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皇後之家


    柳奭差點暈過去,他這才反應過來,弄了半天,同安公主說的是皇帝。雖然皇帝確實是他的外甥女婿,可平時他哪會真當皇帝是晚輩啊,再說了皇帝愛怎麽風流,他哪兒敢管?就算別人說給他聽,他也得趕緊捂耳朵走,能躲多遠躲多遠!


    柳奭叫道:“我地個老姑母啊,我地個老祖宗啊!您可別開這玩笑啊,小侄要是知道你說的是皇帝,就算您打斷我的狗腿,我也不敢說那話啊!我還以為是我們老柳家的孩子呢,誰知您說的是老王家的啊!”


    同安公主老了歸老了,可卻特別喜歡看人狼狽,她見柳奭害怕,繼續一本正經地道:“無心之言,才是真心實話,這點本宮是最清楚的。想當年,那還是前隋時呢,當時……”


    憶往昔,老公主當年很巾幗,同安公主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講她當年是如何“智鬥”隋煬帝的。這些話幾十年來,她講過不下千遍了,幾乎都成了她自己的傳奇,而且每講一次,就多些內容,隻要一開講,不講兩三個時辰,她是不肯罷休的!


    柳奭滿頭青包,頭皮發麻,心想:“都多大年數的人了,還這麽有精神頭兒!她今天到底找我來幹嘛啊?就是為了講皇帝喜歡尼姑的事情,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就算有關係,也是跟我妹妹和妹夫有關係,為啥不找他倆來講,偏偏跟我講,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趁著同安公主唾沫消耗太多,喝水補唾沫的時候,柳奭道:“姑母,要不等晚飯的時候,小侄再來陪您說話?現在小侄還有公事要辦,馬相爺讓我去找王相爺,有重要朝政詢問,小侄要是不把事情趕緊辦好,怕是會惹馬相爺不高興的!”


    同安公主這才打住話頭,問道:“你要去找王相爺,那個王相爺就是王平安吧?平安小神醫?”


    柳奭忙道:“正是,正是平安小神醫。隻不過王相爺不太喜歡朝政,不管是從前在中書省,還是現在在門下省,都極少去衙門辦公,所以小侄去東台尋他時,沒有看到他,本打算去他的國公府的,不想姑母見召,小侄便放下公務,先來見您老人家了!”


    同安公主很八卦地道:“照你這麽說,王平安是個懶惰之人,拿著俸祿卻不幹活了?”


    柳奭趕緊大聲道:“沒有沒有,小侄可沒有這麽說。當年王相爺剛入中書省時,便是小侄的上司之一,現在更是做了宰相,他為人甚是和善,從不支使小侄,所以小侄是最尊重他的,哪可能說他的壞話!”


    同安公主順著話茬兒,又問道:“你說這話是在發牢騷吧?你說王平安好,是在暗指馬周不好嗎?那你可要小心了,馬周脾氣大得很,又是你的頂頭上司,小心他修理你,在他的眼裏,你不比一個螞蚱大多少!嗯,馬周的夫人也常來看本宮,等她下次來了,本宮就說給她聽,讓她回去告訴馬周,以後對你好點,免得你到處說他的壞話!”


    柳奭差點哭了,他叫道:“我地個老祖宗啊,您就少說兩句吧,您是想整死小侄啊,這話要是傳到馬相爺的耳朵裏,他可真容易把我給趕出長安的!”


    柳奭心裏清楚,馬周是真正的君子,不會因為自己在背後嚼舌根子,就修理他的,當然要換了長孫無忌那就會修理他了,可馬周不會。但不管怎麽說,被人在背後說道,都是很不爽的事情,不用馬周怎麽難為他,隻要馬周少提他的名字,那他這輩子都別想在官途中上進了,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同安公主哼哼兩聲,道:“那好,那本宮就不說。對了,今天本宮找你來,就是跟你說你外甥女婿喜歡上尼姑的事。好了,你走吧,去見王相爺吧!”


