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內行廠的規模龐大,人員成分蕪雜不清,但是畢竟也還是僅僅成立兩年的新機構,人員的素質基本還是保持在水準之上,其中的很多成員往往保持著很強的進取心,這不像其他一些成立日久的地方,人員關係結構基本固定,內部人員大多早已失去了進取心,甚至還會產生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


    而這一點,僅從五十多名內行廠的番子在接到命令後不到半小時,便已經悄悄包圍了整個白家便可見一斑,在整個行動中,50多人的小隊,甚至沒有驚動夜間路上的打更人。


    來到白家的院牆外,小隊很快分成了幾撥人馬,分別守住了白家的前後門。


    隻見一個領頭的做了個手勢,兩個內廠的番子便快速來到白家的不算矮的院牆邊,一個番子蹲下身子,兩掌疊起。


    另一個番子一腳踩在之前這個番子的手掌上,蹲在地上的那個番子,一挺身,兩掌使勁兒,向上一托,另外的那個番子順勢一躍,縱身便扒住了白家的院牆,然後兩手一使力,人便已經翻上了牆頭,整個過程,兩個人配合默契,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


    看見自己人已經翻入了院牆,那領頭的番子再次一揮手,在前門的30幾人便分成兩撥埋伏在院門兩側,準備等門一打開,便一起湧入。


    然而等了半天,白家的院門依舊紋絲不動,仔細聽院裏,也沒有絲毫動靜。


    許久之後,領頭的番子不禁皺了皺眉頭,然後再次伸出了兩個指頭,然後再向上指了指。


    接著,再有三個人跑到牆底下,按照剛才的那套程序,兩個人依次翻上了牆頭,這次隻有一個人縱身躍入院中,而另一人則伏在牆頭警戒觀望。


    在牆頭上麵的那個番子,凝目朝下觀望,白家的小院並不大,黑黝黝的,沒有一絲光亮,顯然院中的人都已經熟睡,然而詭異的是,之前進入院子的那個番子卻如人間蒸發一般,完全不見了蹤影。


    而第二個跳進院子的那個番子,也不敢輕舉妄動,隻是背身貼著院牆,靜默住呼吸,執著一把短刀,一動也不動。


    然而兩人如此警戒了一會兒,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


    第二名番子給院牆上的那個做了個手勢,便轉身竄入門廳,大門的旁邊的門房空無一人,然而這會兒這番子也顧不得細想門房去了哪裏,將短刀往腰間一插,便快速將院門打開。


    “事情不對,都小心著點兒!”領頭的番子捏著嗓子對手下人吩咐一番,然後一揮手,30人踮著腳魚貫而入,隻留下兩個人和牆上的那第三個人在後麵警戒。


    領頭的番子進入小院中後,再次做了個手勢,其中20人立即分散開來,而他帶著10個人徑直便奔著小院的第二進而去。


    然而進入內宅之後,內行廠的這十個人並沒有分開,而是逐一查看了白家的後宅,然後諸人卻仍然沒有發現一個人,白家偌大的宅子竟然空無一人。


    “怎麽回事?!難道情報有誤?這家人其實根本不住在這裏?去廚房的人回來沒有,廚房裏有沒有今天開夥的痕跡?!”麵對空無一人的宅子,領頭的番子這會兒也不必顧及什麽隱秘行動了,有些生氣地大聲說。


    “回稟關大人,之前便派人去了,職下這就再去看一看。”旁邊一名番子躬身回報。


    “趕緊去!慢著,再多帶兩個人,如果有什麽異常,立即回報!”那關姓的領頭者有些煩躁地點頭答應,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樣,然後又補充了一句。


    隨後,那名番子便又帶著兩名手下,離開了主廳。


    又過了大約盞茶的功夫,整個白家的宅子裏仍然沒有一絲聲響,隻有偶爾一絲陰風吹過,發出有些瘮人的嗚嗚聲,讓廳中剩下的幾個人個個心中忐忑。


    “怎麽回事?!怎麽前麵還沒有人回來回報?”又過了一會兒,坐在主廳之中的那關姓的領頭者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這次原本簡單的,十拿九穩的突襲行動,卻從一開始便充滿了各種詭異的情況,對此,他已經足夠小心謹慎,可是卻仍然低估了這個看似並不大的民宅,“去將守在後院的人馬調進來!剩下的人,全神警戒!等等……這是什麽味道?!有人把酒壺灑了嗎?!快去查看!”


