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趙海指著劉三怒聲道:“真是孩子氣!”


    劉三嗬嗬一笑,胸前氣湧:“父皇,兒臣二十有四了,雖然在你麵前永遠是孩子。但兒臣也有自己的是非觀念!生埋五千荒丐難道是無傷大雅?家臣橫行不法草菅人命也是無傷大雅!父皇,你別忘了那些冤屈而死的良民也是父皇的子民啊,父皇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放肆!”趙海一拍錦塌,臉色一冷,哼道:“難道朕還用得著你教訓嗎?”


    劉三毫不退讓,咄咄逼人的道:“這不是教訓,這是事實,千千萬萬的草民就是我大秦帝國的基石。富順他欺壓良民就是動搖我大秦帝國的根本。此等佞臣兒臣恨不得誅之而後快,父皇醒醒吧,兒臣也是為了我們大秦帝國的江山社稷著想啊!”


    趙海怔怔的望著一臉正氣的劉三,似是重新認識他一般,上下的打量著他。良久才喟然長歎,昏花的雙眼似是有淚珠在滾動,肩膀頹然塌陷,“朕也知道富順那奴才做得不對,要不也不會把他下了廷尉獄。隻是自朕當太子時,富順就一直陪伴在朕的身邊,足足三十幾年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唉,皇兒啊。自你母後離去的二十幾年的艱難歲月裏,都是富順這奴才陪著朕一步步的走過來的。朕豈能忍心把他殺了呢!”


    “父皇受委屈了。”劉三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再也忍不住苛責他。聲音逐漸變得輕柔起來:“父皇既然不忍富順被殺,還不如多多賞賜他金銀玉帛,讓他在鹹陽城買個地兒頤養天年,如此豈不是皆大歡喜?”


    “這?”趙海有些猶豫道:“隻是朕被富順服侍慣了,還真舍不得。名為君臣,但朕的內心卻把他當兄弟一般了。”


    劉三心中暗暗歎息,這個父皇著實優柔寡斷,為政太仁慈了點。其實他心裏清楚。經過夏柯在京城這麽一渲染,即使父皇讓富順告老,估計這個死宦官也不得善終。在宮內養老是富順最好的歸宿了。


    麵對趙海而坐,劉三卻無從安慰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滿臉的溝壑儲滿了歲月的風霜,在沒有母親的日子裏,這樣一位孤獨的老人在深宮內度日如年。又加上憂心國事。豈不是大秦國最可憐的人。


    也許,富順是他晚年最大的拐杖了。


    想到這裏。劉三暗暗覺得可惜,為了自己的父皇,這個富順就暫時先饒你一命。想罷開口道:“父皇,兒臣有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趙海看了他一眼,道:“說吧,朕聽著。”


    劉三試探的講道:“富順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官場,得罪的人不在少數,即使告老還鄉也免不了橫死的下場。兒臣以為,讓富順在宮內頤養天年,辭去皇宮內一切的官職,專門陪著皇上嘮嗑聊天豈不是兩全其美?”


    “嗯?”趙海眼前一亮,緊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逐漸掛上笑眯眯的模樣,頷首道:“皇兒這個主意不錯,嗯,回頭朕剝了他的郎中令,就一心伺候朕吧。”


    “父皇明察!兒臣代天下的百姓謝過父皇開明之恩。”


    “開明麽?”趙海長歎一聲道:“要是朕真的開明,也不會為了一私之利枉顧了天下黎民!”


    說完,趙海長身而起,擺擺手道:“不說了,朕要回宮了。皇兒這麽一開導,朕心裏還痛快了許多。皇兒也專心溫習功課吧!”


