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12日


    為了朱雀軍兩千來號人最快最便捷的下廣東,楚劍功決定走水路,走水路呢,部隊都約束在船上,不會出什麽亂子。(.)先從寶慶府邊資水上溯至洞庭湖,再入湘江,到湘江上遊的臨武縣,上岸,翻過三峰嶺,在武水上船,武水是北江支流,順流而下在韶關進入北江,再向南,於三水匯入珠江,到廣州。


    這條路說起來容易,可沿途的水路歸三個幫派或者堂口管著。楚劍功麾下,張興培是老江湖,樂楚明是從洞庭幫出身的,便由他們兩人帶著十個幹練的士兵,一葉輕舟,在前麵打前站。


    上次從湖北運武備,便是洞庭幫運輸的。這一次找起人來,熟門熟路,洞庭幫在資水的分堂辦事甚是殷勤,近百條大船,居然幾天功夫就辦完了。


    臨行之前,楚劍功把六百來支火繩槍以及火藥等物,悉數留給了曾國藩。朱雀軍練得狠,這些火繩槍都磨壞了槍管,沒什麽大用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練兵期間,楚劍功從湖北一共得到了4萬兩白銀,從湖南也得到了4萬兩,廣西又給了兩萬兩,半年以來,不計糧草武器的消耗,花掉了接近四萬兩。剿匪開拔費3ooo兩,繳獲約一萬兩,之後犒賞全軍用掉了接近五千兩。


    六月十二日,付掉的租船的錢,楚劍功懷裏揣著六萬七千兩白銀的額單,帶著朱雀軍上了船。跟著楚劍功押船的,是資水分堂的香主,此人生得一臉福相,無論對誰,都是笑眯眯的。人稱“彌陀爺”。


    “楚大人……啊,鈞座,我洞庭幫可有三十個少年弟子,在您軍裏頭奔前程啊。”


    “是,洞庭幫這些少年,都不錯。”


    “我聽說,都做了把總了。楚大人真是提拔他們啊。”


    “外委官,不入流。他們還小,也沒立下什麽功勞。”


    “外委官也是官啊。他們以前都要叫我師叔,現在見著麵,我倒要叫他們一聲老總了。”


    “哪裏,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朱雀軍和洞庭幫,排幫的這點情分,我心裏可記著哪。”


    “嘿嘿,楚……鈞座,蒙您看得起,用我們洞庭幫,我就想幫我們幫主問個事情?”


    “您說。”


    “我們幫主想,抱上朱雀軍這顆大樹,您看,能不能設個氺營?”香主眼睛眨巴眨巴的,幾乎看不見了。


    “哎呀,我現在還沒這打算呢?”


    “喔,我就是問問,不成也沒關係。(.無彈窗廣告)要說鈞座您也挺照顧我們的,百來條船,一千六百兩銀子,你說給就給了,不像有些官老爺,一句‘征了’,一個大子也見不到。”


    “長江水道您人頭熟嗎?”


    “熟,湘江的湘幫,江西的贛江擺子,鄱陽湖的船幫,湖北的漢水排幫,我都熟。”


    “下遊呢,揚子幫,漕幫。”


    “下遊不像中上遊這麽熟了,但也認識些人。”


    “那彌陀爺能不能幫我個忙?”


    “您有什麽吩咐。”


    “等我們在臨武縣下了船,您叫夥計押船回去,您呢,幫我跑一趟兩江,把長江兩岸的的大小幫會都幫我摸一遍,我七月可能要用船。都是這種一百艘的規模。張興培您知道吧,跟著您,給你跑腿。”


    “哎呦,斧頭秀才張興培,江湖上一號人物,讓他給我跑腿,他非拿斧頭劈了我不可。”


    “嗬嗬,說笑說笑,反正那個……您和他搭夥,跑一趟兩江,蘇、皖、贛三省都要走到,虧不了您。路上花用,拜會堂口的開爐錢,都由張興培辦,回頭我再給您點上三炷香。”


    “點三炷香,那就是一百二十兩。”彌陀爺心裏默默地算,口上卻說:“哎,鈞座,您見外了……”


    “應該的,應該的……”一路上和彌陀爺閑聊著,三天之後,船到了臨武縣,下了船,張興培和樂楚明都在岸上等著呢。


    “鈞座,都辦好了,這些北江拖佬,是天地會門下,和我蔡李佛也有幾分淵源,好說話。隻是……”


    “沒事,直說,船貴麽?”


    “船倒不貴,就是武水太小,走不得大船,我們要徒步翻過三峰嶺,下山,然後才能上船。”


    “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在臨武縣就食,陸榜眼”


    陸達聞聲而至:“鈞座但請吩咐。”


    “你去和縣令說,本軍在此就食,不入縣城,讓他快些叫了夫子,送飯來。”


    陸達轉頭要走,楚劍功又道:“那縣令若是爽快便罷,如果推推搪搪,磨磨蹭蹭,你替咱家告訴他,我這兩千兵便到縣衙裏去就食。大軍過處沿路供食,這是成例,筆墨官司到皇帝麵前也打得贏。”


    “俺理會得,咱也是做過京官的。”


    楚劍功把張興培叫道僻靜處,和他說了,讓他去兩江各路水上堂口打通關節,張興培笑道:“這個,鈞座盡管放心,江湖江湖,不通水路,還是江湖人嗎?”


    “彌陀爺和你一起去,他是水上堂口的,懂規矩。你有不清楚的,問他。但是,所有的事,都由你拿主意。”


    “我明白,我怎麽說也在江湖上跑了這麽久了。”


    楚劍功又請了彌陀爺過來,他和張興培碰麵,又久仰幸會了好一陣,相見恨晚了一番。


    臨武縣令是個乖覺人,飯很快就送到了,全軍鬧鬧哄哄吃過了飯,點了火堆露宿,南方的六月天,晚上一點也不冷。


    第二天一早,張興培和彌陀爺就出了


    樂楚明還是打前站,他出一個時辰後,楚劍功帶著全軍,肩挑背駝,軍歌嘹亮,就過了三峰嶺。山那邊,樂楚明已經和北江拖佬們備好了木筏子,用來拖著物資,人在岸上拉著,順著武水,下到山腳開闊處,已經有一個好大的船隊在等著了。


    朱雀軍中有鎮嵩鎮的老兵就說道:“我們鈞座怪啊,別的協台鎮台,拚命撈錢,哪舍得花錢雇船。各地又隻管一頓飯,所以每天啊,走不了三十裏,哪比得咱們坐船,讓我搗句文詞,日行千裏,夜走八百。”


    “那是關二爺的赤兔馬,馬中赤兔,不是用來說人的。”


    邊上又有人說:“這個我知道,馬中出赤兔,人中出呂布。三國啊,就喜歡聽三國。最喜歡那段,太師府中出貂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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