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李世民駕崩


    李世民慢慢地道:“朕不但夢見了皇後,還夢見了以前玄武門的事!”


    長孫無忌趕緊接話道:“皇上,以前的事,提它做甚?如果心裏感覺不好受,那麽待您病情好轉之後,給隱太子等人加封號,讓他們重入祖宗廟堂也就是了。”


    李世民嗯了聲,道:“這個不是什麽難事,一紙詔書罷了。事情做都做了,確實再無提它的必要。隻是朕剛剛夢到了元吉的兒子!”


    長孫無忌稍稍提高了聲音,道:“皇上,多少年前的事了,真的不用再想了,那些孩子想必早已轉世,做了我大唐的普通百姓,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雖然不再有榮華富貴,但卻平平安安,平安就是福,這比什麽都強!”


    他一再阻止皇帝想起以前的往事,實是因為當時太過血腥,血腥到連殺人魔王尉遲恭都受不了的地步,還曾和皇帝抗議過。不要說皇帝,就連長孫無忌自己想起當時的情景,都是毛骨悚然,晚上睡不著覺!


    李世民淡淡地笑了笑,道:“現在,朕也要去地下見他們了,真不知見了麵後,該怎麽說啊,該如何麵對他們啊!元吉的孩子被摔在地上,血肉一團……”


    長孫無忌再不阻止,伏下身子,哭道:“皇上,當初是他們對不起您,您隻是自保而已,成王敗寇,沒人會怪您的!”


    “成王敗寇,成王敗寇……這話可不真的是在說朕和建成麽,還有元吉!”李世民喃喃地道,似乎在想曾經的往事!


    李治和在場的宰相一起伏在地上,誰也不敢說話,隻有李治發出了嗚嗚的哽咽聲。


    李世民看向李治,道:“治兒過來,讓父皇好好看看你!”


    李治聽話地湊近了身子,抬頭看著父皇。李世民抬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發,道:“朕一看到你,就想起皇後,你和她真的是很象啊,長得也象,脾氣秉性也象。”


    李治的眼淚掉下來了,道:“父皇,您快快好起來吧,兒臣還要陪著您去打獵呢,還有打馬球……”


    李世民笑了笑,放下手,道:“別光顧著玩,我大唐的江山,還要你來守護啊!”他輕輕歎了口氣,道:“無忌,大家都來了吧,叫他們進來,朕有話說。”


    他自己也清楚,現在是回光返照,支持不了多久的,趁著神誌還清楚,得趕緊把該交待的事情都交待了,不能再拖了,因為他已經沒有時間再拖了!


    長孫無忌答應一聲,衝伺候在旁的一個小宦官揮了揮手,小宦官立即跑了出去,轉瞬間,外麵等候的大臣們,魚貫而出,跪倒在皇帝的榻前。


    李世民笑道:“大家果然都在啊。這裏有跟隨朕多年的老友,也有新晉的臣工,不管是誰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啊!”


    大臣們一起伏地哽咽,人人都知道,皇帝這是在交待後事了!


    李世民道:“我大唐內政清明,隻要治兒不昏庸,隻要他還能選好太子,那麽我大唐至少可以再興旺百年,至於百年之後……滄海桑田,兒孫自有兒孫福,讓他們自己努力去吧!但朕有一事,須當交待清楚。高句麗此糞土之國,必須要滅掉,開戰的理由不必再找了,就用為中國子弟報仇即可,不滅此國,戰爭永無止歇!”


    李治道:“兒臣遵命!”


    眾大臣一起道:“臣,遵旨!”


    李世民又道:“突厥必須劃入我大唐的版圖,不僅如此,西域那裏,要多建都督府,凡我大唐馬蹄踏處,盡為我中原領土!”


    又是一片遵旨之聲。


    李世民氣息逐漸變粗,伸手拉過李治,道:“我兒,必為一代英主……父皇,父皇和列祖列宗,在,在九泉之下,看著……”一口氣沒上來,他眼皮低垂,又出現了昏迷的模樣。


    長孫無忌大急,叫道:“太醫呢,太醫呢,叫他們拿湯藥來!”


    可李世民這時已然靠不住了,身子慢慢滑下,全身脫力,但唯有手,還一直拉著李治!


    太醫們連滾帶爬地進來,陶巨東撲上前來,拿起皇帝的一隻手號脈。片刻之後,他臉色發青,全無血色,放下皇帝的手,去探鼻息!


