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城心急似火,哪把這老頭子放在眼中,剛要發飆,卻被江虎按住手臂,搖搖頭細聲道:“城哥稍等,老爺子要知道你來了一定會點名叫你進去的。”他可不想看見楊東城剛來就和門裏的高級幹部有什麽衝突。楊東城眯起眼睛,接著嘴角掛笑,頭腦也冷靜下來。江雲說得不錯,自己畢竟還不是龍門的人,就這樣進去算是什麽。


    江虎進去沒一分鍾又轉了出來,對楊東城道:“城哥,老爺子要見你。”


    楊東城長出口氣,將身上的衣服整理一番才和江虎走進病房。這時,周雄的眼睛已經睜開,但嘴和鼻都被氧氣罩罩住不能講話,看見楊東城後,眼睛眯了起來,誰都能看出老爺子在笑。


    周雄想笑,楊東城卻想哭。他三步並兩步,來到病床旁,低聲道:“老爺子,我來了!”說完話,他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喉嚨發出哽咽的聲音。


    周雄眯眼微點下頭,江虎在一旁知道老爺子要說話,迅速拿出紙和筆,放在周雄手中。周雄拿住筆,在紙上歪歪扭扭寫道:好。楊東城盡量讓自己露出笑容,可是他臉上的笑容恐怕數這次是最難看的。“我沒有帶曉芙來,本來還想向你老人家道歉,現在看來或許還對了。你說是不是,老爺子?”


    周雄又是點點頭,拍拍楊東城扶在床邊的手。江雲在一旁忍不住小聲道:“老大,五天以後就是龍門峰會,我們怎麽辦?”


    周雄一臉輕鬆,在紙上寫道:簡單!找人代替我去。


    “那怎麽行?”江雲急道:“每年的龍門峰會都是各地龍門大哥前來參加的,你是我們北龍門的大哥,你不去別人誰還能去?”說著,江雲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能代替周雄的人。


    周雄閉上眼睛,感覺陣陣疲勞,在紙上寫著,我的位置暫時交給東城,由秦風和小虎輔佐。我累了,你們走吧。


    江雲目瞪口呆的看著閉眼的周雄,好一會才大聲道:“老大,你瘋了嗎?你要把龍門大哥的位置交給一位外人嗎?”


    周雄不耐煩的揮揮手,寫道:什麽外人,他是我的孫女婿,怎麽會是外人。


    秦風將周雄寫的話念出來後,房間所有人都楞住了,包括楊東城在內,他想不明白自己什麽時候變成老爺子的孫女婿了,還有看老爺子的意思好像打算讓自己來掌管北龍門,這對他來說也太突然了點。楊東城忍不住看向周雄,發現後者嘴角上翹,正在向他眨眼睛,楊東城忽然有種中了圈套的感覺。


    不知道是怎麽離開醫院的,楊東城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豪華汽車內,對麵坐著兩個人,正是江虎和秦風。楊東城忍不住歎口氣道:“我怎麽感覺這是老爺子蓄謀已久的事呢?”


    江虎撓著頭發,笑道:“城哥你才看出來嗎,當老爺子將金刀交給你的時候我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比想象中的快了一點。”


    楊東城奇怪道:“你早就知道老爺子有這個意思了?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江虎無奈道:“是老爺子吩咐我不讓我說的。”


    楊東城閉上嘴巴不再說話。老爺子讓他暫時掌管龍門,他不是畏懼,也不是不樂意,隻是怕一個處理不好,讓老爺子這數十年的努力付之東流。再說,他對北龍門根本談不上了解,更別說掌管了,下麵的人誰會服從一個在龍門內初來乍到的小子。特別是以江雲為首的長老們,一聽讓楊東城在老爺子養病期間暫時管理龍門,臉都綠了,盯著他就差沒上前咬兩口。


    “唉!”楊東城歎口氣,手指輕敲著腦袋,細聲道:“真是傷腦筋啊!”突然又想起周雄說的孫女婿的事,一個韓菲加上陳雲已經夠頭痛了,現在倒好,把周曉芙也牽扯進來。人們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楊東城不知道和這個三個女人要怎麽把戲唱好,唱得圓滿。


    秦風也很傷腦筋,看著對麵這個青年,從一個陌生人轉眼就變成了北龍門大哥,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當然,這些不痛快他不會表現在臉上,老爺子的決定他一向是無條件服從的。三個人隻有江虎一臉輕鬆,這早在他預想之中,而且他也相信,龍門如果真交給楊東城,那以後的成就決不會在老爺子領導之下。[]他對楊東城太了解了,‘*******’!


    良久,還是楊東城打破車中的沉靜,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


    江虎笑道:“去總部。城哥既然接掌洪門,有些儀式還是要做的,雖然隻是‘暫時’的。秦風,你說對吧?”


    “恩!”秦風道:“這是門內的規矩,長老們可是很重視這些的!”


    儀式?在楊東城想象中,儀式也就不外乎對祖師爺三扣九拜,然後說些奮發圖強、勵精圖治的話,可是到了總部,看著這建在遠郊的古典大建築裏麵足足容納了上千人,有燈不點卻點著無數蠟燭時,楊東城覺察到江虎那輕描淡寫的一個‘儀式’二字他可能理解錯了。


    這裏大概不下萬坪,正中一座模仿古宮殿的建築物,紅磚碧瓦,房簷上彎,刻成騰龍的樣子。數支三人多粗的大石柱被塗得朱紅,支撐這龐然大物的屹立不倒,石柱上更是精雕細琢,盤龍臥虎,栩栩如生。地麵鋪著紅毯,從正殿一直延續到台階下。台階下數千坪的大院子內,燈火通明,雖是黑夜,但卻亮如白晝,裏麵黑壓壓站滿了人,人多而不雜,站得整整齊齊,鴉雀無聲,隻有偶爾能聽見火焰燃燒時發出呼呼的聲音。場麵莊嚴而又帶些詭異,其中隱隱還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楊東城下了車看到的正是這場景,多虧他還是一方的霸主,要是換了常人恐怕要嚇個半死。就算是這樣,楊東城也暗暗咋舌,轉頭問江虎道:“這就是你說的儀式?”


