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李恪被修理得滿頭青包


    李恪非常高興,他抱著武媚娘的肩膀,笑道:“媚娘,你真是我的賢內助啊!這個主意,連無病都沒有想出來,你卻想出來了,看來你比無病還要強!”


    武媚娘笑眯眯地,輕輕搖了搖頭,道:“舅舅不見得是沒有想到,他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而已。他是臣子,李恪再怎麽說也是王爺,是皇子。他要是出我這樣的主意,你現在覺得是挺好,可過一陣子,怕就會覺得不好了!”


    李治呃了一聲,不解地道:“為什麽過一陣子就覺得不好了?我會一直覺得他很好啊!”


    武媚娘道:“你和李恪畢竟是親兄弟,割不斷的手足之情,現在是鬧別扭呢,可以後萬一又和好如初呢?那時你想起舅舅幫著你算計過三哥,你會如何?你會覺得這個臣子太混帳,離間你們兄弟關係的!”


    李治搖頭道:“不會,不會,我不會那麽想的。”


    武媚娘哼了聲,道:“殿下可記得分桃之事?”


    李治大大地啊了聲,很是驚訝,道:“分桃?我可不喜歡男人,無病是很不錯,但要我和他……啊,明白了。嗯,我清楚了,這種主意是不應該由無病來出,他這麽做是對的,我不能怪他無能,更加不能責怪他!”


    分桃,講的是春秋時,衛國大夫彌子瑕受衛靈公寵愛,他倆都是爺兒們!有天,彌子瑕陪著衛靈公去花園裏撒歡,兩個爺兒們手拉手地散步。看到樹上結了桃子,彌子瑕便摘下一個桃子,咬了一口,覺得非常好吃,就把桃子送給衛靈公吃。衛靈公吃了被咬過的桃子,還誇彌子瑕,說你對我太好了,有好東西舍不得吃,卻給我吃,咱倆相親相愛。


    可是,後來衛靈公喜新厭舊,又喜歡上了別的爺兒們,不喜歡彌子瑕了,想要找分手的理由,就大罵彌子瑕,說你當初給我吃咬過的桃子,這是大不敬,我要修理你,你要是怕了,咱倆就分手吧!


    這便是曆史上男男之間,著名的典故,分桃斷袖之中的分桃。


    武媚娘說這個典故,不是說男男之間的感情,而是在告訴李治,不要對王平安無止境的提要求,他畢竟是臣子,有些事情,他是不可以逾越身份,為你出主意的。今天你們君臣相宜時,覺得他啥都好,可如果有一天疏遠了,今天的好,就是明天的罪!


    李治雖然迷糊,可這種事上還算明智,他笑道:“媚娘,那你呢,你就不怕以後我挑你毛病?這個主意可是你出的啊!”


    武媚娘卻笑嘻嘻地靠向他,摸著李治的胡子茬,笑道:“親不過父母,近不過夫妻。就算李恪是你兄弟又如何,我可是你的娘子,枕邊之人。你說,我不幫著你這個夫君,卻反要幫外人嗎?要是我不幫你,不出這個主意,你以後才會不高興哩!”


    李治被她的表情舉止,弄得心猿意馬,他抓住武媚娘的手,連聲道:“對對,你是娘子,要幫當然要幫我這個夫君了!”


    武媚娘輕輕推了推他,又小聲說了幾句話,教李治該怎麽做,教好了,這才一推他,道:“事不宜遲,夫君快快去辦事吧,為妻我等你回來,粗茶淡飯,做糟糠夫妻!”


    李治站起身,道:“對對,我先去辦事,然後咱們再一起糟糠,這可是大事,不能耽誤了!”他說的大事,不是指修理李恪,而是指和武媚娘當糟糠夫妻,他對這個更加感興趣!


    李治出了屋子,關上門,叫過來王平安,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把武媚娘剛才教他的,教了一遍給王平安。


    王平安聽了之後,向窗戶那裏看了眼,心想:“垂簾聽政之前,竟然來了把隔窗聽政。武媚娘出的這招,可夠陰損的啊,把李恪支到各縣去,這不就等於鈍刀子割肉,慢慢地整治麽!李恪何其不幸,竟然生在這個時代,和武媚娘這種中華五千年,獨一無二的女皇做對,他的命運太悲慘了!”


