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尹薄意先中鄉試解元,後為會試會元,最後乾元帝親點他為狀元,成就連中三元的奇跡。而後他又續娶坐師當朝次輔的幼女為繼妻,從此候步步青雲。


    一年前,他從浙江巡撫榮升回京,被乾元帝委以重任,本來他有機會入閣,他卻在乾元帝的默許下執掌翰林院。


    自此翰林院從次輔兼任變成了單獨一人執掌翰林院。


    他並非不想入閣,隻是還不到時候,此時即便他勉強入閣,也隻能做閣臣的尾巴,向上進取極難。


    尹薄意聽從榮養致仕的嶽父建議,做了翰林院掌院,伺機而動,謀求入閣的良機或是做幾件讓天下側目的大事謀取政治資本。


    他從沒關注過王端淳,更不知曉王端淳是誰,蔣家和王家因為兒女的事情鬧得很大,可如尹薄意這樣有野心的政治人物隻把這樁事當作熱鬧看看,他們更注重朝廷上的動向。


    乾元帝不僅奪了王家的世襲爵位,同時恩封蔣大勇為西寧侯。


    足以證明,蔣家比王家更深得帝心。


    此時顧天澤找上門來,尹薄意無法拒絕,除了顧三少的強勢外,更多得是他給的好處足夠讓尹薄意動心。


    尹薄意並非是傳授督促弟子學業的大儒,但如果他收下的徒弟做不得秀才,過不了鄉試,那真真是大笑話。


    科舉也隻是相對公平而已,尹薄意有名聲,有官威,同樣他也有自己對科舉應試的總結。


    他順水推舟收下王端淳,隻是給他一個背景而已,西寧侯再強勢,文武不同路。蔣大勇影響不了科舉的結果。


    “萬一王家少爺……”


    “蠢!”


    尹薄意搖頭苦笑:“有顧三少在,本官根本不用為他的科舉擔心。”


    顧天澤連翰林院掌院都能‘指使’,更別說鄉試的主考官了。即便沒人敢泄露考題,但可以劃考試範圍。在應試的時候做點記號,科舉會試的貓膩多了去了,尹薄意能連中三元,豈會不明白其中的奧妙?


    尹薄意讓仆從把蠟燭挑得更亮,他坐直了身體,攤開空白的奏折,緩緩把毛筆蘸滿墨汁。沉了沉心,在奏折上寫了兩行字‘懇請陛下勿設鎮守太監’


    最近朝廷上最重要的大事並不是劉三本刮起的正官風運動,畢竟像王譯信做得那麽明顯的官員實在是少見。


    在國朝,妻族的實力同樣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成親隻為兩姓之好。誰會弄得嶽父惱怒成這樣?而且還是正當紅的嶽父大人。


    不知有多少人都明著議論王譯信是蠢貨。


    朝廷大員把更多的注意放在乾元帝有心在江南設立鎮守太監的事上。


    讓一群閹宦壓在督撫頭上,製約監視督撫,這是朝野無法忍受的。


    隻是誰也不敢率先冒頭,誰都曉得此事關係甚大,弄不清乾元帝心中的真實想法。哪個敢貿然上奏本?


    官做得越高,越需要謹慎,朝廷大員牽一發而動全身,對此事極為關注卻不敢輕易上折子邀名。


    尹薄意一直猜測乾元帝本意,今日得了顧三少準確的消息……尹薄意不再遲疑。直接上折子表明態度,在他身後的派係也會支持他的決定。


    一旦能勸服乾元帝打消派遣鎮守太監的心思,尹薄意會獲得很大的政治資本,這對他繼承嶽父的人脈也很有好處,甚至可以說關係到以後他入閣的次序。


    這個誘餌……顧天澤給得足夠讓尹薄意瘋狂,尹薄意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趁夜,翰林院掌院寫好了折子,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在早朝時,他把折子當眾呈交給乾元帝,金鑾殿上回蕩著擲地有聲的陳詞,“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旁人以為第一個出言反對的人會是劉三本,誰也沒料到會是一向以沉穩,老辣聞名的尹大人。


