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明明跟承老九說過,其他的地方我不管,但這條老巷他卻不能動。怎麽……現在我的話就這麽不好使了嗎?”


    坐在小桌子前,夏凡看都沒看那三名壯漢一眼,隻是瞅著朝他走來的婦人笑著說道。


    “二少您這說的可就嚴重了,九爺就算是不聽城主府的話,也得給您麵子不是,這三個可不是九爺的人,而是前幾天剛跑到這片街麵上來討生活的,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應該是城外村裏的懶漢,受不住耕作的辛苦,就跑到城裏來,想靠著有那麽膀子力氣來欺負老實人,過些舒坦的日子。這才沒幾天的時間,九爺那邊也就還沒來得及理會。”


    婦人說著話的功夫,已經扭腰坐到了夏凡的身旁,笑盈盈的伸手搭在了夏凡的大腿上,指頭還在輕輕的摩挲著。


    “是嗎?那倒是我冤枉他了,少爺我不去欺負別人,別人都應該燒高香了,居然還有人敢欺負到我的頭上,我罩著的地方都有人敢來鬧騰,這青陽城還有王法沒有!”


    夏凡哼了一聲,很是不爽的說道。


    婦人的表情一時間很是精彩,親耳聽著青陽城第一大紈絝講王法,著實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就像這老巷裏的其他小攤販一樣,婦人同樣對於夏凡沒有任何的惡感,雖然以往夏凡每次來吃她的豆腐腦時,總會順手再吃點她的‘豆腐’,但從來也沒有真正更進一步的過分舉動。


    對於一個常年在街口拋頭露麵的寡婦來講,夏凡無疑是可愛的。


    雖然在整個青陽城的名聲相當不好,但相比於其他世家子弟的那種高高在上和發自骨子裏的傲慢,夏凡這種紈絝的脾氣,反倒是更被底層民眾所親近。


    “白行書是吧?”


    沒有理會婦人的想法,夏凡直接扭頭看向了已經跟上來的少年,伸手指著那三名越來越近的壯漢,開口繼續道:“我看你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有骨頭的人,之所以跟著我,是不想欠我的人情吧?既然如此,把這三個混蛋教訓一頓,揍的狠一點,讓他們再不敢出現在這片街麵上,咱倆就算兩清了,你覺得如何?”


    一直跟在夏凡三人身後的白行書聞言一愣,看了那三名壯漢一眼後,並沒有回話,而是直接越過了夏凡坐著的小桌,迎著那三名壯漢就走了過去。


    受限於年齡,白行書的身材尚未發育完全,看起來頗為瘦小,和那三名壯漢立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然而當白行書走到了那三名壯漢的近前,三名壯漢臉上譏誚的神色剛剛浮現、還未來得及斂去,整個衝突的過程便直接宣告結束。


    白行書間不容發的出了三拳,隨後那三名看起來體壯如牛的壯漢便在這三拳的力道下當場跪倒在了地上,拳勢太重,以至於三名壯漢甚至連慘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雙眼同時外凸的抱著肚子,臉色瞬間慘白,就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三品武者!


    夏凡看著白行書出手的力道,默默的在心裏做出了判斷。


    以白行書此時的年紀,三品武者的實力其實算不上差,但卻也說不上多麽驚豔。


    至少相比於二十年後白行書所達到的高度,此時他所展現出來的天賦隻能算是普通。


    看著三拳擊倒了三名壯漢後重新走回了自己眼前的白行書,夏凡一臉隨意的開口說道:“好了,你欠我的人情也還了,大家兩清,你可以走了。”


    說完,夏凡不再看著白行書,而是扭頭笑眯眯的瞅著婦人,輕輕拍了拍婦人搭在他大腿上的手,開口道:“三碗豆腐腦,少爺我可是好久沒吃你的‘豆腐’了。”


    婦人啐了一句,風情萬種的白了夏凡一眼後,這才起身去給夏凡做豆腐腦。


    白行書則是依舊安安靜靜的站在夏凡的身前,一言不發,卻也沒有任何要離去的意思。


    “怎麽?還有事?”


