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把陸千秋送到鑽石公館門口,千秋想要她陪著自己一起進入,杜娟拒絕了,留下兩句話就離開,“你們最後一次約會,我在,他放不開,你也放不開。無論發生什麽,都要切記一件事,你已經是個準媽媽了,你的情緒不好,也會直接影響孩子。”


    千秋知道杜娟這話是篤定了她今晚會無望而歸,也預言她和尚楚會在這一次見麵後決裂。其實她心裏多少也是有預感的,彼此都被折磨了這麽久,風蜜事件恰好成了引燃導火索的火源。


    千秋一個人進入了小區,在那棟洋房樓下站定,窗裏亮著燈,而且那輛白色路虎已停在車庫門外。不多時,她的電話就響起來,她連忙按斷了線。


    尚楚沒有接陸千秋,讓她自己來公寓見麵,也是怕見到江家人會尷尬。廚房裏兩個傭人在精心準備著晚餐,其實這棟房子已經冷清了很久了,陸千秋不在,尚楚也沒必要回來。


    他親自給她開的門,將她牽進來,先審視她全身,發現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穿的很厚很嚴,他唇角一彎,她還能知道好好照顧自己,他也感到滿足了。


    “陸小姐。”


    兩個傭人極為熱情,先端了一碗熱湯出來,“先喝一點甜湯,暖暖胃,再過一會兒晚餐就都準備好了。”


    “去吧,我來。”


    尚楚把湯碗接過來,把傭人遣走,千秋剛剛脫下外套,身體還有些冷,他摟她的時候身體貼的很緊,見千秋沒有排斥,便直接摟她到了臥室裏。


    他關上了房門,她坐進臥室中央的大chuangchuang沿邊,手摸著那柔軟chuang褥,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也喝一點。”


    見尚楚一身西裝革履打扮,頸間領帶係的規整又好,想來也是剛到不久,她指指他手上的碗。


    尚楚走過來,並排和她坐著,“那我們一起。”他看著她的雙眼略有幾分朦朧與期許,手中的勺子一舀,遞向性/感的唇邊吹了吹,然後很溫柔的送入她口中。


    她喝下了,嘴角不慎滲出了點湯汁,他很自然的傾下頭,唇親/密貼上她的唇,柔/軟舌/尖在她唇角舔了一下。


    千秋稍稍推他一下,臉很紅,因為他舌/尖舔了她一下後並沒離開,撬開她唇縫,有想要攻進去的意思。


    “警察已經排斥了尚誠的嫌疑,沒有抓他,一切就這樣了,你知道嗎?”


    她終於出聲步入了正題,尚楚的動作忽然頓住,沒有繼續吻她,她看到了他眼裏瞬間消逝過的驚慌失措的光。


    她等著他的回答,大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臉上和他一樣,基本沒有什麽表情。


    “我會還你們一個公道,但不是現在。”


    他說話時小心翼翼的回看她,端著湯碗的手指死死把著碗底。


    “什麽意思?”她聲音冷了一個聲調,雙眼卻急促燃起兩團燃燒的火苗。


    尚楚這下不再和她的眼神對視了,那兩團火刺到了他。


    “你知道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你們家瞞天過海,買通警察,給你弟弟抹清他做過的肮髒事?尚楚你為什麽不敢看我?”


    尚楚閉了閉眼,緊張的揉著眉心,過一會兒才又看去陸千秋的眼睛。


    “我知道你們家手眼通天,你們家有錢有勢...”千秋胸口起伏的看著他,麵像平靜,“但是尚楚,我隻再問你一件事...”


    尚楚不語,糾結又擔驚的看著她,就像以往的太多次,太多次失去。[]


    陸千秋道:“尚誠為什麽會住院,並不是假病住院,手臂骨折了,肋骨骨折了,是你打了他,對不對?”


    尚楚仍然沒說話,可能是陸千秋的話暫時還沒有觸及讓他恐懼的底線,他盯著她的目光越發的清明,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


    陸千秋又問:“你是哪天打的他?”


    警察的調查結果是,尚誠在案發當晚醉酒跟人打架,以至於重傷住院。也就是說,風蜜和大雄被綁架那晚他已經住院了,有醫生及護/士做時間證明。


    然而,尚楚的不語,以及他盯著她漸漸愧意的眼神,讓陸千秋的心狠狠揪成了一團,她想起杜娟剛才離開時說過的話,忽然閉上眼,兩行淚珠滾過下來。


    “不要碰我!”


