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邢……邢頭?!你……你不是……?”其中一個士兵眼尖,雖然這會兒邢老虎麵容非常憔悴,可還是立即認出了麵前這位正是自己的主帥邢老虎,趕緊放下了手中的長矛,而周圍的士兵一聽是邢老虎回來了,趕緊嚇得跪在了地上,生怕自己剛才的行為觸了邢老虎的黴頭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我怎麽了?!啊?!”邢老虎很不悅地對著麵前這個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小頭目大聲喊道,似乎自己從剛才以來一直積攢下來的不爽都要發泄在他頭上一般。


    “啊……啊……是,是,是崔寡婦那邊剛派過人來,說……說……”那小頭目低下頭不敢看邢老虎,有些吞吞吐吐地說。


    “瑪德!崔寡婦的人說了什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小子在消遣老子不成?!仔細老子現在就砍了你信不信?!”邢老虎疾言厲色地對麵前的這個叫不上名字的小頭目喊道。


    噗通一聲,那小頭目直接被嚇得跪在了地上,這邢老虎在楊虎的軍中,那臭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動輒打罵士兵不說,稍有不順他意的,被莫名其妙地砍了腦袋的,都不是少數,甚至還有傳言,這邢老虎最大的愛好就是吃小孩兒腦子……


    想到此處,那小頭目趕緊哆哆嗦嗦地說:“是崔寡婦的人過來說,過來說您被神機營的官兵給……給……說您戰死了,所以他們過來,要我們聽從他們指揮!”


    “我還沒死呢,那賤人就敢如此咒我,還想來把我的人也搶過去?!快說,那賤人的人去哪了?!”雖說他邢老虎名義上是隸屬於楊虎的手下,然而他手裏的這5000多士兵可真是他自己的人馬,可以說,若說沒了這些人馬,他邢老虎也就沒有了在楊虎匪軍的地位,這些亂臣賊子可誰顧得上你是不是中軍統領,你有5000人你便是中軍統領,你若有50000人,那麽你便是副帥,若是你手裏聚齊了十萬人馬,那麽你自然就可以和楊虎掰掰手腕子了。這“奉天靖難軍”中的“政治生態”就是這樣簡單直接,完全遵循叢林法則。


    “回,回將軍,那些人剛剛去了梁副將的營帳去了,一起去的還有周副將他們……”這次那小頭目可學乖了,迅速地回答邢老虎的問話。[.超多好看小說]


    “行了!趕緊給我滾起來,帶我去梁副將那裏,我倒是要看一看,究竟是哪個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在我邢老虎的口中,虎口拔牙!”邢老虎咬牙切齒地道,對敢來奪他兵的人,某種意義上,對他來說可能比跟張陽的仇還大。


    “是是是……”那小頭目飛快地爬了起來,弓著腰頭前帶路,他當然不敢向邢老虎詢問,為什麽他身邊跟著的這幾個人全都是生麵孔……


    …………


    幾個人在那個小頭目的帶領下,沒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了那個姓梁的副將所在的小營帳。


    還沒有進入營帳,裏麵便有一陣說話聲傳出來:“現在邢老虎已然是死了,你們幾個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崔姑娘這麽大的靠山,你們不敢進靠上,以後過了這村可沒有這店了。再說,我來之前,崔姑娘可是跟我說了,隻要你們並入我們寡婦營,你們手下的人馬還歸你們自己統帶,你們在邢老虎手下有什麽好處,在我們姑娘手下,照例加兩成!”


    “這……”營帳中的幾個人似乎有些猶豫不決,畢竟這會兒連邢老虎的屍體都還沒見到,就讓他們改投門第,即便是他們本身也沒有什麽節操,可也還有些做不出來這種事。


    至於坐在上首的那個姓梁的副將,他沒有出聲,則純粹是覺得,自己這方現在是奇貨可居,不必那麽急著應承,何不冷靜一點,再等一等,說不定還有可以坐地起價的機會呢……


    這粱副將的念頭還沒有轉完,營帳的簾子已被一個人掀了起來,粱副將剛要嗬斥進來的人沒有規矩,卻赫然發現,原本應該已經死了的邢老虎走了進來。


    “邢某我倒是要看看,哪個在說我已經死了?!”從邢老虎的聲音裏麵,就可以知道他現在的怒氣值已經到了頂點。


    “你……你不是……”原本背對著邢老虎的那個崔燕子派來的人霍然轉頭,原本圍坐在營帳裏的邢老虎手下的將領也紛紛站起身來,甚至他們臉上的表情都還來不及調整。


    倒是那姓梁的副將反應最快,站起身來做出一臉驚喜交加的表情,就要向邢老虎迎過來:“頭……”


    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噗的一聲,他已經被濺了滿臉都是血,被驚地仰坐在地上。


    原來,站在他麵前的那個崔燕子的手下已經不知道被從哪裏過來的一杆大槍給紮了個透心涼,將那人死死地給釘在了梁副將身前的地上,那大槍的槍尾還不斷顫動呢。


    正在營帳裏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英武的漢子便已經自顧自地走了進來,一手握住槍把,一腳踹在那崔燕子手下的屍身上,噗地一聲,又將那杆大槍給抽了出來,然後隨手一甩,槍頭上的血便全甩到了那粱副將擺在中間的案幾之上。