    大殿之內,盡是粗重的呼吸聲,大臣們都紅著眼睛,看向皇帝,皇帝的眼睛已經閉上了,身子也歪到了一邊!


    陶巨東的手慢慢放了下來,他眼睛裏盡是恐懼,看向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全身哆嗦,雙眼赤紅,他屢次抬手,想要去探皇帝的鼻息,卻始終伸不過去。


    李治更是不停地戰栗,全然失去了主意,不但手抬不起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此時,隻有馬周,這個最持重的大臣,還算能動彈,他慢慢爬到李世民跟前,伸手去探鼻息……


    一日之後,慶州。


    是時,已然是夜深人靜,慶州的城門關閉,就和平常一樣,城門外沒有百姓來往,靜悄悄的。


    忽然,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七八名騎士,拉著十幾匹的戰馬,前後拉著距離,往城門口這裏狂奔而來,跑在最前麵那人,手裏揮著皮鞭,發瘋了似的抽打**的駿馬,每當皮鞭揮起,都能帶起血珠。顯而易見,騎士已經顧不得座騎的死活了!


    城門上的守兵聽見馬蹄聲,都感驚訝,紛紛向下望去,借著月光,他們看見了奔來的那些騎士。


    守兵頭目道:“怎麽回事,怎麽奔得這般急,難道又有軍報送來?真是怪了,營州那邊有事兒,怎麽老往咱們慶州送軍報啊!”


    有個守兵道:“不對勁兒啊,如果是營州方向的,不該走咱們這座城門吧?還有,聽蹄聲,都是千裏挑一的好馬啊,可這麽個奔法,就算是奔到咱們這兒了,那馬也廢了,就算以後再調養,也是調養不回來的,完全跑廢了呀!”


    守兵們說著話,忽見奔在最前麵的那一騎,駿馬撲倒在地,馬上騎士摔了下來,跌落塵埃,可後麵的騎士們縱馬馳過,並不去救助他,隻有其中一個騎士,鬆開手裏的韁繩,把備用駿馬留了一匹,接著再往前奔!


    那摔倒的騎士身手極好,似乎他早就知道座騎不行了,從馬上掉下來之後,並沒有受傷,掙紮著跳起身來,拉過同伴給他留下來的馬匹,直接跳了上去,接著跑。連回頭都沒回頭,半點不在乎那摔倒的座騎!


    守兵頭目叫道:“肯定是大事,肯定出大事了!”


    守兵們也都看出來了,這隊騎士都是衛府兵將打扮,卻都沒有穿盔甲,這是為了減輕重量,而且還是從南邊奔來的,這極有可能是長安來的信使。如果真的如此,奔得這般快,連馬匹的死活都不顧了,那必是極重要的事情,他們怕是得半夜開城了!


    果然,就見這隊騎士奔到近前之後,一個騎士叫道:“某,玄武門守將,有緊急事情要見王平安,速開城門,不可耽擱。我們這裏有長孫大人的信物,夜半開城,不壞規矩!”


    守兵頭目叫道:“是玄武門的兄弟?那不是皇宮的宮門嗎?可是,這大半夜的……”


    騎士叫道:“如果耽誤了時間,王平安是要被砍頭的,你們也好不了,事情緊急,廢什麽話,快點兒!”


    又有一名騎士奔了過來,就是先前那個摔倒的,他從懷裏掏出一物,道:“長孫大人的金魚袋在此。爾等是想害王平安被滅九族嗎?還不快快開城!”


    守兵們盡皆大驚,這些騎士直呼王平安的姓名,這也就罷了,長安城裏大官遍地,王刺史的名字也不見得有多尊貴,可長孫大人的金魚袋都拿出來了,那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守兵頭目叫道:“兄弟們,不是小弟我不通人情,你們就算拿了長孫大人的金魚袋,我們也驗不出真假,這夜半開城,是萬萬不行的。要不然這樣,我們去告知刺史大人,兄弟們在此稍等片刻,可好?”


    那騎士叫道:“速去,叫王平安穿上便利的衣服,騎上馬出來,直接和我們回長安,我們就不進去了,你隻告訴他一點,我們是前天下午從長安出發的,一日半便到了慶州,他就什麽都明白了,其它的話出來再說,快點,你他奶奶的!”


