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 把持住營州


    王平安把侍衛一點齊,長孫無忌立即帶王平安和侍衛團,上馬趕往營州,此時已是後半夜了,四十裏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講,並不算遠,也就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侍衛團就把營州南門給堵上了,一千五百名侍衛在南門下列隊,而剩下的三個團的兵力,則分散開,去其它三個門堵著,以防止李恪的黨羽逃走。


    長孫無忌下令,他對各個團的校尉說道:“進去之後,其中一個團跟在老夫的身邊,我們去李恪的住所,把高句麗的使者控製住,然後老夫會下令,說奉了李恪的王命,讓他手下的人都集結起來,說要給他們賞賜,忙乎下來,估計那時天就快亮了,剩下的兩個團把住街口,把李恪的手下全部除掉,不要活口。你們把持好南門方向,不要讓李恪餘黨從南麵逃,那些漏之魚逃往別的三個門,自然有人收拾他們,明白嗎?”


    校尉們沒吱聲,長孫無忌說的戰術很簡單,不過是關門打狗,如有逃走的狗,則由戰友們去解決罷了,這麽簡單的戰術他們當然明白。可關鍵是他們是王平安的侍衛,並不是長孫無忌的侍衛,王平安不發話,長孫無忌的一切命令,他們是都不用聽的!


    校尉們一起看向王平安。王平安心想:“你們這麽看我,豈不是讓長孫無忌起疑,以為我發展私人武裝呢,他會對我不滿的。”


    王平安道趕緊給長孫無忌找了個台階,他道:“舅父大人,他們是剛招來的新兵,連將令都沒全呢,而且各地口音都有,你說的話有長安口音,他們聽不懂的,都是些下裏巴人。”


    王平安在口音裏加上些雲州的味道,把長孫無忌剛才說的話又說了一遍,最後問道:“長孫相爺的命令,你們聽明白沒有!”


    校尉們一起大聲道:“聽明白了。”聲音整齊劃一,別看是新兵,可他們都是些早就有本事的人,而且留在王平安身邊的三個團,一個是老團,兩個是最厲害的團,幾乎沒有人是真正的菜鳥,哪可能連將令都聽不懂。


    有了台階,長孫無忌順勢就下了,現在正是用得著王平安的地方,他發展私人武裝,雖然犯忌,可現在卻不是追究的時候,相反王平安的力量越大,短時間來講,對長孫無忌越有利!


    一個校尉衝城門上大喊,說是東征的先鋒軍,已經和李恪見著麵了,現在要連夜進去接管營州,讓上麵的守軍立即開城門。


    營州的城牆早就殘敗不堪,雖然經過了修補,可也仍是不咋地,而且前段時間是高句麗人在這裏,沒啥太好的軍規,現在又換了李恪在這裏,連兵將他都沒招到多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地痞流氓的集合體而已,什麽軍規,什麽夜半不許開城門,守兵們壓根兒就不知道。


    見城外來了大批的軍隊,借著月光看,又都是穿著大唐的軍服,上麵的守兵連問都沒問幾句,就把城門給打開了,放王平安他們進城。


    長孫無忌別看年紀大了,可遇到事情,還真有那種勇往直前的氣勢。他一提馬韁,奔在最前,一進入營州城,他立即衝後麵大叫:“把住城門,餘者隨吾來!”


    王平安在後麵緊跟著,心想:“幹嘛,還要喊口號嗎?年紀不小了,還要三國的猛將兄!”他緊緊跟在長孫無忌的後麵,而大隊的侍衛則跟在他的後麵,一路縱馬,向城中最大的房子那裏奔去。


    沒有奔出多遠,就聽後麵傳來慘叫聲,估計著侍衛們控製住了城門,把守兵全都給料理了!


    長孫無忌馬不停蹄地奔到了李恪在營州的住所,他一勒馬韁,對著守門的兵將叫道:“去,叫起高句麗的使者,就說老夫長孫無忌協同王平安到了!”


    李恪的看門兵將,其實就是他的那些能人異士,這些能人異士現在可牛了,自從他們“打敗”高句麗的“入侵”大軍後,尾巴簡直就翹到了天上。他們原本就是長安的地痞流氓,占了營州後,又招了不少本地附近的地痞流氓,把營州城給弄得烏煙瘴氣。


    今晚,李恪帶人去見長孫無忌和王平安,能人異士們便等於是放了假,除了門口必須得有幾個人撐撐門麵外,其餘的人都在各處睡覺呢!


