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遠進來時,牆角的落地燈還亮著,光線已經調暗。


    程蘇臉朝外麵已經睡熟,被子裹得緊緊的象一條春卷,旁邊還有一條被子看來是給他蓋的。


    嗯,準備和我同床分被而眠,楚少遠想。這條棉被是程蘇急中生智想起來讓保姆去搬來的,就算睡一張床,蓋兩條被子總要比蓋一條被子安全得多。


    就著那一點暈黃的光線,楚少遠看了看程蘇的臉,這張他曾經如此熟悉的臉,他即使不再喜歡她,也不能不承認她的美麗,特別是當她這麽睡著時,令男人著迷的臉上帶著一點點的稚氣,完全沒有了醒著時那種市儈的精明氣,濃密的睫毛一根根微微翹起,圓嘟嘟的嘴唇飽滿而柔軟,呈現出一種純真自然的性感,竟然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油然生起一股憐惜和占有欲,楚少遠不禁想起她在自己身下時的熱情,小腹裏一團火苗快地往上升騰,寬鬆的睡褲下一頂小帳蓬頓時拔地而起。


    他看著自己身下的小帳蓬長歎了一口氣,哎,這一次,人家好好睡著可確實沒有招惹你,誰讓你自己太不爭氣呢?


    不過,楚少遠還是可以控製得住自己的,在沒有確定要不要和陳念慈離婚之前,他不會碰她,否則豈不等於自打嘴巴?


    他關上燈,輕輕地上床,躺了一會兒卻還了無睡意,是不是他最近沒有去找女朋友,所以這麽欲火難耐?


    安靜的夜裏可以聽見程蘇綿長平穩的呼吸,楚少遠雙手枕在腦後,如果這個老婆是他心甘情願娶的,那麽,這樣一個冬天的夜裏,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睡覺,哪怕什麽都不做,應該也是一種幸福吧?


    爸爸從小把他帶在身邊,他教會他的已經不僅僅是做事的原則和手段,還包括人生哲學,當然,也包括女人觀,他在兒子麵前絲毫不掩飾他的女人觀。


    娶一個好女人在家養兒育女,對她好,對她負責,與她白頭到老。同時,仍然保留在外尋歡作樂的權利。就象動物世界一樣,越勇猛的雄性動物可以擁有越多的雌性伴侶。隻不過,人類社會展到今天,雄性不再以勇猛論英雄,而是以金錢和權力論英雄。


    爸爸也一直也是那麽做的,楚少遠作為兒子,覺得媽媽受了很大委屈,但是作為男人,他自己似乎也讚同爸爸的觀點……真是不同的角度產生不同的看法,他自嘲地笑了。?8?


    楚少遠轉頭看著熟睡中的陳念慈,象她這樣的女人,並不在他認為的好女人之列。


    睡夢中的程蘇突然說出了一句清清楚楚的話:“楚楚動人的少年恩公,我是程蘇。”


    楚少遠驚呆了:她醒了,還是在說夢話?他屏住呼吸,在微弱的光線中觀察她,隻聽她磨了會兒牙,翻過身去繼續沉睡。


    這麽說,她說的是夢話。楚少遠一時還不能從那兩句夢話的衝擊中回過神來:楚楚動人的少年恩公,不就是楚少恩嗎?她是陳蘇?程蘇?她究竟是誰?她和少恩之間生了什麽?


    再想起今天下午,她看到楚少恩時欣喜若狂的表情,晚上吃飯時,她看楚少恩的目光,那種帶著信賴和依戀的眼光。她喜歡少恩?


    可是,少恩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特別的神色。楚少遠一向了解這個弟弟,有什麽事少恩都是放在臉上的,不可能瞞著他這個哥哥。


    少恩和陳念慈平時並沒有什麽交集,這到底怎麽回事?難道,是陳念慈暗戀少恩?!為什麽?!她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少恩的?


    楚少遠在胡思亂想的猜測與憤懣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沒多久傳來敲門的聲音,程蘇帶著睡意應了一聲:“進來吧。”


    保姆抱著寶寶進來了,程蘇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抱過寶寶正準備解開衣服喂奶,突然省起這裏還有一個楚大叔,她忍不住念了一句“真煩人”,趕快抱著寶寶到了隔壁。


    等程蘇喂完寶寶回來準備爬上床時,楚少遠突然喊了一聲“陳蘇”,程蘇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幹嘛?”