    守兵頭目見他氣急敗壞,心裏也是害怕,知道出了大事,他親自奔下城門,跳上戰馬,向刺史府奔去。


    這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刺史府裏早就靜悄悄了。可書房裏卻還亮著燈,王平安並沒有休息,他正在研究地圖,自從知道李恪在營州開始折騰之後,他隻好也開始研究起高句麗了,但這年代關於高句麗的事情太多,而且複雜,不是短時間就可以研究出什麽的,甚至得從前隋開始研究,工作量太大,他隻好挑燈夜讀了!


    正在看地圖,忽聽外麵有人跑來,叫道:“大人,外麵跑來個守城門的,說長安來人了,還帶來了長孫大人的金魚袋,信使說是前天下午從長安出發,現在就到了,讓你跟著他們回長安!”


    王平安大吃一驚,叫道:“什麽?從長安來的,這麽遠的路,一天半就到了?可有聖旨?”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隻刹那間就明白了,必是皇帝病危,否則必有聖旨,而不是光有長孫無忌的金魚袋!


    一個仆人跑了進來,叫道:“大人,沒有聖旨,隻有長孫大人的金魚袋,但不知是真是假,沒準兒是來賺城門的,會不會是山上跑來的大盜啊!”


    王平安心想:“沒有聖旨,那就肯定是皇帝病危了,長孫無忌來不及寫書信,事態已經緊急到了這般田地,我得馬上去長安!”


    他罵道:“放屁,慶州是腹地,周邊盡是大州郡,哪會有強盜發瘋,會來賺我們的城門,就算是吃飽了撐的,也不至於撐成這樣!快去備馬,備我的白龍馬,還有叫上歐陽利他們!”


    一邊罵著,他一邊往外跑,根本就不打算等著備完馬!


    那仆人吃驚之餘,卻心想:“刺史大人向來好脾氣,怎麽今晚罵起人來了?”他不敢耽誤,扯開嗓子叫了起來,往馬圈跑去。


    王平安跑出了刺史府,這時白龍馬還沒牽來呢,他也不在府門口等著,撒丫子就往城門那裏跑。


    那個守兵頭目見刺史大人火燒屁股似地往外跑,連忙叫道:“大人,小的這裏有馬!”趕緊把馬給王平安牽過來。


    王平安跳上馬背,就往城門口跑,叫道:“讓我的侍衛跟上來,路上不停,直接去長安!”


    那守兵頭目心想:“真出大事兒了啊!不過,我還沒說是啥大事呢,怎麽刺史大人就跑起來了?”


    正在納悶兒時,就見刺史府裏跑出一群衣衫不整的大漢來,大呼小叫地,尤其是最前麵那個,一邊狂呼主人,一邊嗖地蹦起來,竟然躍到半空,起落之際,轉眼就追上了刺史大人!


    守兵頭目幾乎被嚇暈,怎麽回事,世上竟有人跑得比馬還快,我看花眼了吧?


    歐陽利去追趕王平安,而其餘的歐陽兄弟一半跟去,另一半則等在門口,等仆人們把馬牽出來,跳上馬背,拉著剩下的幾匹,一起往城門口跑去。


    守兵頭目叫道:“喂,喂,等等小的啊,還有我呢!”沒人答理他,他隻好用腿跑了起來。


    王平安狂奔到了城門,叫道:“開門,快!”


    守兵見是刺史大人親來,不敢耽擱,他們早就準備在門口了,一聽下令,立即打開了城門,放下吊橋,王平安縱馬出城。


    外麵等候的騎士見有人出來,叫道:“可是王平安王刺史?”


    王平安道:“正是,長孫大人的金魚袋呢,拿來我看!”


    歐陽利立即跳到了他的馬前,他害怕這些人是歹人一類,萬一是來騙主人的,那豈不糟糕,小心無大錯!


    可騎士們並沒有什麽特殊舉動,其中一人將金魚袋扔了過來,叫道:“速走,累死人,累死馬,也不可耽誤,如果晚回片刻,長孫大人有言,要滅王刺史你的九族!”


    歐陽利接過金魚袋,交給王平安,此時城門裏奔出了歐陽兄弟們,馬匹也都到了。


    王平安打開金魚袋,從裏麵取出金符,見正是長孫無忌的金符,他道:“是真的。不用懷疑了!”


    歐陽義在後麵道:“咱們剛從長安回來,又得再去了。”他把王平安的白龍馬牽過來,讓王平安換馬。


    王平安改乘白龍馬,叫道:“有話路上再說,如果半路失散,一律到長安匯合!”打馬便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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