇氣和公主說話,隻敢遠遠的望著,盡管他內心裏比誰都清楚,公主在等待著他靠近。


    “公主真有能耐。”楊柳走近楚扶搖身側,微笑道。她的目光裏,有一絲羨慕。


    “是啊,我還以為她生我氣,偷偷跑掉不回來了,沒想到是去辦正事。我的臉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擱了,嗬嗬。”楚扶搖抓了下腦門,撇撇嘴。


    隻有在楊柳麵前,他才敢這麽孩子氣。


    “她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問了我府中的情況,還去看了嘯雲。嘯雲見了她,精神好多了。”楊柳說。


    楚扶搖咧著嘴,笑著說:“這是什麽話?難道嘯雲喜歡她?”


    楊柳真想捶他一頓,忍住沒有動手動腳,雙手捏在一塊兒,說:“嘯雲雖然年幼,但心裏透亮,公主是楚家的一員,少了她,家變得不圓滿,現在公主回來,他自然高興,這一點,他比你清楚多了。”


    楚扶搖何嚐不清楚,隻是還不知道怎麽處理而已,苦笑了下沒有答話。


    楊柳見他神色,想要說句什麽,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告辭退出了房間。


    楚扶搖呆呆的望著琴月公主,成親一年有餘,當年那個半山湖中的少女,已經變得成熟了許多,那靈動調皮的瞳眸,如今也變得凝滯了,仿佛藏著哀傷心事。


    如果當初沒有成親,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變得不一樣了?


    琴月公主似感到了目光,回過頭去,卻見楚扶搖的背影,逐漸遠走,她的心又是輕輕一痛。


    城主武選之日,終於到來。


    這一次的地點,已不是辰家,而是在江南城中央的大校場。大校場,同時也是江南城的刑台和演武場。


    黎明時分,數百城兵開入大校場,肅清民眾,殺雞宰羊,祭天慰神。


    後兩個時辰,大小家族陸續入場,遵照各自在江南家族中的地位,排序而列。


    盡管是城主武選,但也是各小家族挑戰四大家族位置的一次機會。


    每個城市中,總有那麽幾個具有掌控全局的大家族存在,而江南城的慣例,一直是四大家族外加一個千年家族楚家。


    當江南城遇到危機之時,這五個家族往往會挺身而出,為民眾請命。當然,有什麽好處,也會先由五個家族瓜分,


    近年來,楚家日漸沒落之後,便隻剩下辰、於、元、化四大家族,掌控著江南的命脈。若不出大的意外,他們會一直存在,並且日益壯大,其他小家族要冒頭,十分困難。


    然而以江南當前形勢來看,小家族盼來了出頭之日。


    首先元家首先申明,歸附楚家,並放棄了四大家族的地位。


    於家家主於長青失蹤,未留遺囑,五個兒子誰也不服誰,為繼任家主,各自拉起一批武侍,分割產業,占地為王,一見麵便打得頭破血流,而使得家主之位空懸。


    化誌鳴放棄家主之位,讓年僅十三歲的化冬禦繼任家主。化冬禦不通武道,能繼任家主,全靠化誌鳴手下人的扶持。要成為城中四大家族,不僅是要家產豐厚,家主武道實力也要能力壓其他小家族。換而言之,化誌鳴的退位行為,無異於放棄了四大家族的地位。


    四大家族,四去其三。其他小家族的家主,蠢蠢欲動。


    既然是武選,比拚的便是武道實力。摒棄一切其他因素,以武論高低。


    城中無論是哪個家族,若對城主一席有興趣,首先,便是要進入四大家族。之後,才有挑戰代城主的資格。


    楚扶搖身為千年武道世家的分家家主,直接擁有挑戰代城主的資格,無須參加繁瑣的資格武選。不過,在小家主們開始爭奪四大家族地位的時候,他並沒有閑著,而是關注著各位家主的真實實力,看日後是否有用。


    辰隆浩倒是將狂妄自大發揮到了極致,帶著五個青樓女子,於蔭棚之下大擺筵席,喝酒聽曲,逍遙快活。


    如此行為,無疑惹得一眾家主大為反感。且不說辰傲宇剛剛去世,城主武選更是十分嚴肅莊重之事,豈能如此兒戲、荒唐!但連大將軍府左將軍田逢都半眯著眼,當沒看見,這些小家主們,又能有什麽話說,免得惹禍上身。


    江南城小,誰又不知道如今的辰隆浩,是連公主也敢調戲的人。


    從各家主的怪異眼神中,楚扶搖豈能不知道前幾晚公主回城,被辰隆浩當街羞辱之事,已經傳遍江南城。


    羞辱公主,意在羞辱楚扶搖,誰都清楚。


    對楚扶搖而言,這已非殺掉辰隆浩,所能洗雪的恥辱。


    辰隆浩吃飽喝足,對演武台上跳來蹦去的小家主們厭煩到了極點。


    他推開兩名花魁,飛上了演武台,將手裏油淋淋的天犀肉,連骨頭帶渣囫圇的吞了下去。爾後輕輕的甩了甩,便將手上的油脂全甩了出去,雙手上頃刻間潔淨無比。


    光是這一手法,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對氣勁的運用已是爐火純青。


    而一眾小家主,武道境界能入氣境者,渺渺無幾。


    “如此比法,實在浪費時間。不如這樣,誰有膽量接我一招,我便心服口服,讓他當城主。”辰隆浩挑眉弄眼的笑著說。


    眾家主麵麵相覷,不知辰隆浩何敢出此狂言,也太不把人放在眼裏。但誰也不敢第一個走上台去,受他一招。


    “既然如此,那四大家族,也不用再選了,我辰隆浩當了城主,不會讓你們容身的。你們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歸附於我,要麽趁早把地契房產交出來,然後滾出江南城!”辰隆浩收斂笑意,冷哼道。


    “辰隆浩,你別太過張狂了,一城之主,所依靠的是威望,你如此輕狂,誰會服你!”有小家主忍耐不住,大聲罵道。


    “不服,我就打到你服!”辰隆浩伸手一指,空氣中的水分凝成百餘支水箭,朝那小家主刺去,連通他身後武侍,也在傷害範圍之內。


    射速極快,小家主眼見水箭襲來,以氣勁相抵,卻哪裏能敵得過水箭攻擊,頃刻間被破去防禦。


    水箭“噗噗噗”刺入小家主及其附近一眾武侍身體內,當場死屍遍地,血流成河。


    “還有誰敢不服?”辰隆浩滿目獰笑,他已感覺到眾人身體裏散發出來的恐懼氣息。


    被眾人仰望,令眾人戰栗,如此美妙!


    小家主們自知不是對手,敢怒不敢言。


    “我肯定不服。”楚扶搖坐在原地,漫不經心說道。


    他的聲音夾雜在一眾熙熙攘攘的聲音之中,卻如一道雷霆擊中辰隆浩的耳膜,辰隆浩雙眼陡然睜大,朝楚扶搖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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