    他的立場自然代表了翰林院的立場。


    乾元帝身體靠在龍椅上,深邃的目光落在了顧天澤身上,沒過多理會跪在丹壁下的尹薄意。


    顧天澤站在功勳隊列中,感覺到乾元帝的目光,高高的揚起下顎,清澈的目光同乾元帝別有深意的目光相碰。


    是臣說的……您比不必問。


    乾元帝目光中含了一分威嚴震怒,換個人早就趴地上請罪了,可顧天澤依然筆直的站立著,依然同乾元帝對視,他宛若一杆長槍直直的戳在那裏。


    顧三少不怕,可有人怕。


    比如站在勳貴武將首位的定國公,因為離著乾元帝近,又做了乾元帝十幾年的臣子,定國公對自己這個姐夫的‘凶性’很了解,任何冒犯他的臣子,隻有一個下場——死。


    見乾元帝繃緊的臉龐,定國公為顧天澤擔心……動了動嘴唇,想要開口為阿澤說點什麽,卻聽見乾元帝低沉的笑了。


    定國公握緊了拳頭,皇上笑了?


    這說明皇上根本就不會懲罰阿澤,可阿澤把皇上的心意泄露給翰林院掌院知道,這是重罪啊。


    “阿澤,你覺得尹卿說得可對?”


    “臣讚同尹大人所言。”


    乾元帝王手搭著龍椅的扶手,目光掃過內閣閣臣,六部尚書侍郎等朝臣重臣,“你們呢?”


    “臣等亦讚同尹大人所言。”


    “皇子呢,朕的兒子是何意思?”


    “父皇,兒臣……”


    皇子們反倒有幾分遲疑,乾元帝籌謀設置鎮守太監已經好幾年了。


    甚至宦官都在爭取早一日達成此事,每一位當權者相對會信任身軀不全的太監,因為太監沒有能力造反,江南最近有點不太平,前朝餘孽死灰複燃。


    雖然國朝美化了太祖高皇帝擁兵自重,篡位的舉動,但始終無法改變在有些人心中的亂臣賊子形象。


    因此,乾元帝對前朝餘孽絕不姑息。也有傳說前朝末代皇帝在江南留下了太子……江南又是國朝的重中之重,乾元帝不放心也是難免的。


    方才,乾元帝臉上閃過的怒意。皇子們也都有所察覺,他們該怎麽回答?


    是站在朝臣這邊?還是站在父皇那邊?


    此時如果反對尹大人的提議。自然會讓朝臣們不滿,沒有朝臣的支持,奪嫡之路會很艱難。


    可是違逆了父皇的意思,他們有再多的朝臣支持都沒用。


    四皇子搶先一步,躬身道:“兒臣讚同尹大人所言,懇請父皇莫要在江南排鎮守太監,國朝富足。萬民歸心,小小前朝餘黨何足掛齒?父皇用宦官監視江南,反倒顯得您怕了那群亂黨。況且宦官大多貪婪,把他們放到富貴奢靡的江南。許是會助長他們的貪婪性情,閹宦禍國,父皇不得不警惕。”


    顧天澤聽著四皇子慷慨激昂的陳訴,嘴角微微勾起。


    乾元帝注視了四皇子許久,道:“老四言之有理。”


    朝廷上的人齊齊的鬆了一口氣。其中也包括按照謀士建議主動站出來的四皇子,在朝廷上,乾元帝說什麽就是什麽。


    “尹卿,你是第一個站出來指正朕的人,朕記住了。”


    “臣願意報效陛下。”


    “懷恩。賞。”


    “遵旨。”


    尹薄意領到了乾元帝的賞賜,又是感動,又是覺得光榮,除了簡在帝心外,他還會得到仕林官員的稱讚。


    入主翰林院整整一年,他總算是掌握住了翰林院,把次輔在翰林院的影響力徹底的抹去。


    這次諫言對尹薄意而言收獲是巨大的,如果沒有顧三少‘通風報信’,他也不敢篤定的上折子,乾元帝可是一位敢於誅殺滿朝文武的帝王。


    哪怕王端淳是個棒槌,尹薄意也會收他為徒。


    退朝之後,尹薄意被朝臣圍住,四皇子也麵有喜色,這次可以消弭上次惹父皇不快的影響了。


    四皇子抬頭時,看到了邁步向金鑾殿外走的顧天澤,照樣無一人走在顧天澤身邊,真不知道他還能囂張到幾時?