    江虎也有些不知所措,他隻是聽說過龍門大哥的就任儀式很隆重,但北龍門的大哥一直都是老爺子從未更改過,他也是第一次才見到這場麵。本來以為儀式不會很隆重,畢竟楊東城隻是暫時接掌,哪想到長老們會搞得這麽大。秦風哼笑一聲,他要比江虎沉穩的多,細聲道:“很明顯,長老想先來個下馬威嘛!”


    楊東城心中一動,哈哈仰麵長笑,狂道:“既來之,則安之!我什麽時候被人嚇倒過。”說完,楊東城昂首闊步走進場中。


    秦風點頭讚道:“不錯,好膽識!”江虎拍著他肩膀道:“城哥過人之處多了,慢慢你就會發現。”秦風閃身躲開江虎的手掌,邊向場中走邊擺手道:“我期待你說的話會很快實現。”


    “你這小子……”


    楊東城走在場中,兩旁數千隻眼睛在打他身上打轉,眾人都想看看這位接替老爺子的人物究竟是什麽樣子,等看清之後,所有人都大失所望。楊東城太年輕了,而且樣子除了比較清秀,並沒有什麽過人之處,不懂老爺子為什麽會對他青睞有加。特別是站在大殿上的五名長老,各個暗自搖頭,江雲鼻子直哼哼,忍不住小聲道:“幾位老哥,你們說要把龍門大哥的位置交給這小子,我們北龍門豈不是完了?特別是過幾天的龍門峰會,他有什麽能力和那些老油條們鬥。”


    其他四位長老齊齊點頭,道:“就算江兄說得有道理,可掌門大哥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們也不好更改。”


    江雲冷笑道:“如果這小子完成不了龍門的儀式,就算老大再怎麽支持他,他也同樣坐不上大哥的位置。”


    楊東城穿過場院,來到大殿前,仰麵看著上麵五位滿臉壞笑的老頭子。江虎在楊東城身後伏耳道:“他們都是北龍門的長老,一天到晚都閑得要命,今天終於有他們上場的機會,城哥還是小心點吧。”沒等他說完,秦風拉著他在長老們‘關切’的注視下急忙閃到一旁,小聲哼道:“現在你插什麽嘴,沒看見老頭子們的噴火了嗎,你不是想讓他們的假牙釘你在肉上吧?”“小子,你能不能不說得那麽惡心。”江虎抬起拳頭在秦風眼前晃了晃,表示自己的不滿。


    楊東城歎口氣,真是麻煩,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打起精神,震聲道:“我是楊東城,本沒資格站在這裏說話,但受老爺子臨危重托,鬥膽而來。初入龍門不懂規矩,還請各位長老主持儀式。”


    楊東城這幾句話說得不激不抗,臉不紅,氣不喘,聲不顫,幾位長老見狀暗自點點頭,道聲不錯。


    江雲向前邁了一步,環顧一下四周,最後目光鎖定在楊東城身上好一會才大聲激揚道:“龍門成立數百年,期間英豪輩出,各代掌門大哥更是蓋世英雄,救民於水火,救國於危難。現在時代變遷,龍門雖以落寞,四分五裂,但祖宗留下來的精神、禮儀我們卻從來沒有忘記。朝代可以換,但禮儀不能費。”江雲的聲音洪大,連場中站在最後麵的人也能聽得清清楚楚。頓了一下,又說道:“要坐龍門大哥的位置必須得過三關,分別是‘連中三元’、‘海底撈針’、‘戰無不勝’。楊東城,如果你現在退出還有機會,不然在過關中出了什麽事故的話,那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楊東城含笑道:“三關而已,有何可懼。”


    江雲道聲好,對下麵人道:“掌門大哥就職儀式開始,請祖師爺。”話聲剛落,大殿內走出八名大漢,抬著一丈有餘的巨型畫像,畫像中人身穿古服,背手而立,目視遠方,雙眼炯炯有神,雖是畫像,但仍給人不怒而威的壓迫感,楊東城猜想,這人可能就是龍門的創始人了。畫像被抬出後,由五位長老帶頭,紛紛屈膝跪拜,下麵場中千餘人‘呼啦啦’跟著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頭,站起身,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再次跪倒,連磕仨頭,來回重複三次,才算完成三叩九拜。場麵之壯觀,楊東城平生僅見,他也被眼前的情景所感染,麵帶敬意,跟著長老和眾人一起跪拜,江雲偷眼相瞧,對楊東城好感大大增加。


    跪拜完畢,江雲宣布:第一關――連中三元。


    這關說難不難,說簡單也未必,就是在場中擺設一個標靶,正中畫個拳頭大的紅心,闖關之人手拿匕首,站到三十步開外,要連續射中紅心方算過關。江雲將這關的規矩說了一遍,看向楊東城道:“你可聽明白了。”


    “多謝江長老提醒,我聽得一清二楚。”楊東城朗聲回答道。這關對於他來說太簡單了,在兵器方麵,楊東城用得最熟練的就是飛刀。連一旁的江虎聽後也跟著長出一口氣,笑道:“城哥別的或許不會,但飛刀絕對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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