    關姓的頭領剛下完命令,鼻腔便聞到了一陣濃鬱的“酒香”,雖然對酒香的來源起疑,可是這個關姓的頭領卻畢竟從不知道有種強效麻醉藥叫做“乙醚”,他沒有立即離開房間,也沒有打開門窗,反而下了相反的命令,因為擔心屋中可能有埋伏,還緊緊的關閉了門窗……


    不一會兒,幾個番子便感覺異常的困倦,起初他們還以為是半夜行動,睡眠不足的原因,而之後,他們的意識便越來越模糊,甚至已經無法思考了。


    “怎麽回事?!頭好暈……糟糕!是……是……蒙汗……藥……”這是那個關姓領頭的番子說的最後一句話,隨後,他便趴到了桌子上,而其它的幾個人也紛紛橫七豎八的倒地……


    …………


    而這個時候,埋伏在後門處的內行廠番子們也同樣疑惑,原本按照計劃,50人一行的小隊,30人從白家宅子正麵突入,10人分散在白家四周,剩下10人則等在白家宅子後門處並不寬的巷子裏,一旦有“漏網之魚”想從後門逃脫,那麽就一定會落入他們的埋伏。


    原本他們得到的情報,白家的宅子裏應該有6個人,最多隻有7個人,白家的宅子也不大,應該說派出50人來對付他們,已經足夠謹慎,不客氣地說,甚至已經是殺雞用牛刀了。


    然而埋伏在後門處的這10個人,一直等了將近小半個時辰,卻沒有從白家的宅子裏聽到任何聲響,原本他們能夠想象到的哭喊聲,打鬥聲等等全都沒有出現。


    白家宅子青黝黝的院牆再加上它那深鎖的後門,仿佛一個會噬人的怪獸一般,靜靜地伏在那裏,充滿了殺機。


    “我說汪少爺,這是怎麽回事啊?有點兒不對勁兒啊,關頭兒他們怎麽進去這麽久了,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埋伏在巷子中的一個番子,向這次行動的“編外人員”汪平和和他的一個手下。


    原本常夜對汪平和也要一起行動不以為然,不過也沒有怎麽反對,他並不想因為這點兒小事兒就駁了自己“大金主”的兒子,於是吩咐了手下好好關照汪平和,而那姓關的番子,也把汪平和安排在了這次本應該沒有什麽風險的行動中,最安穩的地方守候。


    至於汪平和的手下,他過來則是因為他本來就是這次行動的主要情報來源。


    “是啊,要不找個人去前麵看看?”汪平和心裏也有點發怵,他這次來,純粹就是想看看張陽的狼狽樣兒,原本他還幻想著,一會兒怎麽看著原本那個趾高氣揚的張陽伏在他的腳下,等張陽求饒的時候,他要如何對張陽進行羞辱,然而這種意淫的快感,也逐漸被不安和擔心所取代,汪平和開始有些後悔魯莽地跟內廠的人一起出來了,亞聖所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自己實在是應該謹記。


    “二六!去前麵看看……”之前跟汪平和搭話的那個人低聲跟旁邊的一個手下說,然而話剛說完,他已經發現巷子的兩頭已經出現了幾個看不清麵向的身影。


    “誰?!”內廠的番子們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人終於過來了,然而卻馬上發現,對方來者不善,因為兩邊的人都拿著弩箭對著自己包括汪平和主仆在內的12個人。


    “大膽!知道我們是誰嗎?!你們難道要造反?!”其中一個內廠的番子刷的一下抽出了腰刀,指著巷子兩邊的人,聲色俱厲地大聲喊道。


    他的這一聲喊除了是想嚇退膽敢對自己弩箭相向的這群人外,更多地是想發出動靜,提醒還在白家宅子內的那些自己人,自己這邊遇到情況了。


    噗!


    “啊……”一個正準備拿出哨子報信的番子,卻已經慘叫一聲倒地,他的肩頭正插著一根弩箭。


    這時候,被包圍的這12個人才發現,原來巷子的兩側牆上,也已經埋伏了不少弓弩手。


    “呃……各位英雄好漢,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看著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哈哈……”之前還一臉憤怒的那個番子,仿佛學會了川劇變臉,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然後把自己的腰刀,小心翼翼地又插回了刀鞘,然後舉起了雙手。


    “得了,全都把刀放在地上,舉起雙手,背在腦後,兩邊麵對牆壁站好,不必想要再拖延時間了,你們覺得前麵的那31個人和兩邊的10個人都沒有動靜,是都睡著了?”牆上的一個有些戲謔的聲音傳來。


    聲音不大,卻打碎了包圍圈中的12個人全部幻想,對方把自己這次行動中的具體人數全都叫了出來,代表了什麽?很顯然,那41個人已經全都被人給套住了……而這個時候,這些個內廠的番子們心中也驚疑不定,那白家的宅子到底是什麽樣的所在,怎麽自己這50多人,竟然就這樣不聲不響便被人包了餃子,一陣陰風從這個狹長的巷子吹過,讓所有的人又打了一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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