    這時突然有大隊兵將入城,又是長孫無忌和王平安親自帶隊,門口的那幾個能人異士大吃一驚,他們沒看到李恪,卻又不敢多問,急忙跑進府去,去叫醒車正賢了。


    長孫無忌甩鐙離鞍,下了戰馬,大步進了府第,往大堂正中一坐,等著那車正賢來到。


    過不多時,車正賢衣冠不整地跑來了。他是高句麗原權臣淵蓋蘇的接班人,在高句麗的國都,他把局勢初步穩定下來後,感覺自己不能再象淵蓋蘇那樣行事了,不能再和大唐擰著勁兒幹,得順著來才行。


    所以,這次車正賢親自來到大唐,想借著遞交降書順表的機會,去一趟長安,得到大唐天子的加封,如果大唐天子能賜給他金印,那他以後在高句麗就是合法的統治者了,苦幹年後,就算他把寶藏王給廢了,自立為王,那都是極有可能的事,反正隻要大唐不收拾他,那他在高句麗,就是最大的,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帶著撈取好處的心態,車正賢來到營州,可等了好久,王平安都沒來,他隻能按著李恪的意思,把降書順表送往長安,可這受降的功勞就等於是送給了李恪,沒有王平安什麽事兒了。


    聽到王平安夜半領軍前來,車正賢心中叫苦,莫不是王平安沒得到功勞,所以怒了,親自帶兵來找自己算帳?可千萬不要如此啊,他們大唐臣工之前的矛盾,互相爭功,可不要連累到高句麗,神仙打架,關我們凡人屁事啊!


    車正賢跑到大堂門口,見堂上端坐一名老者,穿的是紫袍,而下首便就坐著王平安。車正賢心想:“這個就是長孫無忌吧?嗯,他能坐在王平安的上首,那就隻能是長孫無忌了!”


    車正賢雖然是高句麗的大軍閥,相當地囂張,可在禮儀方麵,他卻都是懂的,而且他來大唐,就是裝孫子,希望得到好處的,現在見了大唐兩個掌實權的大人物,他豈有不拚出命巴結的道理。


    撲通一聲,車正賢在門口,就跪下了,一路爬進了大堂,用中原話大叫道:“長孫大人,王大人,小將總算是見到你們了,這段時間在營州待的,差點把小將給急死!”


    他見李恪沒有在堂中,而事先他又知道李恪和長孫無忌王平安他們有矛盾,便知李恪定是失了勢,沒準兒已經被軟禁起來了。識時務者為俊傑,車正賢認為自己相當地俊,所以立時就露出口風,隻要長孫無忌和王平安稍一暗示,他立即就會把李恪給賣了!


    長孫無忌哼了聲,並沒有叫車正賢起來,他道:“你就是那個叫車正賢的高句麗使者?老夫問你,你的降書順表,為什麽不等王平安到來後交給他,而要交給李恪呢?”


    這話問得相當明顯,你一個投降之人,竟然這麽沒有眼力價兒,不把降書順表交給正主兒,竟然交給了李恪,你會不會做人,懂不懂辦事兒?


    車正賢當即明白,立時大聲叫起冤來,他道:“長孫大人明鑒,可不是小將要把順表交給李恪王爺的,是他硬搶了去的,小將身感王大人的大恩大德,這次專程來送順表,當然要交給王大人了,可是小將來到營州,不敢得罪李恪王爺啊,他硬搶了降書順表去,小將實無辦法!”


    說到這裏,他抬頭向王平安和長孫無忌看去,就見王平安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可長孫無忌卻是表情稍緩,看樣子對他說的話挺滿意的。滿意就好,表情外露就妙,那下一步他就知道該怎麽說了。


    車正賢又道:“不僅如此,李恪還把小將給軟禁了起來,關到了後麵的柴房之中,小將心中恐懼,以為他要殺掉小將呢,幾乎要逃走了。幸虧今晚長孫大人您帶兵趕來,而李恪王爺又不在府中,要不然小將現在還在柴房裏,睡幹草呢!”