    柳奭隻好起身告辭,心中暗怪同安公主,沒事閑的,你就算要找人嘮嗑,為啥不找我妹妹呢,你倆一個是皇上的姑奶奶,一個是皇上的嶽母,你倆說道皇上的喜好沒關係,可我不能說啊,我頂多也就是一個遠親,可算不上什麽實在的親戚。


    正當柳奭要出屋門時,同安公主忽然象想什麽似的,又補了一句,道:“你外甥女婿喜歡尼姑,就是那個王相爺給搭的橋兒!”說罷,閉目養神,假裝睡覺。


    這話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同安公主把最重要的這句,放到了最後才說,一下子把柳奭給劈得五迷三道,差點摔倒,待再想問時,卻見老太太假裝睡覺了!


    沒有辦法,柳奭隻好出了公主府,帶著滿肚皮的疑問,去找王平安了。


    柳奭一走,同安公主這才睜開眼睛,對身周圍的丫環婆子道:“等著吧,從明天起,小王的老婆就會天天來陪本宮了,本宮再不用寂寞了,天天有人陪著嘮嗑!”老太太很得意地說道。


    根據多年來嚼舌頭的經驗,同安公主深知,如果她先找老王家人來說,那就太直接了,如果以後出了事,被人追問,老王家人就會說,這些話是聽她說的;而如果她暗示柳奭,讓柳奭去傳話,如果被人追問,她就可以裝糊塗,不承認自己說過這些話,都是柳奭自己亂編的。


    這就是傳八卦的經驗了,要在傳之前,就先把替罪羊找好,以免被八卦的人惱羞成怒,找她算帳!


    柳奭出了公主府,心想:“皇上喜歡上了尼姑,這個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算皇上喜歡上了宦官,又幹我的屁事了!可如果是王平安搭的橋兒,那這裏麵的事就大了。難不成王平安想插手內宮的事?或者是王平安受了誰的支使,他不會是拿了蕭淑妃的好處了吧?”


    他想的蕭淑妃便是以前的蕭良娣,李治登基後,宮人一律升級,蕭良娣成了蕭淑妃。那蕭淑妃前段時間生了個兒子,更加得到皇帝的寵幸,而且聽說蕭淑妃正四下活動,想以王皇後不能生育為借口,廢掉王皇後,改立她自己當皇後。


    王皇後是柳奭的親外甥女,如果失寵,那可是關係重大,這是老王家第一等要緊的大事!


    柳奭越想越害怕,他實在怕王平安站到蕭淑妃的一邊,宮鬥是女人們的事情,可是朝臣插手,那事情就大了,很有可能真的廢掉他的外甥女,因為她的外甥女確實存在著“過失”,不能生育,在皇家就是大過錯!


    待他到了國公府時,柳奭已然是全身冷汗,經人通報,他進了大堂,等了好半天,卻不見王平安出來見客。他實在急得不行,便向仆人催促,問王平安到底在幹嘛?


    仆人以為他是來送禮跑官的,便按常規說法,說相爺昨晚出城去了,沒睡好正在補覺,如果侍郎大人等不及,可以先回去,隻需把事情寫在紙上,等相爺醒了,給他看也就是了。


    柳奭心中惱火,這王平安的架子未免太大了些,自己好歹也是個侍郎,又是東台的昔日同僚,怎麽能隻顧著睡覺,不理自己呢!他耐著性子,隻好接著等,他今天就要給馬周回複的,不可能隻留條子,直接走人。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吵雜,王平安回來了,柳奭大奇,不是說在後麵睡覺麽,怎麽卻是從外麵回來的,難道剛才仆人是唬弄自己的?


    王平安一進來,就道:“原來是柳大人,你來我府上,可是有事?”


    柳奭趕緊行禮,道:“確是有事,貴管家說王相在後宅休息,不知王相怎麽卻從正門回來的?”


    王平安陪著皇帝回來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陪著李治進宮,去商量如何接武媚娘進宮的事。


    家中仆人並不知道,便推說王平安在睡覺,讓柳奭留字條,這是王平安特地吩咐的,打發送禮求他辦事的官員用的招術。


    仆人以為柳奭是來送禮的,留字條是婉轉的說法,這樣以後要是有人查受賄時,王平安也好有個推托之詞,沒想到柳奭是真來辦事的。


    王平安嘿了聲,道:“睡醒之後,出去轉了一圈,柳大人有事請說。”


    柳奭把馬周要問的話說了出來,王平安道:“主帥是誰,這個要由長孫大人和馬恩師去定,但身為東台侍中,我對副將倒有個提議,不如就派薛仁貴將軍吧,你回去和馬恩師這般說就可以了。”


    柳奭哦了聲,心想:“薛仁貴想求外放,竟然走的是王平安的路子,真是沒想到。不過,王平安昨天晚上幹嘛去了?難不成是去了感業寺?”