    他伸手用指腹幫她抹眼淚,她驟然甩開,大喊,將他另一手上的湯碗一撥,打散。


    碗掉到地毯上,發出悶砰一聲,湯灑濕了地毯一片。尚楚沒有撿,下一秒便擁緊了她,雖然她肯定掙紮,但是他的力道不小,就像是稍稍放鬆她就會化成一道煙飛走一樣。


    “你放開我尚楚!你放開!你這麽做,隻能是讓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恨你們尚家人!所有尚家人!你把健康的風蜜還給我!還給我!”


    陸千秋死命的掙紮,甚至於扯上他領口,拽上他領帶,不管他有多難堪多狼狽,她也不在乎了,她瘋了一樣的煽他的臉頰,“啪!”


    尚楚吃愣,一側臉頰火辣辣的疼,然而她並沒停手,也沒有因他臉頰上紅紅的五指印而怒氣消散。


    他想到她的肚子,一下拽住她的手腕,雙眉複雜的皺緊,“醫生不是讓你保持克製嗎?你不是想保胎,你不是想要你的孩子安全嗎?”


    天啊,尚楚想,自己是真的瘋了。可是他不是早已經病了嗎?一個妄圖尋求解藥的病人,還想奢求什麽呢?


    果然,他看到她在聽到他這些話後,眉宇間怔了怔,她眨著眼,喘著粗氣看著他。


    “你相信我,我會還你一個公道,會給你解恨,讓你幫仇!”他攥著她手腕,貼近她臉頰,明明是在努力說服她,看著卻完全是在乞求。


    這時,房門被敲響,外麵傳來傭人的話,“先生,陸小姐,晚餐已經備齊了。”


    急劇緊張的空氣因外麵的突然打斷而緩解了一點,尚楚撥弄著黑發,將頸前被她拽歪的領帶稍稍扶正。


    可是,就在他認為陸千秋的情緒已經緩和下來,也許她會因他的話而改變一些想法的時候,千秋忽然呼出了一口濁氣,咬咬下唇,力道就像故意要咬破,虐/待著自己。


    “嗬嗬。”


    她幹笑出兩聲,尚楚一怔。


    趁他怔愣,她到底還是掙脫了他的手腕,卻沒有離開,而是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笑的很刺眼,讓尚楚不覺脊背生出了冷汗。


    “我,陸千秋...”她按著他的肩膀,說,“喜歡你,尚楚,你也是我迄今為止最愛最愛的男人。”


    他張張嘴,雙眼眯了起來,並不覺得她這些話是要安慰他的。


    “所以從今天開始,我,發誓,不會再與你尚楚有一點瓜葛,除非山無棱角,大海幹涸。”


    陸千秋往尚楚心口上打了一針,不是他想要的解藥,而是殺死他的毒藥。


    尚楚甚至聽到了自己心口上那最後的幾聲跳動,一聲一聲,接近死亡。


    他的臉色煞白,嘴唇在微微蠕動,卻還能感覺到她的手在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為什麽現在還能接受我,即使在我懷了別人孩子的情況下。”她說。


    “也許你一直幻想著,這孩子是在意外的情況下,並非我情願的情況下才有的。”她向自己腹部,“那我現在告訴你真相,你的想法錯了,這孩子是我主動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才有的,那時我恨你和紀欣妍定婚,恨你背叛我。這幾天,我才稍稍有點後悔,當初那麽做,可是現在不後悔了!因為我恨你尚楚!你們姓尚的一家人讓我惡心!我寧願給別人生孩子,也不會懷你的種!”


    陸千秋以為,當自己講完了這段話的時候,也許會領到尚楚的兩巴掌吧,那麽她也會更加狠心一點,隻有逼到了絕處,兩個人便才斷了情,恨才生了根。


    可是,尚楚的表情沒變,隻是雙目稍稍有些空洞,他微微顫著唇問她,“你的心裏話,以後就不後悔嗎?”


    像是等不及她的回答,他接著道:“我保證,你會後悔的。”


    千秋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也許是因為他的反應太過平靜太過古怪,和前幾次他的猙獰相差太遠了。


    可是她又隱隱的感覺到了一陣冷風,屋子裏明明開著暖氣,門窗緊閉,怎麽會感覺到冷呢?


    她凝視著尚楚,見他猩紅的眼睛裏,好像多了一樣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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