    李治說完招術,問道:“無病,你看這個主意如何?”


    王平安嘿了聲,道:“天衣無縫。隻是吳王身體確實不太妥當,要是這麽個折騰法,說不定會要了他的性命。不如第一個縣就去馬嶺縣吧,那裏邱亭軒主持政務,他為人方正,倒是不會怎麽難為吳王,卻同樣可以拖住他,也好讓吳王養養身體,不至於出什麽意外。”


    頓了頓,他怕李治不答應,又道:“出了意外,就不容易收場了,會更麻煩的!”


    李治點了點頭,道:“也對,就依你吧。你去找李恪來,再把官員們都叫齊,說孤有重要事情,要和他們商討。”


    王平安答應一聲,就要轉身離去。


    李治又道:“順便去一趟廚房,要熗白菜絲兒,還有清炒雞蛋。”


    王平安連聲答應。他出了小院子,先跑去了廚房,親自吩咐,叫廚師們好生治整菜肴,不可怠慢,又叫來歐陽利,讓他待會把菜端去,不許進院子,歐陽利自然明白,知道該怎麽做。


    王平安又跑到前麵,叫過安山大,說太子同意吳王搬來住了。安山大很感為難,但也隻能表明,如果真有什麽事,他會提前通知王平安。


    王平安告訴他不要著急,太子自有主張,倒是如果吳王去了別的縣,那麽他才要好生留意吳王的動靜,隨時向自己報告。他並不多做解釋,安山大當然也不會多嘴去問。


    又派人招集官員,他這才騎上馬,出了刺史府。


    王平安帶著安山大一起返回了別院,這回跑得很快,不大會兒功夫就回來了。


    房內,李恪的氣還沒消呢,從長安開始,他就事事不順心,現在到了慶州,不順心的事情更多了,手下個個無能,都不能為他分憂。幹脆,他也不指望別人了,自己親自上陣,就不信成天盯住李治,還盯不出個毛病來。要是盯不出李治的,那也得盯出王平安的,正好住進他家,那個什麽外室的,定要好好查查!


    正在生氣呢,忽然有仆人來報,說王平安回來了!


    李恪心想:“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難不成李治不答應?王平安是替李治找我來‘講道理’,要深明大義一番?哼,說啥也不好使,我親自上陣,要是連個王平安都收拾不了,我李字以後倒著寫!”


    王平安被叫進之後,啥廢話也不說,先行一禮,然後道:“王爺,太子殿下已然答允您搬到他的隔壁去住,請您這就吩咐隨從收拾行李吧,今天就搬過去!”


    李恪大吃一驚,這和他事先設想的完全不一樣,他正打算要對王平安大吼呢,卻不成想王平安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就象是要噴發的火山似的,馬上就要開噴了,可卻被強大的外力,硬是給堵住了,岩漿沒法噴出來!


    憋得相當難受!


    李恪穩了穩情緒,心裏又開始懷疑起來,反正他現在心裏相當的不得勁兒。李治要是不答應,他生氣;要是答應了,他又疑神疑鬼,懷疑李治要害他!


    李恪道:“王平安……啊,無病啊,太子還說什麽了?”


    王平安道:“回王爺的話,太子沒說別的什麽。他念及王爺身體虛弱,顧念兄弟之情,所以想讓您搬到他的旁邊居住,也好就近照顧。”


    李恪眉頭皺起,心想:“不可能,不可能隻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說不定怎麽罵我呢!可是問王平安這個混蛋,他是什麽都不會說的,不如問我的自己人!”


    他看向自己的侍衛首領安山大。安山大就站在王平安的側後,一見王爺的目光射來,他連忙點頭,表示確是這麽說的,王平安沒撒謊!


    千防萬防,內鬼最難防!李恪上哪兒知道安山大背叛了,見他點頭,這才稍稍地放下心來,擺手道:“那好,本王這就命人收拾,今晚就搬過去,太子隔壁的房子收拾幹淨了嗎?”


    王平安心想:“收不收拾幹淨,也輪不到你住!”他連忙道:“當然收拾幹淨了,本來就是幹淨的,得知王爺要入住,下官又讓仆人好好的收拾一遍,窗明幾淨,隻等王爺到來!”