    他一邊做出告辭狀,一邊自言自語地道:“不知城外的映山紅有沒有開,這些日子太忙,都沒有出去看花,往年感業寺那裏的映山紅是開得最旺的。”


    王平安隨口道:“還沒,感業寺周圍沒有開映山紅呢!”


    柳奭一哆嗦,看來王平安確是去了感業寺,要不然他怎麽知道的?他忙道:“王相最近去了感業寺那裏?”


    王平安笑道:“昨天陪皇上,還有長孫大人一起去的。怎麽,柳大人喜歡映山紅?好雅興啊!”


    柳奭不敢再多說,隻是道:“是啊,下官最喜歡映山紅,這花快開了,到時田野紅霞鋪地,最是絢麗了!”說罷,他告辭離了國公府。


    柳奭一走,王平安問自家的仆人:“感業寺那裏有映山紅嗎?映山紅不就是杜鵑花麽,應該已經開花了吧,怎地我在感業寺周圍並沒有看到?”


    仆人們紛紛搖頭,都不明白柳奭怎麽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柳奭出了國公府,立即進宮,把王平安提的人選告訴了馬周,馬周倒是沒說什麽,也沒再指派柳奭幹別的活。柳奭提前下值,趕去了魏國公府,也就是他妹夫王仁祐的家,王仁祐便是王皇後的父親,魏國夫人柳氏,是柳奭的親妹妹。


    來到王仁祐府上,柳氏很是驚訝,道:“哥哥,怎麽今天來妹妹這裏,你妹夫還沒回來呢,還在衙門裏當值,你怎麽倒先回來了,你應該比他還忙啊?”


    柳奭把從同安公主那裏聽到的事,講給妹妹聽,又說了王平安和長孫無忌陪著皇帝,去過感業寺的事,也都說了出來。


    柳氏聽罷,大為驚恐,拉著柳奭的手,道:“哥哥,這事怕是不妙啊!聽皇後說了,皇上已經很久沒有去她那裏了,雖然蕭狐狸那裏去的次數也不多,可比較起來,整個皇宮中,能和皇上親近的人,也隻剩下蕭狐狸一個了,難不成蕭狐狸有非份之想,想要取代皇後?”


    雖然是自己生的女兒,但稱呼起來,柳氏也隻能稱為皇後,見了女兒的麵,還要磕頭行禮,這就叫君臣有別。


    柳奭也是額頭冒汗,道:“如果是宮裏人爭鬥,那倒也罷了,皇上倒也不能隻顧著蕭狐狸,也要顧及皇後的,畢竟廢後事關重大。可如果朝裏的大臣攙和,那可就麻煩了,尤其是王平安這種心腹大臣,更是不能和皇後做對啊,要是再加上長孫無忌,那可就大事去矣了!”


    柳氏急道:“不會吧,聽皇後說,她把王平安籠絡得極好,還認了做堂弟,都已經是親戚了,王平安幹嘛要幫著蕭狐狸,那不是親者痛,仇者快麽?”


    柳奭氣道:“這種幹親戚的關係也能信得過麽?你也不想想,王平安豈會把這種關係當真?皇後能認他當堂弟,那蕭狐狸要想上位,沒準都能認他當幹舅舅,這種事情你當蕭狐狸幹不出來嗎?”


    柳氏心慌意亂,問道:“那該怎麽辦呢?要不要等你妹夫回來,大家商量一下?”


    柳奭道:“當然要商量了,難不成要坐以待斃麽!”想了想,他又道:“不如明天你去同安公主那裏,打聽一下,然後進皇宮,去和皇後說明此事,看看皇後有沒有辦法,然後咱們再做對策。”


    柳氏無法,隻能答應,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了。


    此時,不光是魏國公府裏慌成一團,連遼國公府裏也亂成一團了。歐陽利去了趟感業寺,見了武媚娘,回來後告訴王平安,寺裏跑了個尼姑,就是那個和武媚娘作對的了絕,而且了絕已經知道私會的事了!


    王平安大吃一驚,頭發根兒都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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