    ……


    禦書房中,乾元帝問道:“阿澤為何選了翰林院掌院?”


    “您沒問尹大人,問得是翰林院掌院,還用臣說?”顧天澤不滿的翻了翻眼瞼,“您讓臣說什麽?說您早就看次輔插手翰林院不滿?說首輔覺察到了次輔下克上的‘意圖’?還是說臣隻是為了蔣侯爺?”


    “您到底想聽哪一件?”


    “哈哈。”


    乾元帝遞給顧天澤一把紅棗,“曉得你愛吃。”


    “就幾顆棗子?您太小氣啦。”


    “幫朕做點事,用得上這麽多話?”


    “沒有下次了。”


    “呦嗬,跟朕耍脾氣?不樂意了?”乾元帝繼續逗顧天澤,“你可知道多少人想猜朕的想法而猜不到?唯有你……阿澤,唯有你明白朕。”


    不愧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乾元帝很驕傲啊。


    顧天澤轉身向禦書房外走,“臣去衙門。”


    “哈哈,阿澤害羞了。”


    “皇上……”


    懷恩公公心中泛起一分的無奈,換個人猜中皇上的心思試試?不死也得脫層皮!


    皇宮門口,顧天澤翻身上馬,略略的出了一口氣,總算把乾元帝的注意力引到了旁出,方才他最怕得是乾元帝發現王芷瑤,發現他甘心為王芷瑤所用……顧天澤提了提韁繩,縱馬揚鞭趕去京城都指揮使衙門。


    王端淳還在衙門等著他。


    顧天澤就沒見過比王端淳腦子還不開竅的人,直到此時王端淳還認為王芷瑤做得太過,弄得王家被奪爵,好不容有點清醒的王端淳又擔心起王家。


    顧天澤直接把他關進了衙門的牢房,省得他跑回王家去做質子!


    一處牢房中,王端淳失落頹廢的坐在小凳上,因有顧指揮使的吩咐,哪怕他被關在牢房裏,也會得到很好的照顧,吃用都是最好的,整個京城最富有的衙門就是京城都指揮衙門。


    顧指揮使需要多少銀子都會得到滿足。


    因此在旁邊的桌上放著香茗,可口的點心,差役方才來問過。王端淳中午吃什麽,哪怕他要求吃黃鶴樓的酒菜,差役也能給他弄到。


    “指揮使大人。”


    “顧大人。”


    騰騰的腳步聲讓王端淳抬頭。是他?顧三少,在京城比皇子更囂張。更肆意妄為的人。


    記得第一天,王端淳見到顧天澤就說,‘你有不臣之心,有違聖人教誨。’


    顧天澤隻是笑了笑,帶著王端淳徹底領略了一番顧三少有多囂張。


    他的囂張,顛覆了王端淳腦子裏的某些既定的條條框框,王端淳眼看著顧天澤傲氣衝天。無人敢惹……他記得自己站在馬下,而顧天澤騎在馬上,在他背後是緩緩西陲的夕陽,黃暈的斜陽讓顧三少越發的耀眼。他說‘我就是這麽長大的,以後也不準備改變。’


    王端淳被震撼了,縱使無法像顧三少,但他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過得更自在一點。


    此後,除了顧天澤進宮伴駕之外。他總是把王端淳帶在身邊,沒有教導王端淳怎麽做,隻是讓王端淳看清楚,他顧三少不僅有帝寵,同樣也有本事驕傲。


    因為什麽事情都沒隱瞞。王端淳知道是顧天澤和妹妹王芷瑤聯手栽贓陷害王家,致使王家被奪爵,也知道了父親王譯信被降職罰俸……父命大於天,王端淳再一次糾結了,小妹固然是出氣了,可王家的世襲侯爵沒了,王家才是他們的家族,王譯信是他們的父親。


    王譯信受苦,他們這群做兒女的臉上能有光彩?


