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祥專門辟出了幾間客房,讓楚劍功等人歇息。楚劍功在船艙裏窩了這麽多天,也確實想找張大床睡個好覺。


    正要洗漱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


    “誰呀?”


    “欽差大人,蘇某人求見。”原來是蘇軍師。


    楚劍功讓他進來:“蘇軍師有什麽見教?”


    “不敢,大人,我有幾句肺腑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蘇軍師,我洗耳恭聽。”


    “我們華埠,在婆羅洲是危如累卵。”蘇軍師打開話匣子,介紹他所認知的形勢。


    楚劍功一麵聽來,現蘇軍師所說的形勢,和他所猜想的,大體一致。婆羅洲西北部沒有政權,也就沒有邊界。但紅毛番若是要來攻打大港公司,要麽通過三條溝的地盤,要麽通過蘭芳會的地盤。所以,結好三條溝和蘭芳會,大港公司就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但在事實上,大港公司和三條溝以及蘭芳會的關係都不好。1824年以後,蘭芳會總舵主劉台二做了漢奸,大港公司一度幫助蘭芳會的人囚禁了他。但後來紅毛番又收買了另一個漢奸,暗殺了主張和大港公司交好的蘭芳會師爺,又用免除一年的人頭稅的誘惑,分化了大港、蘭芳聯盟。劉台二獲釋以後,死心塌地的給紅毛番做事。五年前劉台二死了,繼任的總舵主古六伯試圖擺脫紅毛番,和大港公司的關係才趨向緩和。


    而在大港公司的東麵,是從和順會分裂出去的潮州幫派三條溝,自從分裂以後,雙方為了爭奪昔邦金礦的控製權,已經打了好幾仗,傷亡數百人。雖然大港公司總體上占著上風,已經逐步控製的昔邦金礦,可是自己的東翼也越來越薄弱。


    靜靜地聽蘇軍師講完,楚劍功說:“我看謝總舵主的意思,似乎不太想和另外兩家聯合。”


    “謝總舵主帶著我們大港,新屋,坑尾三家礦山,將西北角這一塊的其他勢力都掃平了,把三條溝逼得要去沙撈越,蘭芳會也有低頭的意思。他功勞大了,就不太把兄弟們的忠言放進耳朵裏。”


    “那護法呢?怎麽看?”


    “鄭護法年輕氣盛,如果別人來求著他,他說不定會讓一步,但人家也不願意低頭啊。”


    “那我以欽差的身份壓一壓呢?”


    “大人,小的說實話,大人聽了不中意,可不要怪我。”


    “講!”


    “大人雖然是朝廷的欽差,但我們看過大人的告身,卻知道大人隻是路過,對婆羅洲,朝廷並沒有旨意。總舵主隻是希望大人幫忙帶話,從朝廷拿一個名分,可以光宗耀祖。但大人把話帶回去了,朝廷同不同意,卻是兩說。就算朝廷給了名分,可是山高皇帝遠,朝廷也幫不到這裏什麽,最近還剛剛打了敗仗。朝廷的名分,對這裏來說,有固然好,沒有,也沒所謂。而總舵主,還有蘭芳的人,把金礦看得比命根子還重。所以大人想憑幾句話……”


    蘇軍師沒再說下去,但他的意思很明白了。


    這還真是個麻煩。總不能跑去跟謝祥說,別打了,幾十年後你們都要做紅毛番的奴隸,而且還要被土著一遍一遍的殺。就算這麽跟他說了,他也不會信。


    “你們還有什麽外援嗎?”


    “我們在和海峽殖民地的英國人聯絡,但英國人隻想從我們這裏收香料和鴉片,別的事情不想介入。”


    也對,楚劍功記得,另一個時空的婆羅洲華人地盤就是被紅毛番所占,英國建立東馬來是很晚的事情了。


    “那蘭芳會和三條溝有什麽麻煩嗎?你們可以施以援手那種。”


    “三條溝想開沙撈越的石隆門金礦,已經和沙撈越蘇丹談妥了條件,但據我打探,劉善幫想把金礦搶過來,可又顧忌我們在後麵使壞。而蘭芳會一直在和土邦以及紅毛番聯合開采萬那金礦,紅毛番最近在挑動蘭芳和土人相鬥,從中漁利。”


    “我心裏有數了,明天等各方麵人來齊了,我和他們都談談,再作打算。”


    “讓大人費心了。”


    已經談完了,蘇師爺還沒有走的意思。


    “小人有個不情之請。”


    “說!”


    “小人有個女兒……”


    楚劍功一聽,心頭一熱,終於有人把女兒洗白白了送上來讓咱家生奸一下,不容易啊。就聽見蘇師爺繼續說道:


    “小人沒有兒子,全指望這個獨生女繼承家業。這樣就隻好找人入贅。小人這個女兒,從小是慣壞了的。小人一直當心肝寶貝捧著,做父母的,總想自己女兒找個好婆家,不說大富大貴,至少女婿該是個有出息的漢子。可是有出息的,又有誰願意入贅呢?婆羅洲這地界,來的都是討生活的,有的開兩年礦,就衣錦還鄉,回家去了,留下來的,肯定無家無業。我說什麽也不會把女兒連同家業交給這些人哪。”


    “那你需要我做什麽?幫你找個女婿?把我家裏什麽親人,給你入贅?”


    “小人惶恐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大人家裏,小人是高攀不上的。”蘇師爺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大聲說道:“小人想請大人,在大陸挑個好人家,不要嫡長子,好人家的庶子也成,關鍵人要有出息,指給我女兒,入贅,繼承我的家業。那我就沒有牽掛了。以後大人要做什麽事情,我蘇某人一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原來不是送給我睡的啊。白高興了。


    “令愛芳齡幾何啊?”


    “十七了。”


    “你具體的打算是什麽。”


    “我準備把女兒送回海豐老家,我知道大人是從廣州來的,等大人回了廣州,再幫小人料理這事不遲。”


    楚劍功突然感覺,這蘇軍師不是為女兒找贅婿這麽簡單,他說要為自己肝腦塗地,空口白話,自己決不會輕信,但是把女兒送回廣東,那就等於是送女為質了。


    “令愛叫什麽名字啊?會做些什麽呀?”


    “小女叫蘇婉怡,將來是要繼承我的家業的,識字,會算賬,還會洋文呢,取了個洋人名字,喚作露絲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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