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練?”蔣文慶為難地說,“他們隻顧防守鄉裏,倉促之間,也難以召集到安慶。”


    “我李鴻章是安徽本省人,家父在桑梓間略有薄名,我想借著他老人家的名號,召集各鄉團練,不是問題。”


    “令尊?莫不是刑部督捕司李文安大人?”


    “正是家父。”


    蔣文慶像抓到了稻草一樣:“那就有勞李觀察多多奔走。”


    “好說,好說,我這就讓家人去傳口信。”李鴻章一拱手,就往外走。


    他一溜風的出去了,突然又一溜風的轉了回來,後麵跟著一個家人:“哎呀呀,蔣父母,真是無巧不成書啊,家父早就修書給瀘州老家,讓家人組織團練,助我一臂之力,報效朝廷。現在有七千團練,已經到了安慶城不遠,就請蔣父母讓他們進城吧。”


    “這也太巧了吧!”蔣文慶回過味來,“這也太假了,明明是李鴻章的私軍等在安慶城外,卻沒有朝廷的名分,我一句話,他就順竿爬。”


    可現在有什麽別的辦法呢,蔣文慶還能把這七千援兵退回去不成?他嚐試著說:“不如請李觀察帶著這些團練到小孤山上防守吧。”


    “誒,蔣父母,客軍遠來,正好守城,小孤山我們又不熟,還是讓安慶軍去防守。(.無彈窗廣告)”李鴻章這是明目張膽的逼宮了。


    蔣文慶扭頭求助似的看了看苗人鳳,苗人鳳說:“有了這七千人打底,我正白旗漢軍一千火槍,肯定能守住安慶城。”


    蔣文慶把心一橫,心想:反正安慶又不是我老家。於是說道:“那就請李觀察帶這些團練入藏兵洞下的窩棚居住。各位團練頭領,本府安排酒宴,給他們接風。”


    “還請蔣父母先把安慶軍和壽春軍送上小孤山,不然團練和官軍互不統屬,生了嫌隙,反而不美。”


    晚上,李鴻章帶著一眾團練頭領,向蔣文慶介紹:“這是咱家的族弟,李勝,這是我家三弟,李鶴章。他們帶領瀘州的團練過來。”


    “少年英雄,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李觀察這兩位兄弟,都是儀表不俗,將來必成大器。”


    “蔣父母過譽了。說道上陣父子兵,這裏還真有兩位父子。”李鴻章繼續介紹:“他們兩位都是家父早年一同遊學的夥伴,我都要稱他們一聲叔父,而他們的這兩位公子,更是拜在家父門下,我與他們,與兄弟相稱。廬江的團練頭領,吳延香,潘濮。”


    吳延香帶著自己的孩子吳長慶,潘璞帶著自己的孩子潘鼎新,齊齊向蔣文慶施禮。


    “好,好。兩位小公子貴庚啊。”


    李鴻章接過話頭:“我這兩位小兄弟,都隻有十五歲。大人,這裏還有一對兄弟上陣的呢。”他說的,是肥西的團練張樹聲,張樹珊兄弟。


    “他們也很年輕啊。”蔣文慶讚歎道。


    “是啊,大人,張樹聲二十歲,張樹珊十八歲。還有這最後一位,廬江的劉秉璋,也是家父的門生。我們淮上健兒的特點,就是年輕,如果大人肯出些銀子,給我們配上鋥亮的馬靴和刺刀,那趕上神機軍也不無可能。”


    “江淮健兒,真是名不虛傳。”蔣文慶順勢奉承道,“一共幾家團練,都有官府給的名號了嗎?”


    “蔣父母,這些團練,本提鹽使私下有個計較,正要和蔣父母商量。”李鴻章這時候把自己的官名報出來。


    蔣文慶應道:“李觀察請說。”


    “還請蔣父母開了府庫,將火槍火炮給這些民團,以抵禦匪。”


    “那是自然。”


    “我這個提鹽使,每年過手八百萬兩白銀,沒兩杆槍看著,著實心裏不踏實。”李鴻章繼續說,“等安慶保住了,這民團也不要遣散,改成稅警團,保護這鹽稅的安全。”


    “稅警團?私設編製,朝廷許嗎?”蔣文慶問。


    “蔣父母不用擔心,上個月我剛到安慶,已經向朝廷上表,說明稅警團,以及前幾日提議的設立軍械所之事。”


    “原來你早有預謀啊。”蔣文慶心想,“難怪瀘州和廬江的團練早早的就等在安慶城外,就等著我鬆口。”


    不過,為什麽李鴻章現在要把稅警團的事情提出了,而不是以團練助守的形式先霸住鹽稅局,造成既成事實呢?


    蔣文慶轉念一想,心下就明白。李鴻章還不是進士,而苗人鳳更是混混出身,要稅警團得到朝廷的正式承認,需要一個像自己這樣正途出身的人給他背書。


    那要不要給李鴻章背書,會承擔什麽風險呢?蔣文慶心思電轉,一下子就想清楚,背書,大部分的責任都有李鴻章擔了,而李鴻章身後還有他老爹李文安,李文安背後是兵科給事中袁甲三,天塌下來,有的是人頂。


    如果不給李鴻章背書,那就要得罪淮地的一大批鄉紳,不但如此,萬一安慶丟給了匪,那“劃割派係,分裂軍心”的罪名是丟不掉的。


    想清楚了這一節,蔣文慶就說到:“稅警團之議甚好,下官我願意與在李道台的奏折上附名,並且寫信給中丞大人,解說分明。”


    “多謝蔣父母,”李鴻章大喜,“軍械所之議,朝廷已經準了,工科給事中呂賢基大人已派家人給我送來了私信,軍械所一切用料,工部都已備好,即將運來安慶,鮑比霍頓師傅,也將一同南下。”


    蔣文慶聽到這個消息,也喜笑顏開:“正是太好了,正是太好了。”


    接著,李鴻章向蔣文慶解釋了一下稅警團的編製:


    大致上就是以各位頭領帶來團練為單位,編成六個營,每個營一千多人,合計七千人。李鴻章的親兵營由瀘州團練組成,為勝字營,鶴字營,以李勝和李鶴章為統領。


    潘濮和吳延香都是李鴻章的叔輩,不便直呼他們的名字,便以他們的兒子的名字命名:鼎字營和慶字營。


    張家兄弟的自然是樹字營,劉秉璋的是秉字營。


    白天李鴻章引團練入城的時候,蔣文慶為了平衡勢力,也做些些準備,這時他說道:“安慶本地的鄉紳,豪俠仗義,也願意拉出一支團練來,大約有兩千餘人,共同守城。”


    “不知是哪位鄉紳牽頭?”


    “李道台見過,王須水王員外,苗協統的漢軍旗隊還住在他家倉庫呢。”


    聽到王須水的名字,李鴻章和苗人鳳相視一笑,李鴻章說道:“那安慶城內就有一萬餘人,這下我就放心了。”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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