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歐陽瀲已經封城,並且將守在城外隔離區的人都撤離,現在沒有一個城內的人能夠接觸到疫病,真是個萬無一失的決定。


    而對於漢泉的木金木帛來說,他們不但沒有逃脫疫病的希望,且將一切落入了深淵。


    緣由是來自於薌刺日複一日對木金的監視,木帛那邊算是寥寥無幾,因為木帛此人疑心中行事穩重,有些捉摸不透。


    相對而言,木金看起來倒是個好突破口,因為前日歐陽甫羚的突襲,木金受了傷隻好在城南的府裏養傷,而木帛被疫病弄得抽不開身,這時候便留下了空擋,比起他們兩個人在時的密不透風,現在就不一樣了。


    城南的院子裏,木金被重重監視著,而此時風口浪尖之上,木金處明處,而薌刺處暗處,一個秘密便被揭開了。


    原來木金身邊一直帶著一個貼身的女子。


    他受傷之後那女子便神秘的從軍營過來照顧,還穿著羌國的人的服侍,像是要假扮成這院子裏的下人。


    薌刺會發現這件事,還是因為這院子以前是守將住著,他們把所有下人婢女都帶走了。


    而後的人幾乎都是薌刺派人安排的,都是知道底子,所以說這女子便明顯了起來。


    今日一早完顏施麓收到了李蕘端的一封密詔,上麵已經提到要讓木金木帛稍作休整,返回漢泉。


    完顏施麓知道李蕘端是想要保留自己的實力,且根本不信任他,若是這幾萬人回到了荊州邊界,難保之後李蕘端不會向羌國發兵,破了他們的邊境。


    可近來確是他的幸運之日,因為薌刺的這個好消息,又是一條狠計出現在他的腦海。


    “那女子和木金一定十分的親密,聽聞他們兩兄弟是木家的私生子,便不可能是姐妹,隻能是心上人了。”完顏施麓緩緩說著。


    薌刺:“應該是這樣,這女子日夜不離開,很是上心。”


    完顏施麓:“那木金的傷怎麽樣?”


    薌刺:“因為刺中的地方是肩頸一塊,血脈眾多他不能隨意活動,已經處理好了,半月應該會好轉。”


    完顏施麓:“那個女子先前一直在軍營裏嗎?”


    薌刺:“是。”


    “這不對啊!軍營裏疫病肆掠,怎麽她就沒有染病呢?”完顏施麓起身,疑惑的皺著眉頭。


    “許是因為她……”薌刺正要回答。


    完顏施麓:“你仔細想想,這不應該吧?”


    “王的意思是?”薌刺終於懂了。


    木帛站在護城河旁一夜,心中還是有所懷疑,他一直在想為何疫病傳染的人都是漢泉的士兵?為何黎瓊城就不見幾個染病的。


    人進入了極端之後將會開始想一些更加極端的事情。


    譬如說,是不是有人投毒?將得了疫病的動物送進了軍營作為補給食物?或者,是不是將他們的水井下了毒?


    那些人隻不過是中毒而死,所以找不到疫病的源頭,毒素後來會自己消散……


    前者像是不可能的事情,食物除非一直供應,否則不可能影響這麽多人。


    後者更加駭人,可現在的水井已經消除嫌疑,若是毒素散了,那麽也不會新出現那麽多的人染病。


    說不通,一切都不通!


    天剛剛破曉,太陽從一端升起,天空、大地一起明亮了起來。


    “來人!”木帛突然喊道。


    “將軍!怎麽了?”


    “去通知所有未患病的人,我們即刻去城中央去,所有人不要吃一口食物,喝一口水,想活命的給我照辦!”木帛命令著!


    “是將軍!快來人!快把所有人叫起來!”


    “將軍要帶我們走!快啊!”


    “起來!都起來了!”


    不到日出三竿的時候,木帛便將軍營中的四萬人帶到了城南院子外,薌刺被喊來的時候,有些不敢相信。


    “你這是要做什麽?”薌刺攔住木帛道。


    木帛抬眼,有些凶狠:“既然找不到傳染源,我隻好讓傳染源來找我了!”


    他說完,薌刺的心中閃過一絲慌亂,難道他已經發現了?


    “薌刺將軍,你們黎瓊城內的百姓全都已經遷走了對嗎?


    那麽現在這就是一座空城,我們紮營的地方太過偏遠,是疫病的始源,無論是物資還是飲水都存在隱患,所以我讓士兵們入城來,先住在城內,更方便照應。”


    “將軍,我需向王匯報,你們這樣匆匆忙忙的過來,也不好安排。”薌刺答。


    木帛現在隻覺得異常的冷靜,心如止水。


    冷冷道:“我們大可站在外頭等你安排,相信完顏施麓並不會認為這是什麽壞事的。


    我們撤走之後,已經將紮營的地方盡數燒毀,那邊是傳染源,為了防止疫病蔓延,這是唯一的辦法。”


    “將軍你已經找到了傳染源了嗎?這些將士應該是未接觸過的吧?”薌刺刻意套話道。


    木帛:“不,我沒有找到,但源頭一定是在那一塊,我不能讓士兵們都在傳染區等死,不是嗎?”


    他說話擲地有聲,薌刺這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應對。


    “原地休息,等薌刺將軍安排。”木帛轉身對大軍說道。


    薌刺臉色有些僵硬,想到木帛應該是在懷疑他們了,現在不能露出可疑的跡象,便陸陸續續的開始安排他們住進了各家院子。


    等到中午的時候,黎瓊城各個地方差不多都住了人。


    更加引起薌刺警惕的,是木帛要求不把士兵安排在同一個地方集中住著,而是分散開來,小部分的住,這一招將他們給防的死死的。


    薌刺雖然已經裝作安然無事的樣子,可木帛還是察覺到了,他無限配合的狀態之下,有顆不安的心。


    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們都是各自揣著心思。


    木帛仔細的檢查著各個地區的水源,當然,這不可能有問題。


    不過,隻是這一時而已。


    “王,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再下毒了。”薌刺連夜趕到了皇城匯報。


    完顏施麓:“我們倒是低估了這個人,木帛是聰明。”


    “現在他們已經在城內各個地方散布,我們控製不了水源。”薌刺說。


    完顏施麓踱步:“護城河的手段是好,上遊放下藥,經過他們的營帳,在下遊收回。


    避免傳到城內,神不知鬼不覺,恐怕到現在,木帛還是想不通為什麽隻有他們軍營的人染病。


    可他也懷疑到了護城河這一點,現在有些棘手了。”


    現在究竟是收手,避免被找到證據,還是繼續發狠,讓他們出不了黎瓊城呢?


    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而答案呢?


    或許早已經明顯。


    “咳咳……”


    身邊的人發出咳嗽聲。


    “怎麽了?是不是受了風寒,你快去休息。原本身體就不好,為什麽還要來?”


    木金關心的說。


    “你受傷了,這裏還有誰能夠照顧你?我待會就去找大夫開藥,不必擔心。”女子回答。


    隻可惜,隻可惜沒有一個漢泉的人在這裏見到了這一幕,因為這女子不是別人!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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