    這就純粹屬於胡說道了,可就算胡說道能咋地,就算李恪前來和他當麵對質又能咋地?要站隊,就必須要站得堅定!車正賢是最懂得站隊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高句麗的戰亂中,脫穎而出,一下子成為高句麗最大的軍閥,還把持住了寶藏王,這也算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是,這話是胡說道,當然誣陷!可正因為如此,他隊站得堅決了,大大地討到了長孫無忌的歡心!


    長孫無忌立時臉上露出喜色,他殺了李恪,正愁沒辦法掩蓋,沒辦法向朝廷交待呢!看看,眼前這個車正賢,多會做人,立即就把事情的起因給提供出來了,從而導致的結果就是自己代天子,誅殺了敢關押歸順使者的惡人李恪,現在隻差一個過程了,會引起朝廷上下一起憤怒,都說李恪該死的過程!


    長孫無忌一拍桌子,喝道:“他竟然敢如此待你,罪不可恕,萬死難恕其咎。他是怎麽虐待你的,你且說來聽聽。起來吧,坐到一邊說話!”


    車正賢這才鬆了口氣。長孫無忌的態度讓他明白了,肯定李恪被修理了,現在沒準已經被軟禁起來,是不是關到柴房裏不知道,但肯定是被修理了,這點確定無疑。他看向王平安,就見王平安的臉上竟然也稍稍露出些喜歡,他更感自己押對了寶,開盅定是大勝了!


    車正賢可不是什麽君子,他這輩子別說當君子,就連當君子的想法都沒有過,能把小人當好,就是不錯了,沒有當君子的那種高端要求。


    他滿嘴胡柴,甘願當槍,把李恪好一通誣陷,說得李恪想要造反一樣,聽得堂外的李恪心腹直咧嘴,大罵這條高句麗惡犬無恥,竟然這般說他們家的王爺。可是奇了怪了,他們家王爺呢,怎麽沒有一起回來,難不成被長孫無忌和王平安給抓起來了?


    正在這時,堂外走進一人,卻是史愛國!史愛國和車正賢可不一樣,不象車正賢那樣,一聽說王平安到來,便飛奔而至。他聽到消息後,先好好的想了一下,自己的兒子史義府最近在長安可挺有出息,巴結上了武媚娘,拚命地折騰,還以給自己寫信為名,實際上是給李恪通風報信,商量怎麽對付長孫無忌。


    雖然史愛國並沒有真正的參與其中,可不見得長孫無忌和王平安會這樣認為。他把要說的話,都好好地想了一遍,為了保住自己的老命,他隻有置身事外了,但怎麽個置身事外法兒,不得提前想好麽。不管是誰的隊,他都堅決不肯站,不管是長孫無忌也好,李恪也罷,誰問他啥,他都一律回答,是是是,好好好,對對對!


    見史愛國進來,長孫無忌哼了聲,道:“史大總管,看來你在營州過得不太好啊,竟然瘦了不少。”


    史愛國忙上前行禮,然後自動自覺地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之後,道:“是是是,咱家過得不是太好,有點水土不服,所以瘦了不少。”


    此時,正好車正賢把李恪對他的虐待說完了。長孫無忌問史愛國道:“這位高句麗使者所說的話,可都是真的?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史愛國心想:“他說什麽了?我根本沒聽見啊!”可他秉承著逆來順受的原則,別人說啥他都不反駁,連忙道:“對對對,他說得全對,沒有錯的地方。”


    長孫無忌稍感驚訝,這個老宦官怎麽這麽配合起來了,都不問問是啥事?啊,知道了,他是想置身事外,很好,明白事兒就好!


    就在這時,府外突然響起了喧嘩聲,緊接著又響起了慘叫聲,兵器撞擊聲,似乎外麵打起來了。


    長孫無忌心想:“按照計劃,從時間上估算,應該是再等一會兒,天快亮時,外麵才能開打,怎麽現在就打起來了?”


    他大聲道:“來人啊,去外麵看看,是誰在喧嘩?”


    不等有人出去察看,就見外麵進來一名校尉,手提大刀,刀上帶血。這校尉道:“長孫相爺,外麵有人造反,弟兄們正在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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