    “邢將軍,屬下已經奉命將那崔賤人的手下就地正法了。”那英武的漢子倒拿長槍,向邢老虎拱手一禮,這幹脆利落的身手,不是韓青龍,還能有誰。


    “你……我……這個……嗯!幹得,不幹得錯!死……死有餘辜!”邢老虎其實也沒有反應過來,他心想,自己什麽時候給你下命令要殺了那崔燕子的手下了?!那崔燕子雖然做得很過分,可她畢竟跟楊大帥……這樣做的後果不是得罪了崔燕子,若是那崔燕子回去跟大帥吹吹枕邊風……那自己……更何況,剛才那長槍就是從邢老虎的臉龐飛過去的,著實嚇了邢老虎一跳,這會兒他的小心髒還在撲通撲通跳呢……


    然而在自己的手下麵前,邢老虎當然不能丟了臉麵,再說,自己的小命兒如今還在張陽他們的手裏捏著呢,自己又如何敢反抗他們?隻好捏著鼻子,把原本嘴裏的話給生生咽了下去,然後臉上擺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點頭認了。


    其實,邢老虎剛才心裏也轉過回到軍營裏,以霹靂手段將張陽他們拿下,然後逼出解藥的念頭,然而再看過了韓青龍的身手之後,邢老虎非常確認,隻要自己稍有歪腦筋,絕對躲不過那姓韓的手裏的大槍,更何況,還有一個同樣比自己身手高出許多的劉七站在一旁呢。


    於是,邢老虎隻能定了定神兒,咳嗽了幾聲,便走到了營帳的主位之後,施施然地坐下。


    根本沒有看坐在地上的那姓梁的副將一眼。


    隨後,張陽拄著拐杖連同韓青龍、唐小乙他們幾個一起走進來,站到了邢老虎的背後,張陽走過去之時,還悄悄向韓青龍比了個大拇指,幹掉了崔燕子的手下,就等於是斷了邢老虎的後路,讓他隻能跟著自己一條道走到黑了,就算韓青龍剛才沒有出手,張陽也要提醒韓青龍幹掉崔燕子的人了,張陽對於韓青龍跟自己有這樣的默契實在感到很高興。


    ……


    雖然剛才崔燕子手下的死,其實並不是出自邢老虎授意,然而在營帳裏邢老虎的這些手下眼裏,這自然是邢老虎在殺雞儆猴呢,一個個一時間都噤若寒蟬,又哪裏有功夫詢問邢老虎背後的那些人都是誰。


    其中一個邢老虎的手下將領,已經一咕嚕跳了出來,以一個猛虎落地式,漂亮地跪在地上,大聲對邢老虎道:“邢頭兒,俺老周早就說過,您武藝高強,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簡直就是關二爺再世,怎麽可能被神機營的那些狗崽子們給害了?那崔寡婦派人來妖言惑眾,俺老周原本就是不信的,您沒進來之前,俺就想一刀結果了這賊胚,這……這沒成想,還沒動手,您老就已經殺了回來……著實……著實讓俺老周高興啊!”


    那那姓梁的副將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趕緊一個鷂子翻身,也漂亮地翻跪在地上,也不顧那一地血汙,就地磕頭道:“頭兒,那崔寡婦的人滿嘴巧如舌簧,可我梁三兒心裏也是毫無所動,就是想看看這跳梁小醜究竟要說些什麽,然後,然後向頭兒您稟報啊。漫說頭兒您現在毫發無損,就算您真走了麥城,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梁三兒也是第一個追隨您去下麵,再展宏圖的!”


    “哦?!梁三兒,你有心了啊……”邢老虎皮笑肉不笑地說。


    “是是是,都是屬下應該做的……”那梁三兒抬起頭,笑著對邢老虎說。


    “既然你梁三兒這麽忠心,我也很欣慰,那要不你先去下麵給老子打個前站,幫老子招兵買馬去?”邢老虎的口氣是商量的口吻,但是話中的意思卻是令人不寒而栗。


    “呃……啊?!”那梁三兒一時間張口結舌,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邢老虎,隻得趕緊不斷地向邢老虎磕頭求饒。


    這時候,營帳裏的其他將領也都跪了一地,頭都不敢抬,等待邢老虎的發落。


    可這會兒邢老虎自己也是個提線木偶,實在不知道那張陽跟自己來這裏究竟想幹什麽,隻好偷偷看了好整以暇站在自己身後的張陽一眼……


    “咳咳咳……”張陽清了清嗓子,“這次咱們將軍之所以會中了神機營的奸計,以至於差點丟了性命,其實就是因為那姓崔的賤人在背後搗鬼,如今她一計不成,竟然又想來離間我們,真是蛇蠍心腸,是可忍孰不可忍!”


    帳下的幾個將領正在奇怪,怎麽不是邢老虎發話,抬頭看去時,卻發現邢老虎在恨恨地瞪著他們,又趕緊低下頭,嘴裏還應承著:“是是是……”


    “所以!這仇,我們是一定要報!這場子,我們也是一定要找回來的!雖然我們這次的目標是神機營,然而攘外必先安內,若是我們跟神機營打起來了,那姓崔的賤人又在背後搗鬼,那我們不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了嗎?所以!弟兄們!趕緊回去抄家夥,我們去操姓崔的那賤人!也好給咱們將軍好好出一口惡氣!”張陽的話說完,底下的那些將領還有些遲疑,“嗯?怎麽?你們不願意?!難道你們真得跟那姓崔的賤人暗通款曲了?”


    張陽的這話一說完,邢老虎手底下的那些將領們哪還敢猶豫,全都站起來嗷嗷叫著表忠心,然後得到邢老虎的點頭後,全都一邊叫囂著,一邊出去收拾人馬了。看著自己的手下們紛紛下去,邢老虎哪裏還不知道這張陽究竟是想幹什麽,可是現在的他又沒有辦法阻止,隻能滿嘴發苦地,坐在那大帥椅上,渾身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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