    “父皇留步~!”劉三看到趙海想走,急忙阻攔道。


    “怎麽了?”趙海有些詫異的望著這個私生子。


    “父皇,”劉三期期艾艾的道:“太傅大人是被兒臣慫恿入獄的,還請父皇網開一麵。”


    “哈哈哈~!”趙海開懷一笑,攏了攏袖子道:“你呀,韓子健乃我大秦國之柱臣。平生雖然癲狂不拘,但是朕從未怪罪於他。這才小小的教訓他一下也好。嗯,過幾天找個理由兒讓他家人把他接回去吧。”


    “謝謝父皇!”劉三大喜過望。現在他終於可以交差了。這個倔強的老頭兒,自己還真是欣賞他了。雖然有時候憨直的有些讓人抓狂。


    “還有一件事!”趙海邁步走到殿門口,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轉過身來對劉三道:“富順的賞婚使一職,朕並未剝奪。皇兒早點有個準備,下月就著奉常告祭先祖。給你成了大禮!”


    劉三一聽傻眼了。急忙小跑幾步走上前去道:“成婚一事,兒臣不著急。兒臣現在一事無成,哪能先私後公。請父皇收回成命吧,兒臣求求父皇了!”


    “胡鬧,”趙海不悅的盯著劉三道:“以前朕兒癡之時,眾卿家畏朕之皇兒如蛇蠍,現在,哼哼。天下窈窕,任我皇兒挑選。放心,朕一定會給你找一門稱心的婚事!”


    說完,也不看劉三那拉長的臉,輕輕咳嗽了一聲,揚聲道:“擺駕回宮!”


    劉三無奈的屈膝跪倒,有氣無力的唱道:“恭送父皇!”


    看著皇帝遠去的背影,劉三垂頭喪氣的從地上爬起來,緊了緊玉帶,朝畏首畏尾的錢銘喊道:“今天煩的要命,隨我出宮走走。”


    “殿下,使不得啊,”錢銘愁眉苦臉的道:“殿下還是在宮內溫習功課的好,殿下身係大秦安危,這……”


    “行了行了,父皇整天嘮叨我就夠了,你怎麽也學會了?現在不用你伺候了。在這候著吧,”劉三無奈的揮揮手,自顧自的朝內宮走去。


    數日後,清晨。從東宮的進門方向,一個職守的小宦官小跑著踏著砌築的石磚答答的朝內殿奔來。這小宦官約莫十五六的年齡,眉清目秀,淺黃色的小單衣兒透著一股子幹練勁。進了殿門,撩起袍鋸屈膝跪倒,朝正在用早膳的劉三稟報道:“殿下,一幹文武大臣三公九卿還在宮外跪著呢,沒什麽變化!”


    劉三點點頭,道:“知道了,你再去瞅著吧,隨時稟報!”


    那小宦官喏了一聲,倒退著出了殿門。


    喝了半碗稀粥,吃了幾塊糕點。劉三舒服的歎了口氣。隨手拿起手帕兒擦了擦嘴,丟在宮女端持的盤兒上。順手拈起茶杯小酌了一口,然後這才拿起一本當世的名家典籍認真的讀起來。韓子健還在廷尉獄裏關著呢,據說馬上就快放出來了,但此時無師,起碼得自覺劉三還是懂得的。


    皇宮的生活確實太安逸了,但是大秦國平靜的背後,是無盡的暗流洶湧。自前日皇上聽了劉三的勸告,罷免了富順的郎中令。消息傳出去沒多久,一幹朝臣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天天按部就班的來梁山宮外跪宮請駕,明裏是讓身體不好的皇上按時上朝批閱奏折。暗中的意思卻是逼迫皇上把權柄還給富順。


    此事有利就有弊,當初富順身兼數職,又是郎中令,凡是一些緊要的奏折,都是他批閱後,轉送梁山宮讓皇上再定奪的。現在富順罷了官,於是積壓在興樂宮的奏折都堆滿了玉案,無人處理,而左右丞相又沒有擅專之權,而皇上也沒詔令下來,於是一拖再拖。直到群臣是在忍受不了這種君不掌國的狀態,才在富順昔日提拔的幾個心腹的竄縱下,拚著挨板子的危險天天跑來梁山宮跪宮。


    本書源自看書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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