    夏凡裝作不明所以的問道。


    “我欠你的還沒有還完。”


    白行書平靜的開口說道。


    “哦?我剛才說過了,隻要你把那三個人教訓一頓,咱們之間就算兩清了。十幾個銅板而已,能雇傭你這種武者打一架,這個價錢我可還賺了不少呢。”


    夏凡揚了揚了眉毛,饒有興趣的看著白行書說道。


    “這不一樣。”


    白行書搖了搖頭,隨後認真的說道:“你身後跟著的這兩個人很強,至少遠比我強,所以縱然我不出手,你也能輕易的處理掉那三個人的問題。因此我替你處理掉那三個人,對你來說並沒有任何價值,有我沒我,於你來說都沒有差別。而方才你替我付的包子錢盡管不多,但終究我的身上沒有錢,所以哪怕隻是十幾個銅板,於我來說也是有價值的。你為我做的事對我來說有價值,而我為你做的事對你來說卻沒價值。那麽這就不是等價交換,我欠你的人情自然就還沒有還完。”


    夏凡微微有些愕然的看著白行書,由於黑榜中對於白行書的記載非常的詳盡,所以夏凡對於白行書的性格極為了解,可即便如此,夏凡也沒有想到白行書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難怪黑榜對於白行書的評價會顯得那樣怪異。


    作為結語的評價隻有一句話:這是一個極端講道理、甚至是執拗的去講道理的人。


    一個看起來還隻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就能夠這般的堅守自己的道理,無怪乎白行書在二十年後能夠達到那樣一個高度。


    偏執……很多時候其實是一種美德。


    “你這種說法很有意思。不過你想過沒有,如果按照你所說的,你必須為我做一件對我來說有價值的事情,才算是還了我的人情,那麽很有可能終之一生,你都會還不上這個人情。若真是如此的話,你要怎麽做?難道在我身邊跟一輩子不成?”


    夏凡笑嘻嘻的看著白行書說道。


    如果說方才夏凡對於白行書的想法,還隻是單純的想要把這個以後的牛人拐帶到身邊,作為一個強大助力去培養的話,那麽現在的夏凡,就是真的開始打心眼裏的欣賞白行書了。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我會給你寫一個字,來償還所欠你的人情。”


    白行書再次搖了搖頭說道。


    “但我不需要你的字,我這個人呢……吃喝嫖賭樣樣皆喜,卻唯獨不喜歡裝什麽文人雅士,所以你的字就算寫的再好,對我來說也沒有價值。”


    夏凡繼續一臉笑容的說道。


    “當然有,你可以拿去賣錢,然後用賣字得來的錢去吃喝嫖賭,所以我寫的字對你來說是有價值的。”


    白行書依舊無比認真。


    “既然你認為自己的字能賣出錢去,那為什麽還會混到現在這種身無分文的地步?”


    夏凡頗為不解的看著白行書問道。


    “因為我不能直接用字去賣錢。我可以用字換取生活所需,人總要先活著,才能再去做其他的事情,至於別人拿我的字去做什麽,則和我無關。但我不能自己拿字換錢,錢是這個世界上最髒的東西,一旦我直接用字賣了錢,就是沾了俗氣,而一旦沾了俗氣,便會動搖我的本心,我便永遠難以在武道一途上,得證大道。”


    白行書條理分明的說道。


    “這就說不通了,衣食住行皆是俗物,你用字換取這些,和換取銀錢又有什麽不同?”


    夏凡撓了撓頭,被白行書繞的有些暈。


    “當然有所不同,錢可以讓人活著,活著卻並非必須有錢。錢是**,一旦擁有,人心便無法專注。我天賦普通,若想攀登武道巔峰,唯一的辦法就是絕盡一切欲念,如果沾染,就注定一生蹉跎。”


    白行書淡然的語氣裏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波動。


    看著眼前這明明隻有十三四歲的少年人,卻是說出了這麽一番成熟的話來,夏凡著實感覺有些違和,難道白行書也是一個重生了的妖孽不成?否則這般年紀……怎麽可能如此的老成?


    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將這種荒謬的念頭掃去,夏凡這才無語的說道:“我不相信你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碰過銀錢。”


    “我確實從沒有碰過銀錢。”


    白行書肯定的說道。


    夏凡翻了個白眼,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這些以後能夠名震整個南域的人,大凡都會有些特殊的地方,縱然再如何的無法理解,也多少可以接受。


    想到這裏,夏凡也換上了一臉認真的表情看著白行書說道:“雖然我不認同,不過我必須對你的堅持表示尊敬。但我還是要重複一遍我方才的說法,你的字對我來說確實沒有價值,至於原因,我可以現在便證明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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