    百善孝為先,一直是王端淳的堅持,他可以在學業上不如旁人,但他不能失去孝心。


    “早膳沒用?”


    “是的。”


    差役畢恭畢敬的站在顧天澤身後,“屬下給他準備了好多樣,他都不肯用。”


    顧天澤眼裏閃過一絲的不悅,不是因為王芷瑤,他會顧及王端淳?


    “把牢門打開。”


    “喏。”


    顧天澤走進了牢房,盤膝坐在軟席上,吩咐:“我想吃黃鶴樓楚家私房菜。”


    “喏。”隨從立刻去張羅。


    黃鶴樓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樓,而黃鶴樓的楚大廚的私家菜是一絕,每月他隻當一次大廚,光點他菜的人都排到了明年。


    這一點,王端淳也是明白的,不大一會功夫,飯菜端上來,正宗的楚家私房菜。


    “你們出去。”


    “喏。”


    隨從和差役退了出去。


    顧天澤倒了一杯酒輕輕的抿了一口,“我從小就長在皇上身邊,從懂事起,旁人就跟我說,我爹是定國公,我並非是皇子。”


    王端淳認真的聽著,顧天澤眸色淡然平靜,“我那做定國公的父親把我丟了,他為何丟了我?我不乖?不夠出色?還是不夠孝順?”


    “陛下對您還是挺好的……”王端淳放下了自己的心事,轉為安慰顧三少。


    “是很好,皇上真心疼我,看重我,這我知道。皇上不可能永遠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他會分神,會分心,皇宮很大,人很多,爭寵的人更多。”顧天澤苦澀的一笑,“我不是生而知之的天才,也不是天縱之資的奇才,我受過的苦,你想不到,誰都想不到!”


    顧天澤仰頭喝了杯中酒,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洞可吞噬任何的光芒,“最好的報複——他們越是嫉妒我,我越是得寵,父親對我來說,也就是那麽回事,孝順……你想盡孝,你父親也未必領情。”


    “王端淳,我看不起你,你既然記得孝順,莫非你就忘記嫡為尊的禮教?想讓你父親正視你,後悔放棄你,你得做出個樣子來。”


    顧天澤看著王端淳,唇邊噙著一抹冷笑嘲弄,“事事讓你妹妹出頭,你配做兄長麽?你怎麽敢……敢讓她費盡心血為你鋪路?”


    隻要一想到王芷瑤為了王端淳的前程求旁人去,顧天澤心裏就不怎麽舒服。


    “我……”


    “你想孝順他也不是不行,可你有本事孝順他,做你們王家最優秀的子孫麽?”


    “我……”王端淳低下了腦袋,“我會努力。”


    “這些日子,你一直跟著我,到現在還沒看明白?你難道不明白我和你妹妹是怎麽把王家最在意的東西毀了?你想做孝子賢孫,想讓王家承認你是祖宗的優秀子孫。跟自己較勁有用嗎?隻要你能把世襲侯爵的丹書鐵券捧回王家,王家人能把你當作活祖宗。”


    “我……做不到。”


    王端淳縮了縮身子,喃喃的說道:“我取不回丹書鐵券。”


    “我最不喜歡做不到這話。如果你是我手下的兵,我會讓你滾得遠遠的。”


    顧天澤平了平胸口的鬱悶。攤上榆木腦袋的兄長,莫怪她笑得很少,“我給你個機會。”


    “什麽?”


    “明日,你去翰林院,拜翰林院掌院為師。”


    “什麽?”王端淳從凳子上跳了起來,臉色激動的通紅,“尹大人?他可是國朝第一位連中三元的大才。我……我……不,他肯收我為徒?”


    “連中三元很難麽?”顧天澤慢悠悠的喝酒吃菜,絲毫不覺得翰林院掌院有多了不起。


    “你沒讀過書?”王端淳脫口而出的問道。


    “我的啟蒙老師是天下第一名儒。”


    “……”


    王端淳腳一軟,跌坐在牢房的地上。天下第一名儒?專門來京城給顧三少啟蒙?這是不是太浪費了?