    然後,隻聽碰的一聲,也不知道她撞到了什麽,然後是咕嚕咕嚕的聲音,楚少遠按亮了台燈坐起來,看到程蘇正坐在地板上,一臉迷茫地著呆。


    楚少遠忍不住笑出來,他彎下腰伸出手把程蘇撈了起來,程蘇摸了摸腦袋:我這是在做夢吧?快點醒過來,快點醒過來。


    她被楚少遠拉上床以後鑽入被子裏,連頭都埋進被窩:這絕對是個夢。


    這真是一頭駝鳥,楚少遠無奈地:算了,明天再說。


    程蘇很快就在自我強迫催眠中進入了夢想,楚少遠卻睡不著了,他剛才故意出其不意地喊了一聲“陳蘇”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麽反應,這個笨蛋果然上當。這麽說,她還有一個名字叫陳蘇?我怎麽從來沒聽過?她是不是在認識我之前就認識了少恩?


    陳念慈究竟有什麽秘密以至於前後就象變了個人?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歡少恩?楚少遠開始在想明天,要先從哪裏問起,要先從誰問起?


    第二天一早,楚少遠就上班去了。


    程蘇從醒來後就一直在埋頭苦想,昨晚上到底是做了夢還是真的?楚大叔怎麽可能知道她是程蘇?或者真的是做夢了,不然楚大叔怎麽就這麽上班去了,也不問問明白呢??8?


    她該怎麽辦?


    她此刻多麽想告訴楚哥哥,我是程蘇,我是程蘇!她想在那個懷抱裏找到曾經的溫暖。


    但是,她又認真地想了想,她不能這麽做,因為這樣太自私了。


    當初的白衣哥哥找到她時,曾經很生氣地批評過她:你知不知道你是個很自私的孩子?你從來沒有為別人著想過。


    程蘇被他罵懵了:我怎麽自私了?


    白衣哥哥後來說的每句話都讓程蘇對自己的行為有了深刻的反思:你怎麽自私了?我問你,你本來就應該回到自己身上去的,這是你的責任,你卻跑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愛你的爸爸媽媽會有多傷心?而且,你還改變了另一個人的命運,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還有,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麽不肯回去,就算爸爸媽媽感情不好了,可是他們照樣那麽愛你,並沒有對不起你,你怎麽可以憑這個就離開他們?最後,我要告訴你,你隻知道你和楚少恩在一起很快樂,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他會短命!


    什麽什麽?當時的程蘇真的快被最後這句話打跨了。白衣哥哥在她的千求萬求下才告訴她:楚少恩的氣場與常人不同,所以可以幫到她,但是她這樣長期呆在他身邊,等於是在損耗他自身的能量,他會因此少活十幾二十年。


    程蘇哭了,可是她的哭是沒有眼淚的,她不知道原來是這樣的,她不想害楚哥哥,她怎麽會想害他?!


    以前,她還可以原諒自己的年幼無知。今天,她在決定告訴楚哥哥之前不能再不替他好好想想了吧?


    楚哥哥還在讀書,過完假他還要再回美國,至少要過一兩年才能回來,他如果想照顧她隻有兩個辦法,留下來不讀書了,或者帶著她走,第一個辦法是她不願意看到的,第二個辦法他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楚哥哥自己都還沒工作呢,她又無法自立。


    而且,她還有一個這麽特殊的身份,誰會相信真相是這樣的呢?楚哥哥如果和她在一起,人家肯定會想,這家子真是,小叔子和嫂子醬紫醬紫,楚家在本市也算有頭有臉,怎麽能受得了這樣的八卦流傳。


    她如果告訴楚哥哥她是程蘇,他會有多為難?她不能總是依賴他,就象以前一樣,不由分說地巴著人家,她現在已經不再是可以任性的十二歲孩子了。


    再說,她喜歡楚哥哥,楚哥哥又沒有說過喜歡她,他一直象哥哥一樣對她,他是說過讓她別忘了去找他,但是又沒說要她當女朋友,也許他有女朋友了也說不定呢?


    而且媽媽說過,我們一輩子喜歡的人不僅僅隻有一個,特別是年紀小的時候思想幼稚,喜歡的人大半都不能當真,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曆豐富,心境有可能會改變很多,所以,要有耐心等,要慢慢找,才能等到那個真正能和自己共渡一生的人。


    楚哥哥會是那個和我共渡一生的人嗎?我又會是楚哥哥想共渡一生的人嗎?


    可是為什麽,隻要一想到楚哥哥可能有女朋友了,她心中還是不由一陣淒惶,一種獨自一人在茫茫大海中沉浮找不到岸的淒惶。


    程蘇在這一片淒惶中仍然決定,她暫時不能告訴楚少恩真相。就象白衣哥哥說過的那樣:從你決定不當程蘇的那刻起,你就沒有後悔的權利了,你要為你自己的行為負責,不能再指望有誰為你負責任了,你必須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做了決定的這一刻,程蘇覺得自己才算真正長大。


    既然如此,她隻能先扮演好陳念慈這個角色,程蘇想起了周晴,也許周晴可以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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