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軍第一分艦隊,就停泊在石壁大炮的射角之外,轟擊著石壁。


    “交通艇,向後傳訊號,愛爾蘭第十八團準備登陸。”


    下午六點鍾剛過,第十八團在石壁東側的淺灘登陸。在一千餘人下船的過程中,清軍居然沒有動一次反登陸衝擊。


    愛爾蘭第十八團即以營為單位,沿著石壁突襲。清軍根本沒有和英夷陸戰的心理準備。以刀矛火銃抵擋了一番,就此潰散。


    於此同時,在廈門北水道,英海軍第二分艦隊已經完全殲滅了福建水師的殘餘艦隻。


    熊石頭見勢不妙,大叫:“弟兄們跟我走。”帶著福子船,退往廈門內水道,後麵隻有寥寥兩三隻師船跟著。英軍忙著摧毀廈門島北岸炮台,沒有追來。


    “都司大人,”有親兵提醒熊石頭,“顏製台還在廈門城督戰。”


    這時,廈門城牆上觀戰的顏伯燾,看到自己苦心經營的石壁,居然被傳說中不善陸戰的英夷輕易拿下,不由得淚流滿麵,和陪在身邊的興泉永道道台抱頭痛哭。


    那道台道:“廈門一座孤城,怕是守不住了,請製台轉進福州,主持大局。”


    顏伯燾在城牆上一拍:“我乃閩浙總督,焉有棄土逃亡的道理?”


    周邊眾人跪下:“請製台以國事為重,回福州主持大局。(.好看的小說)”


    顏伯燾還待推辭,就見一艘師船在廈門內港靠了過來,放下了跳板,一名青年都司從師船上跳下,跑向廈門城。


    顏伯燾看到有船到了,心中一喜,看看周圍人的臉色,終於沉痛的下定決心:“我本待一死殉國,隻是我死之後,福建大局無人主持,這就是誤國了。暫且為國苟存。”他本來是要自殺的,但為了國家,隻能把自殺的私事放下。


    這師船上跑下來的都司正是熊石頭。他到了城下,都司道:“製台,水師已全師殉國,請製台轉進福州。”


    “我不去福州……”顏伯燾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就去對岸的同安縣,誓與英夷周旋到底。”


    於是,顏伯燾帶著廈門大小官員,乘上了熊石頭的師船。


    眾位官員的家眷早已送到福州,現在都是光杆一個人,加上親兵仆從,勉勉強強能擠進師船去。


    在師船之上,顏伯燾驚魂稍定,對熊石頭勉勵道:“熊都司,你忠勇可嘉,又是殉國曹總兵的義子,本官定要向朝廷保舉你。”


    “謝大人提拔,大人乃閩省父母,小的保護大人,是分內之事。大人請坐穩了,我們就撤了跳板開船。等送走了大人,標下在來接島上的兄弟們。”


    “啊!”顏伯燾仿佛剛剛想起來島上還有清兵,“呃……英夷火炮犀利,還是避敵保船為上,留在島上的兵牟,也顧不得了。”


    廈門清軍雖然隻有刀矛弓箭和十數杆火銃抬槍,但借著對地利的熟悉,仍在和英軍周旋。


    “士兵們,”基恩上校親臨前線,“黃猴子們都是膽小鬼,把他們從石縫裏挖出來。”


    清兵這邊湊了幾杆抬槍,放在石壁後營房的險要處,輪流施放。英軍的野戰炮沒有上來,地形狹小,火槍的優勢也無從揮。


    突然,英軍正麵的清軍陣地上一陣大嘩:“顏製台跑了,劉道台跑了。”,“打什麽啊,跑吧。”


    英軍趁機起衝鋒。對麵的清兵大部分一哄而散,武器丟得滿地都是。


    愛爾蘭第十八團在進占了廈門石壁之後,繼續前進,占領了廈門城東北麵的高地,廈門城已經無險可守。愛爾蘭第十八團在清軍的營房中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愛爾蘭第十八團全副武裝,進攻廈門城,現已是一座空城。進而派兵搜索全島……


    “先生們,喝一杯吧,我們又打下了一座城市。”璞鼎查在廈門城內興泉永道署衙內舉杯慶祝。


    “這座城市也太小了。我們下一步幹什麽,是登陸作戰,還是沿著海岸線北上?”


    “沒有進攻福建的必要,我們的目標是揚子江。但是,先在廈門進行休整,畢竟自海峽殖民地出後,我們一直沒有上岸。將俘獲的船隻都拆了,修補戰艦。另外還要補充一批糧食和淡水。”


    “食物?怎麽補充?就地征?廈門雖然是個重要的海港,但是糧食卻依靠陸地供給。”


    “清國的總督逃到對岸去了,我們直接派個俘虜,送信過去,找他要。”


    “這個……”巴加一臉尷尬,“他們會給嗎?”


    “我相信,我們已經把總督的信心打垮了。隻要我們不繼續進攻他的轄地,他什麽條件都會答應的。”


    同安縣衙已經成為顏伯燾的行署,璞鼎查放過來送信的清軍俘虜剛剛退下去。興泉永道道台在一邊問道:“大人,英夷來信,大人作何答複?”


    “這英夷,恁的無理,兩軍交戰,焉有敵方供應飲食的道理?”


    “如若不給,他們便要攻打同安縣了。廈門隻是海島,丟了還可說我大清不擅海戰,同安丟了,我們如何向朝廷交代。”


    熊石頭幫助顏伯燾轉進,加上水師覆滅,他也就成了總督大人的信重之人,也在堂上議事。這時,他說道:“大人,我們陸戰不也打不過嗎。”


    道台說道:“老弟,糊塗啊。廈門遠離京師萬裏之遙,我們怎麽說,朝廷便會怎麽信。而朝廷那邊,對英軍不擅陸戰深信不疑,我們順著朝廷的意思上奏,自然能將廈門之敗,變成水師之敗。”


    可是,一旦英軍打下同安縣城,那顏製台就犯了兩難。如果說英軍不擅陸戰,福建綠營卻丟了同安縣城,那顏伯燾便有教訓不嚴,玩忽職守之罪。如果說英軍擅長陸戰,那顏伯燾便有查敵不明的罪過。


    想清楚了這一層,熊石頭便向顏伯燾道:“我向敵軍供給飲食,自然不可,但若是用來贖城,或者贖回被英夷掠去的兵丁,也可以商量。”


    顏伯燾道:“對,贖城,隻要他們擔保還我廈門。”便派了兵勇去回話。


    璞鼎查非常實際:“告訴他,我們在廈門暫住幾日,很快就會離開。”


    雙方心照不宣,在戰爭敵對狀態下,同安縣征集糧食淡水,送到廈門。


    璞鼎查嫌管理麻煩,將被俘的清兵都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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