    對顧三少種種的特別,王端淳應該習慣了才是。


    王端淳再也不敢說顧三少沒讀過書了。


    “連中三元是很難的,往前推兩百年才出現過一次。”王端淳給顧三少解釋大三元的難得,“他隻是小三元就已經名揚京城……第一名不是好考的。”


    “你還沒下過場?”


    “是……”王端淳略覺得有些失落,“父親一直不讓我下場。其實就是下場我也是落第的。”


    “小三元之上是大三元?”


    “是。”


    “行了,你準備準備,拜師去。”


    顧天澤站起身,向牢房外走,“多吃點。我可不想明天看你太過失態,尹薄意……隻是翰林院掌院而已,不用緊張。你若是功成名就,就算取不會世襲侯爵,王家依然會把你當作最最孝順的子孫。王家不缺伺候主子的奴才,你想對王四爺盡孝,就用功讀書。”


    “我……我會努力的。”


    王端淳握拳保證,看顧三少的身影消失在牢房,桌上的方才飄蕩著誘人的香味,王端淳眼睛潮濕,嗚咽道:“謝謝。”


    如果不是顧三少,他根本沒有拜師翰林院掌院的機會。


    ……


    析產分居後,蔣氏領著兒女一直住在西寧侯府。


    蔣大勇不樂意每次從衙門回來看不到懂事的小妞妞,自然不願意蔣氏搬出去,西寧侯府地方很大,也不缺她們住的地方。


    田氏對外說,蔣氏被王譯信傷了,在娘家養傷,在父母身邊盡孝,等另外買得宅邸重新修繕好後,蔣氏再領著姓王的兒女搬出去……


    隻要有個理由,旁人也不會在這上麵挑刺。


    “外公,舒服嗎?”


    “舒服,舒服。”


    蔣大勇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眯著眼睛享受著外孫女軟乎乎的小手在自己肩膀上拍來拍去,心裏那個美啊,有外孫女心情也變得很好呢。


    王芷瑤按照穴位給按摩,時重時輕手法很純熟,以前她就經常給父親按摩……蔣氏和蔣家由她照顧守護,希望真正的王芷瑤也能代替她孝順父母。


    “小妞妞認識靖北將軍的公子?”


    “啊?”


    王芷瑤回過神,靖北將軍挺耳熟的,“蕭將軍?”


    “你果然認識?”


    “我認識蕭校尉,娘領著我們從王家出來後,多虧了他幫忙我們才不至於露宿在雪地裏。”


    王芷瑤記得那位年輕校尉給自己行的方便,也記得是他把他們安排在信得過的客棧裏……當然王芷瑤也不會忘記,顧三少陪了自己很長時間。


    蔣大勇哦了一聲,靖北將軍家的小子不錯,倒是可以給小妞妞考慮一番。


    文臣那邊,經過衍聖公的勸導,蔣大勇已經死心了,萬一再碰上一個像王家那樣的人家,小妞妞不得受委屈?隻要讓將來的外孫女婿不去疆場拚殺也就是了。


    做個總兵總比在疆場上賣命強。


    不過,蕭家小子想娶走小妞妞可沒那麽容易,別看蔣大勇同靖北將軍關係還算不錯,但想讓蔣大勇通融,外孫女婿得拿出真本事來。


    蔣家兒郎排開了二十幾號,先打過王芷瑤這群表哥再說。


    打不過蔣家人,還敢說保護小妞妞?


    蔣大勇默默的點頭,就這麽辦,想娶小妞妞第一關,先上演武場。


    “外公?”


    “哦,沒事。”


    蔣大勇岔開話問道:“你娘給你哥哥準備得差不多了吧,翰林院掌院……小妞妞啊,聽衍聖公老酸儒說,此人不簡單且城府很深,還很護短,你哥哥跟著他是不錯的選擇。”


    顧三少為兄長老師怎麽會不好呢?


    明天,王芷瑤一定要陪兄長一起去翰林院拜師。


    除了想看看翰林院是什麽樣子,她還想看看王譯信會不會驚訝得咬掉了舌頭,被他放棄的兒子,轉瞬成了他頂頭上司連中三元的掌院尹大人入室弟子……王端瀚中過小三元,但同大三元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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