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7日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手捧著鮮花,麵對著一棵樹,默默吟誦著。


    “奧托,你在幹嘛。”一個姑娘向他走來,這姑娘高挑,健壯,日耳曼斜邊農莊禮服包裹著育成熟的身材。


    “啊,約翰娜,你來了,我真高興,這束花送給你。”青年的眸子閃閃亮。


    “好漂亮。”約翰娜說道。


    兩人並肩而行,約翰娜問:“奧托,你剛才對著樹嘀嘀咕咕的幹什麽?”


    “我新學會了一詩。”


    “奧托,我真的很驚喜,你會讀詩。我還以為隻有那些不學無術的文學青年才讀詩呢。”


    “約翰娜,我聽說,女孩子都喜歡詩,為了你,我才去向都伯先生請教,目前在青年中流行的詩歌。”19世紀的歐洲詩歌,就像後來的流行歌曲一樣,是青年男女交往的話題。


    “誰的詩,歌德還是席勒,或者是海倫?”


    “不,是個匈牙利人,裴多菲,沒什麽名氣,據說隻有十七歲。”


    “我沒聽說過他,你念給我聽,好嗎。”


    “好的,”奧托運了運氣,開始朗誦,“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哦。”約翰娜用手捂住臉,“奧托,你還是這樣不可救藥,你就不能找點有情調的詩歌嗎?為了自由,你要拋下我嗎?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別,別這樣,約翰娜。”奧托有些手足無措,“我隻是以為,你會喜歡詩歌。”


    “是的,每個女孩子都會喜歡詩,但不是所有的詩都適合讀給女孩子聽。”


    奧托還想解釋什麽,約翰娜阻止了他:“好了,別說詩了,除了你比較沒有情調以外,我還是很喜歡你其他方麵的,比如英俊,帥氣,咄咄逼人,詞鋒銳利,領袖風範,劍術高,決鬥不敗。”


    “謝謝稱讚,約翰娜。我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多優點呢。”


    “薩克森冉冉升起的普魯士之星,德意誌絕對主義的新一代精神領袖,黑格爾絕對精神的化身。如果你不具備上述的優點,那麽,馮普特卡梅家族又怎麽會把我嫁給你呢?”


    馮普特卡梅家族,容克莊園主中的巨頭之一,萊茵河畔大量種植園的統治者,科隆大主教的傳統支持者。


    約翰娜馮普特卡梅,馮普特卡梅家族的長女,伯爵莊園第一繼承人,由於還沒有正式繼承封地,所以一般被尊稱為青年女男爵。


    能夠娶到約翰娜馮普特卡梅,就意味著與容克貴族建立了聯姻,與科隆大主教聯姻。這可是諸多萊茵大學生的人生夢想之一。


    “約翰娜,你和我談戀愛,是否違背了你的自由意願?”


    “不,我愛你,奧托。我隻是說,如果……有時候……你能夠浪漫一點,就更好了,不過不浪漫也沒關係。”


    “我是想變得浪漫一些,才去找詩歌。”


    “可你找的詩太不對了。不過,我很感動,你肯為了我,強迫自己去讀自己不願意讀的東西。”


    “約翰娜,其實我還是很喜歡這詩。雖然我討厭文學青年,但我能夠接受一些詩歌。”


    “真的嗎,你還喜歡別的什麽詩歌嗎?”約翰娜感興趣了,追問道。


    “東方的一些詩歌,是由17世紀漢學家巴耶先生翻譯,表在他的《中國博覽》一書中,萊布尼茲在他的著作中加以引用。”


    “中國,我知道,他們出口的瓷器上有維特和綠蒂的肖像畫。想來他們的詩歌挺有意思的,你快讀給我聽。”


    “好吧,你聽著。我記不得全篇,就記得幾句。”奧托默默想了一下,開始朗誦,聲音清朗雄壯。“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讀完這幾句,奧托沒注意約翰娜的表情,接著說:“萊布尼茲教授引用這幾句,來闡述中國人的民族精神,我認為,這是一種道德理想的化身。道德理想在精神層麵上……”


    “好了奧托,下麵你就要引用黑格爾了吧。”


    “不,我正準備引用費希特,我認為這幾句詩和民族主義大有關係。”


    “算了,我回家了,你也回去讀書吧。”約翰娜扭頭就走。


    “約翰娜。”奧托追了上去。


    “約翰娜,我們要逛街,不是嘛?”


    “沒心情了,你自己逛吧。”


    “你生氣了,約翰娜。”


    “沒有。”


    “或者,我們去看擊劍比賽吧。”


    “我沒興趣。”


    “附近有個小磨坊,羊角麵包很不錯,咖啡也很好,我們去嚐嚐。”


    “羊角麵包?”


    “是的,羊角麵包。”奧托把手指樹在頭上,學著山羊叫,“咩咩!”


    約翰娜被逗樂了,“好吧,我們去小磨坊。”


    一邊往小磨坊走,約翰娜一邊說:“我父親的意思,讓你明年競選威斯特法隆的議員。我們家會幫助你,他不知道你自己怎麽安排的。”


    奧托有些為難,“我很尊重馮普特卡梅先生,但是按我父親的意思,是直接回柏林,擔任宮廷衛隊的見習軍官,並兼任威廉親王的司法顧問,你知道,我有法學學位。”


    “你回柏林的話,我們就要分開了,何況,我們家希望你在政治上展,而不是成為一個軍人。”


    “和軍官團聯姻,不是容克們的計劃嗎?”


    “但奧托,你又不是普魯士軍官團世家子弟,即使你成為軍官,也進不了普魯士軍官團的小圈子。拋開我們之間的愛情因素,你和我結婚,是容克莊園主與德意誌絕對主義意識形態的聯姻。”


    “約翰娜,像你這樣頭腦清醒的姑娘真是太少了。我看,胸大無腦這句話,並不準確。”


    約翰娜臉上一紅:“想不到絕對主義者也會耍流氓。”說完吃吃笑了起來。


    這是鼓勵,奧托摟住了姑娘。


    約翰娜將他推開了,“是這個小磨坊嗎?”


    兩人走進小磨坊,叫了甜點和咖啡。


    “說起普魯士軍官團,我倒是有個姐妹,馮卡林梅爾家族的,要嫁給一個普魯士中尉。”


    “容克和普魯士軍國主義的聯姻,這個中尉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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