    說到這裏,他故意頓了頓,道:“不過……”


    李恪一激靈,果然有下文,他問道:“不過什麽?一次說完,不要賣關子!”


    王平安嗯了聲,道:“不過太子請王爺馬上就過去,他有話要說。還請王爺穿正式官服,修麵淨容,體麵一些才好!”


    李恪喝道:“放肆,難道本王現在不體麵嗎,你出去等著!”他本來對王平安挺客氣的,但現在心裏說不出的煩躁,總感覺要發生什麽壞事一樣,連最基本的客套都沒法保持了,竟對王平安吼了起來。


    王平安倒是半點不滿之色都沒露出來,恭恭敬敬地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李恪見他出去了,立即招手叫近安山大,問道:“當時說事的時候,你可在場,那李恪有什麽反應?”


    安山大想都沒想,直接就道:“說事之時,屬下沒有在場。事實上屬下連太子的麵都沒有見到!”


    李恪點了點頭,道:“和我所料一樣,說這種事情之時,豈能讓你在場旁聽,肯定是私下偷偷說的。”


    安山大咽下口唾沫,又道:“王爺,屬下雖然沒有在場,但他們說事時,我就在院外,靠得近些,倒是聽到些動靜。雖沒有聽到說什麽,但卻聽到砰砰的聲音,似乎是在拍桌子!”


    李恪眼珠不停地亂轉,急速思考。片刻,又問道:“王平安出來時,表情如何?”


    安山大道:“非常狼狽,但卻沒有和屬下說什麽,叫人牽馬,一路就趕了回來。”稍停一下,假裝忽然想起來似的,他道:“隻是含糊地說了一句,要屬下好好照顧王爺,這個屬下就聽不懂了。屬下的職責就是好好照顧王爺,這個不需要他吩咐啊,再說就算要說,也輪不著他說啊!”


    這就是撒謊的較高境界了,安山大其實等於什麽都沒說,全是廢話,可偏偏這些廢話連在一起,讓李恪有了懷疑,王平安和李治到底想幹嘛?想幹的事情,安山大可是啥也沒說,卻又讓李恪在懷疑別人的基礎上,對他加了幾分信任,這個手下還是靠得住的!


    玩無間道,玩的就是怎麽能把謊話當成真話,說出來!


    李恪更加懷疑了,難道自己搬進刺史府後,李治會使手段對付自己?這極有可能,李治離得自己近了,自己可以盯住他,可自己同樣離他也近了,自己不也是在他的監視之下麽!


    想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他也沒想出什麽來,隻好叫人伺候他修麵洗漱,患病多日,他麵容憔悴,確實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在宴會前他就沒打理儀表,已然失了身份,今天得好好找回麵子了。


    又過了一柱香的時候,王平安在外麵等得不耐煩,怎麽李恪打扮起來,比女人還慢啊,太娘了!


    剛這麽想,李恪就出來了,王平安一看,心想:“還真有夠娘的,臉上竟然抹了白粉!”


    李恪為了掩蓋發黃的臉色,所以才抹了些脂粉,不過這也正常,長安的豪門子弟,不少都擦胭抹粉,他這還算是正常的,有的貴族子弟把臉抹得渾白,象戴著麵具似的,都分不出本來模樣了!


    李恪穿著褐色的蟒袍,腰纏玉帶,儀表堂堂,除了步履有些蹣跚外,別的還好,有點王爺的模樣。


    看了眼王平安,李恪問道:“無病,看本王的儀容如何,可以去見你家太子了吧!”說話語氣不善。


    王平安忙道:“王爺千歲,大有魏晉之風,下官……仰慕!”


    李恪語氣稍緩,道:“馬屁拍得好,你有長進!”一甩袖子,不用人扶,自己大步走出。


    魏晉之風,古人認為是最瀟灑倜儻的,其實說白了就是吃錯了藥,五石散服多了,以至於魔症了,不過外人看來卻是寬袍大袖,很有煙雲水氣的模樣。


    王平安是醫生,知道其中道理,是在當麵諷刺,可李恪卻沒聽出來,還以為王平安誇他清峻通脫呢!


    出了別院,李恪乘車,王平安騎馬相陪,不多時來到了刺史府,就見此時的刺史府外,停了一溜的車馬,官員們都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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